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好长庆在饭盛城召开紧急会议,召集所有家老,宣布与织田信长结盟,用饭盛城等三城换尾张三城的时候,所有人均感到震惊。
尤其是松永久秀,上次刑道荣一巴掌,将其左耳打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松永久秀心中十分不忿。现在听说三好长庆要将河内的城池拱手白送给段飞,一下气就跳起来,大声喊道:“主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白送城池给段飞,你是怕了他吗?”三好长逸喝骂道:“混蛋!松永久秀!注意你的语气!”
松永久秀眼睛一斜,鄙视道:“三好长逸,你也没资格和我说话。我可是正六位下的弹正忠,你有什么官职?”三好长逸最不平的就是这件事,自己是最早追随三好长庆的武士。虽然深的长庆信任,却也因此没有被任命为城主。反到是这个后来依靠投机取巧的小人,被委任国主。还被天皇授予了官职。
当初松永久秀被段飞攻破了城池,狼狈地逃回来的时候,其实三好长逸心中还有些窃喜。谁知长庆不但没有责罚,还安慰了他。想到这,三好长逸反驳道:“你现在连个城池都没有,那虚衔恐怕会要被收回去了。”
三好长庆喝道:“够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争吵吗?”二人均是忿忿不平地回到原位。三好长庆道:“这是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没有更改。传令下去,要三好政康马上清点粮草和人马北上。我们在胜龙寺城北边登船。其余的人不得泄露信息,一切如常。等政康来了之后,再开始行动。长逸,你现在为胜龙寺城代城主。清点物资,等待我大军前来。”
“是!”三好长逸站起来领命后,示威一样看了松永久秀一眼。
回到家中,松永久秀越想越不平衡。前来上茶的侍妾被他压在地上,连抓带咬地狠狠地发泄了一番。
穿好衣服后的松永久秀终于平静下来,思考了半天,吩咐小姓道:“去!把我的御风牵过来。”御风是松永久秀最好的马,通体没有一丝黑毛,日行七百里。松永久秀捏了一下地上的美人,吩咐道:“若是主公来问,就说我出城打猎散心了。”跨上御风,飞驰出城。
一路向西,找到了岸和田城的城主三好政康。一见面,松永久秀就问道:“主公有书信送到吗?”
三好政康一愣,道:“没有啊,怎么了?”
松永久秀抓起茶杯,咕噜一口喝干,答道:“主公和尾张的大傻瓜结盟了。”
“尾张的大傻瓜?织田信长?”
“对,就是他。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傻瓜将尾张的三个城池送给主公。主公却要将河内的三个城白送给段飞!”
“什么!?”三好政康像被猫踩到了尾巴一样叫起来,问道:“为什么这样做?”
松永久秀缓缓地说出六个字:“狡兔死,走狗烹。”
三好政康难以置信地道:“不可能的。长庆不可能这样做的。”松永久秀道:“有什么不可能。如今他们四兄弟都成了一方霸主,实力雄厚。三好长庆已经不再需要我们。只看他对我的态度变化,你想想,若是以前,纵然是将军大人面前,他也会维护我们的尊严。但是现在,面对一个段飞,不但卑躬屈膝地任由其索取,甚至连我们这些家将的尊严都可以白送给别人。政康,只要你将城池让出,你就会和今天的我一样,像一个傀儡一样活在世上,没有思想,没有权利。”
正在这时,小姓在外面通传:“大人,有忍者送来了加急密件。”
松永久秀站起来,悄悄道:“我回避下。”说着便转入屏风后。
三好长逸整了整衣冠,道:“让他进来。”
只见一个忍者高举着一封信件,跪在地上。信件上有一个大大的三好族徽的油封印,忍者道:“大人,这是修理大夫大人的亲笔密件。还请您拿出您的城主印记来。”三好长逸拿出印记,在封印上一对,完全吻合。忍者才将信件恭敬地交给三好政康,并开口道:“主公有令,立即迁移岸和田城的军资和士兵。一丝不留。”
三好政康道:“知道了。你去。”说完,忍者便哧的一下,消失不见。
“出来。”三好政康喊道。松永久秀从屏风后面出来,道:“怎么样?”三好政康沉默不语。
松永久秀也不说话,就陪着干坐在旁边,一语不发。
沉默了好久,三好政康才开口道:“你有什么计划?”松永久秀盯着三好政康看了许久,才说道:“我不想背上叛贼的骂名,依然效忠三好家。但是,我希望指引三好家前进的人,不是三好长庆。”
三好政康道:“不是长庆?那很难。如今三好长庆的声望可是如日中天,几乎稳稳了压住了将军足利义辉。若是要改变家主,恐怕没有机会。”
松永久秀胸有成竹道:“你错了,机会大得很。”
“哦?”
