圆圆接受了林队的指令，出租房里却找不到张思翰。他无非有两个去处，一是三谭书院，一是捉老鼠的小摊。她不想去三谭书院，因为陶子的目光总是充满敌意，她到卖鼠笼的小摊上找了一圈，发现张思翰不在。

小摊老板一如既往地在摊上摆着十只笼子，每只笼子里装着一只老鼠，这让很多小孩子感到，既刺激又激动。无形中，这也是一种广告，很多人前来询问笼子的价格，要求老板传授捕鼠技巧。于是，寂寞的小摊忽然变得有些热闹，老板那张阴霾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他滔滔不绝地讲道：“要抓老鼠，首先要了解老鼠，老鼠很狡猾，嗅觉灵敏，能记忆住周围的环境，如果是危险的环境，半年之内，它都会印象深刻，要抓老鼠，最好欲擒故纵，先在笼子里布下埋伏，好吃好喝招待它，不过别小瞧老鼠的口味，现在的老鼠生活条件非常优越，最好丢点高蛋白之类的，比如螃蟹壳，等老鼠上当之后，第二次再把它稳稳擒获，然后迅速清理，我说的清理不是把清理笼子，而是清理笼子里的老鼠，老鼠被捉以后，如果不及时处理，笼子里的老鼠会向同伴传递一种信息，叫它们以后不要上当，但是老鼠笼子如果留下老鼠的气味，则会让后来的老鼠更轻易地钻进笼子，明白了吗？”

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老板看见圆圆站在围观者的身后，咧嘴一笑，哄散了孩子们，请圆圆来坐，他缓缓起身，从身后的三轮车上摸起一条小板凳，递给圆圆，“女警官，请坐。”

圆圆有点吃惊，老板走路的姿势有点倾斜，她从未发现过，他是个跛子。

圆圆接过板凳，坐下，问：“张思翰今天没来？”

“他还没到。”

圆圆问：“老板贵姓？”

“我姓燕，燕红武。”

“是本地人？”

“不是，祖籍四川广汉。”

“你住哪里，来这里做生意很辛苦吧？”

“还可以，自得其乐，每个月都有补助。”燕红武笑了一下，不苟言笑的脸上添了几道皱纹。他递来一个杯子，里面装着浑浊的茶水，但是他的手伸出一半，立刻有些僵硬，因为杯子很脏，油腻腻的，燕红武的脸色非常尴尬。

圆圆明白了，主动伸手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

燕红武的脸色自然了许多，可是他的眼睛还是盯着杯子，漂浮着一种自卑的色彩。圆圆看着杯子，这一口她，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勉强端到嘴边，这时候手机响了，谢天谢地，是林队的电话。

圆圆的表情逐渐坚硬，林队说，发现一具年轻的女性尸体，叫她立刻归队。圆圆简直如释重负，她撂下杯子，跟燕红武说了句客套话，然后像一只燕子似的跑了。

圆圆真是一只漂亮的小老鼠，让她逃了，燕红武很失望，但是张思翰随后来到，他来到笼子前面，看着笼子里的老鼠，在燕红武眼里，人类和老鼠一样，贪婪狡猾，不可思议，他说：“女警官来过了。”

张思翰说：“你是说圆圆？”

“对，她好像遇见了什么紧急的事，临走的时候，叫你给她电话。”

张思翰嗯了一声，继续看笼子里的老鼠，目光大有欣赏的味道，说：“这些老鼠都是按照我指定的地点，捉到的吗？”

“没错。”燕红武盯着茶杯，圆圆没喝下去的，他得让张思翰喝下去，他再次把茶杯递给张思翰，张思翰接过茶杯，凝视着茶杯，让燕红武的心头一阵狂跳，莫非他发现了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