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一路沿着贡嘎河往里走,这里地势很平坦,并不太耗费体力。只是每每遇到水流,我们都要来来回回的观察一番,才能确定哪里是最好的起跳点――水面要尽量窄,尽量能够一步跨过去;如果水面实在太宽,就只好找相对较浅的地方。虽然会耽搁一些时间,却也平添了一份乐趣,我们有些乐此不疲。
裤脚很快就湿了,鞋子因为是防水的,暂时无碍。我蹲下来把裤腿挽上去一些,才发现脚踝上去一点的地方,皮肤都磨红了。因为早上想偷懒,就没有开箱子拿长袜子,而登山鞋的鞋帮又很高,所以直接磨着皮肤。我隐约有些担心,但又觉得不过是2个小时的上坡路而已,下来的时候就无所谓了,所以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我们继续向前走,向右转了个弯,眼前的景色更加漂亮。仍然是直铺到山脚下的草场,不同的是,只留下了明黄色的小花。令人称奇的是,这些明黄色的花朵,在草场上呈“之”字形绵延开去,与远处的央迈勇雪山辉映成趣。我们本来打算还是在草场中间走过去,可是刚踏上去,就感觉脚下的草皮在移动的,鞋子也陷进去半截。
这里是沼泽地带,我很怕像《可可西里》里的刘栋那样,陷进一片流沙。唐宁杰也觉得这样走不安全,于是我们改沿右边的小路过去。尽管有的地方仍旧潮湿松软,需要扶着树枝才不致陷进去,但小路上满是踩踏过的痕迹,令我们感到非常踏实。能够沿着前人的足迹前行,终究要容易得多。
身边陆续过去了几个骑着马的游客,每匹马都由一位藏民牵着。藏民们都穿着长筒雨靴,无疑是非常实用的装备。我们沿着山上的小径走,刚开始时路还比较好走,但越走越发觉不是那么回事了。由于经常有马匹载客上下,那条小径已经被马踩踏得泥泞不堪,遍布着厚厚的淤泥,坑坑洼洼里都积着水,人一踩进去立刻没掉半只鞋,却还踩不到底。原来藏民们的雨靴,要到这里才真正发挥作用。
主路已经完全不合适徒步了,于是有人到处另辟蹊径。在主路旁边的山上开出很多条辅路,但由于山上的树丛非常茂密,因此多半都要先爬上去,走上一段又需要再回到主路上。实在没有辅路的地方,我们就只好在一片泥泞中尽量寻找可以踩踏的地方,或者沿着路与山坡想接的地方,脚侧着踩在上面蹭过去。如果泥泞中有几块露出来的石头,那几乎是福音了,却也要提防石头不稳,以免滑倒。
没过一会儿,我就已经气喘吁吁了。“唉,在,在这地方徒步,真的是智慧与体力的结合啊。”我双手撑腰,停下来对唐宁杰说。
唐宁杰的登山鞋上也满是泥浆,他也停住,在一块石头上磕打自己的鞋子。听了我的话,他抬头说,“这路算是完了,估计以后来的人,就只能骑马了。”
“那岂不是太可惜了。”我说,“在这种地方,徒步终究比骑马好上很多。虽然是累了些,但要不怎么有‘眼睛上天堂,身体下地狱’的说法呢?”
我喝了口水,接着说:“徒步有很多功能,健身锻炼那些就不必说了。比如说今天吧,我们就都要少说话,因为这既耗费体力又耗费水资源,因此只能在心里胡思乱想。眼前看着这样的大美景色――天高路遥,云淡风轻,再稍微一思考,说不定就直接悟道了!”我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
唐宁杰也笑笑说:“同意。身体一劳累,精神上就有情绪。比如说,就会质疑自己的选择,思考是否值得,于是什么意义啊,什么存在啊,就都出来了。”
“那你现在质疑了么?”我问。
他神色突然严肃起来,说:“当然。”我以为他要继续说些人生哲理,他却又表情狰狞地说:“应该骑马!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