“大将军足利义辉,虽然目前没有异动。但是以他的雄心,怎么会甘心就这样窝在二条城里。如今三好长庆要调动大军北上。我们可趁机去向足利义辉高密,说三好长庆要夺取大将军之性命。足利义辉定然不会放过三好长庆,虽然现在的大将军实力有限,但是只要他面见天皇陛下,革掉三好长庆的官职,这点还是不难做到的。然后号召天下大名,讨伐三好长庆。如此一来,三好长庆的威望大降,我们趁机发难,逼他下台。只要三好长庆切腹谢罪,一切罪名都会取消,三好家依然是近畿的实力掌控者。”
三好政康道:“以足利义辉的精明,恐怕很难相信别人的话。”
松永久秀道:“所以,此事必须你和我一同前去。才能让大将军信服。而且,我有信心说服大将军只加罪于三好长庆,而不加罪给三好家。”
三好政康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听见松永久秀这样说,便答应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既然你答应了。就马上从军资金中拿出一笔钱来,去请五百杂贺众过来,最好是能让铃木佐太夫亲自带兵。”
“为什么要雇用杂贺众?”
“这件事情只能你知我知,绝对不能透露给别人知晓。时间不多,你立即调派人手和钱粮,我去和杂贺众交涉。然后你将调兵之事全部交给岩成友通,你轻装出城,我们在界镇会合。”
“好!”
松永久秀转身要离开,又觉得不放心,回头又叮嘱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晓。”三好政康应诺。
十天后,二条城来了一群人。守卫大喊:“什么人!不准靠近!”松永久秀出列喊道:“快去通报征夷大将军,就说弹正忠松永久秀来访。”
不多时,城门大开,守门将士列队恭请众人入内。管领细川晴元接待了众人:“将军大人正在练习剑道,你们稍等一下。”
等了一个多时辰,细川晴元才来通报:“弹正忠请解剑入内,其余闲杂人等都在府外等候。”松永久秀媚笑着将腰刀解下,双手递给细川晴元。细川晴元眉头一皱,道:“交给这些护卫,你跟我来。”
松永久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细川晴元:“这是茶仙千宗易制作的弱法师,还请右京大夫大人笑纳。”细川晴元一把接过,收到怀中,笑道:“还是有个明理的人。有什么事,说。”
松永久秀从人群中拉出一个孩子,道:“这是我属下的儿子,聪明伶俐。今日特地找了一柄南蛮铁炮献给将军大人,希望将军大人能指点一下这个孩子。”细川晴元看了看这个孩子,说道:“把铁炮给我看看。”
孩童从怀中抽出一把精美的短铳,递给细川晴元。细川晴元仔细检查了一下,点头道:“好,看你这么有心,将军大人也会很高兴的。”
将军府是个四层高的天守。雕栏画栋,鸟语花香,细川晴元将二人带上顶层,跪着传报道:“将军大人,弹正忠松永久秀带到。”足利义辉抬眼一看,皱眉道:“怎么还有一个孩子?”细川晴元道:“这是弹正忠带来的孩子,带来了礼物给将军大人。”
“拿过来。”
细川晴元双手捧着短铳,弓着腰递到足利义辉前面。足利义辉接过盒子,拿出短铳,放在手里把玩半天。说道:“这么小的玩意,有什么用?”松永久秀答道:“将军大人,这是从南蛮商人手中买来的。臣下只是看着精美,便献给将军大人,希望博将军大人开心。”
足利义辉随手将短铳放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说道:“好,我收下了。还有事吗?”松永久秀道:“这个孩子聪明伶俐,这把铁炮就是他父亲献给将军大人的,希望这孩子能得到将军大人的指点。”
足利义辉站起来,走到众人眼前,对那孩子道:“站起来,看着我。”那孩子果真就站起来,毫无惧色地看着足利义辉。足利义辉轻轻地点点头,问道:“学过剑道吗?”孩子点点头。
足利义辉随手拿起旁边的竹太刀,递给孩子道:“握下剑给我看看。”
那孩子双手持刀,面色沉稳,小小年纪居然有一股凝重的气势。足利义辉面露微笑,问道:“你叫什么?”
