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韬眼望着柯雅兰往大厅门口走去的时候,小舞台上的男主持人宣布“今晚的金银大奖抽奖活动开始”,他收回目光,给自己倒满酒,一仰头就干了。他很欣赏她的心理耐受力,也就是定力。其实,彼此都在心里明白,婚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用等待的方式给他主动,把他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有家,婚姻才会有沃土,才有雨露,太有阳光。
夫妻十多年了,他对柯雅兰从完全信任到怀疑一切,但有一点至今未变,那就是妻子这个位置没有改变。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她也在生活中求变,求新,求得被人重视,求得在群体里的话语权。然而,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婚姻家庭,十几年一尘不变的工作岗位,厌倦了的朝朝暮暮,沉积在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有着活跃思维、可塑能量极强的女人心上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的压抑。她象困在围网里的鱼儿一样,努力跳跃、渴望挣脱。
她是幸运的,终于抓住机会拼命一跳,跃出了围网。虽然这改变命运的一跳有着并不光彩的隐涵,但她的出发点并不是存心要以毁弃婚姻家庭为代价。女人的灵魂里一旦过多地注入了欲念,就会被不理性的感情驱动着,埋着头朝着没有理智、缺乏自律、不合常理的阴暗走去,把婚姻生活逼到另一条路上去。也许,这条窄弯弯的小径,就是离家的路。
每一次拼搏都无非两个结果,好与坏,成与败。如果顾及好坏,一味去等待,等待的迷茫会让意志消亡;假如抛开成败,放任去逾越,逾越的激进会导致精神癫狂。
柯雅兰也未能例外。当她陷入到以自我价值为重心的官场名利中,她为自己的背叛找到了充分的理由:这世界不需要情感,因为情感和地摊货一样,有价却不值钱。拿情感和权力、地位、金钱相比,婚姻是游戏,丈夫是附属,儿子是阅历。
也许,她还有足够的理由说: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所处的生活环境太多诱惑,生存的竞争中,谁不想要活得更充分,更质感,更有色彩!……
沈文韬陷入沉思,在莞城他就决定了回来要办离婚的。可是,怎样提出来,什么时候办,办了手续后会是怎样的结果,他心里却没有底。但这事不能拖了,柯雅兰的状态已经到了外力无法挽救的境地,她只能自救。而她自救的第一条件就是没有任何精神的、心理的压力。
离婚,可以让她剥离亲情的压力,可以让她冷静面对现实,可以激发她战胜自我的勇气……当然,这一切都需要她的理解。
柯雅兰在门外就听见大厅里在叫“有请8号台的客人上台抽奖”,她走进大厅时,正好看见沈文韬朝小舞台走去了。她刚坐下,一个女服务员就跟过来交给她一个牛皮纸信封,说是一位男士让转交的,还叮嘱不能让家属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待服务员走后,柯雅兰从信封里抽出一叠照片来,只看了一张,就让她心惊胆战。是她驾车驶入“龙尾山庄”的背影,还有她在武汉街头拉开朱汉章车门往里钻的侧影……她心一沉,慌忙收好照片。
小舞台上,沈文韬运气特佳,出手就摸中了二等奖球,奖品是一条黄金脚链。
在大家祝贺的掌声中,沈文韬回到卡位坐下,定神就看见柯雅兰迎接他的笑容里,明显有哭过的泪痕。尽管她用表情做了掩饰,但眼神却掩饰不了心里的波澜。
回光返照!
当这样一个不祥的成语突然从心底里泛起的时候,沈文韬打了个寒颤。他想:这血泪交融的笑容迟早会毁掉她,因为她丢不下心里最柔最软的那一部分,也因为这一点,她不能放开手脚去做她该做的事。
为了坚定她自我救赎的勇气,让她从后顾之忧里解脱出来,是时候了,该硬下心肠来提出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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