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房的病人一向有时间性。早晨八点钟那几个老中医才开诊,前来取药的多半是昨天的方子,寥寥可数。九点钟一到病人看完病方子就接踵而至了。高峰的时候江成君总是恨自己只有两只手,因为实在太忙,像蜈蚣一样的毛手毛脚才忙得过来。到了十一点半,人又减少了下来,而对面的西药房和隔壁的中成药房依旧排着长长的队。这天江成君被打成猪头样无法见人,于丽彩自然忙翻了,待到她坐下来喝水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分。那杯水从早晨八点晾好到现在已经凉了,透明的水杯里一朵菊花袅袅又肆意的绽放着,在晶莹透明的薄黄色水里旋转,占据了大半个杯子。
江成君看她浮肿的双眼,皱皱眉:“你不用这么拼命吧。真的很缺钱?”于丽彩握着杯子沉默,好一会才艰难的开口:“我弟弟被抓起来了。”
“被抓了?打架还是出了别的事情?”
于丽彩眼圈一红泪水就掉了下来:“人家说他涉嫌走私假烟。成君,你一定要帮帮忙。你家赵祖锡是名人又有钱,认识的人多门路也广。求他帮忙给求求情牵牵线。我们这些小户人家,想要上香也不知庙门冲那里开。我给你打包票。我弟弟真是不知情。他就是个司机,他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江成君挑眉问,抽出面巾纸给她擦泪。
“那个笨蛋!活该他倒霉。他去的时候货已经装好了,人家告诉他车上是本地的蜜橘。叫他把车按照指定时间开到指定地点就下车走人。他收了一半钱就上路了。中午十二点还打电话回来说他接了短信,情况有些变化,不能照约定的时间回来了,叫我不用担心也别等他。哪里知道晚上就有警察到家里来翻箱倒柜的,我远远的看着不敢往前走,原来是他给人抓起来了。”
江成君心领神会,“哦”了一声。那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一个有经验的司机,如果连车上拉的是蜜橘还是香烟就太说不过去了。一斤蜜橘和一斤香烟,体积悬殊不是一般的大。
江成君说:“你先别太担心。事情再难也肯定有个解决的办法。你弟弟叫什么,关在哪里,我叫大哥帮你问问。”于丽彩脸一红:“他叫周汉。关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人家说他是重要人犯,不能透露。”江成君问:“怎么你姓于你弟弟姓周?”于丽彩尴尬的咳了一下,她立即明白:“哦。好一个周弟弟啊……”于丽彩说:“他原来是我过去男朋友的朋友。我分手以后就和他在一起了。我们一直没对外公布我们的关系,只是对家里简单说了下。我比他大了三岁。怕人家笑话反对我们。”
江成君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叫她放心:“明白明白,我肯定给你保密。咱们两个谁和谁啊。”
看着时针渐渐指向十二点,江成君推于丽彩先下班。不紧不慢的打扫地面上遗落的草药,拖地,擦拭桌面窗台,身后的防盗门把手被转动了,她还以为是于丽彩,头也没回:“怎么又回来了?忘东西了?”
那人说:“我把你落在这里了,现在带你回去。”她一惊,差点把窗台上刚煎好的中药推出去。
“宋鹏冲,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