“重秀。”
“重秀?恩,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学习剑道?”
重秀看着松永久秀答道:“松永久秀大人说,您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剑豪。是最强的武士。”
足利义辉哈哈大笑:“好好!松永久秀啊,这个孩子我留下了。你为我找了这么一个好徒弟,我该赏你一些什么呢?”
松永久秀道:“将军大人,臣下不敢求赏。只求大人听我一句话。”
足利义辉问道:“什么事?”
松永久秀看着旁边的杂人,沉默不语。足利义辉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所有人都依次退下,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足利义辉、松永久秀和重秀三人。
松永久秀道:“将军大人!三好长庆现在正在调集饭盛城、龙胜寺城、岸和田城的所有人马,准备北上!”
“什么!”足利义辉惊道:“他想干什么!”
松永久秀道:“将军大人!三好长庆早就心怀不轨。如果不是我们这些臣下劝阻,恐怕早就发难了。如今他已经和尾张的织田信长结盟,因此更加肆无忌惮了。”
足利义辉平静下来,沉声问道:“你有什么凭证?”
松永久秀道:“岸和田城的城主三好政康就在外面,只是没有官职,不敢擅自入内。将军大人可召他进来,问问就知道了。”
“召他进来。”
“是。”松永久秀站在门口,对楼下喊道:“将军大人有令,召三好政康进来。”
不多时,三好政康便跪在足利义辉跟前。足利义辉问道:“三好长庆是否真的要你调空岸和田城的所有兵马?准备北上?”
三好政康答道:“是的,将军大人。”
松永久秀道:“将军大人,这都是三好长庆一个人独断独行的结果。还请将军大人奏请天皇陛下,革掉他的官职,让三好家重新选个家主。”
足利义辉慢慢在众人眼前来回踱步,心中快速分析着松永久秀的话语。只见他慢慢地走到一个刀架旁边。松永久秀突然喊道:“不好!将军大人动了杀意!”三好政康抬头看见足利义辉站在刀架旁边,刀架上是两把寒光凛冽的长刀。下意识地抓起旁边的竹刀鞘就丢了过去。
足利义辉大怒,随手拿起旁边一把名刀,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松永久秀道:“将军大人,为何你要杀害我们?我们是一番好意!”足利义辉怒道:“你们这些大不敬的反贼,我又哪里。。。。。。”看见松永久秀丢过来一个挂轴,足利义辉话说到一半连忙打住,闪身避开。
足利义辉本来没有杀意,被松永久秀那一句话是说的莫名其妙。连接被人两次丢东西砸,本来就高傲的将军也恨不得杀人了。摆出进攻的姿势,就这么面对着二人。
松永久秀递给三好政康一把刀,靠着三好政康就开始和足利义辉对峙。并且慢慢移动。
足利义辉开始调动全身的精气神,锁定前面的二人。对于剑豪来说,眼前的两个人就如同小丑一样,不自量力。
正在紧张之时,忽然传出一声枪响,足利义辉只觉得身体如同被几百斤的大锤打中。向前猛然扑倒。身后,是重秀弱小的身体,双手举着那把冒烟的短铳。
听到巨大的声音,楼下的护卫连忙跑上来。松永久秀拉起重秀,就从顶层天守跳了下去。下面的杂贺众听见枪声,早已张开一张大网,接住二人。
三好政康目瞪口呆地看着围拢来的护卫,似乎依然没有清醒。茫然地被护卫绑住,压在地上。眼睛一直看着前面扑倒在地的将军大人――足利义辉背后一个鸡蛋大小的血洞,鲜血已经将背上的白衣全部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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