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轩回到宿舍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了。向看门的老大爷好说歹说，才放他进去。星期六，熄灯时间晚，几个同学凑在宿舍里打牌。看到他进去，几个个人站了起来。

“赵云轩，你怎么弄成这模样，打架了，和谁？哥们找他去！”有人说。

张奇科正躺在床上，斜靠着被子，看他的武侠功课。看赵云轩进来，蹦下床，“云轩，我可从没见过你打架。你可是老师眼里的正经好学生，怎么被谁揍成这样？”

赵云轩坐到床边，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个杯子灌了几口水，然后向他们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事。立马有人训道，“你英雄救美应该，可你怎么也要知道救得是谁，也应该让她知道你是谁。现在可好，人走了，什么没捞到，还可能背上处分。”

学习委员温建杰“啊”了一声，“你说牵连到了谁，教导主任姜士成老师，还被拉到县医院治疗。如果他出了问题，那你就惨了。”原来姜老师是京华人，文革后期和老婆一起下乡支教到我们学校。后来政策改变，他也没回京华。在这里教课三十多年了，现在学校的校长是他的学生。听完他的叙述，赵云轩脸上的汗就出来了，我的妈，如果姜老师的病很厉害，如果找不到救的那女孩，肯定要死翘翘了。

亲爱的女孩，你在哪里，来救救我吧！赵云轩的内心在呼唤。

韩弘文放下手中的牌，说：“云轩，那女孩有什么特征你知道吗？现在的关键是找到她，要不然你就麻烦了。”

赵云轩想了想，说“我只是听她的声音感觉她年龄不大，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出现在那个地方，应该是我们校的学生。同学们，大家关系都不错，现在云轩有困难，大家都要帮帮忙。”韩弘文对大家说。

“没有问题，一定帮。可怎么帮，什么线索都没有。”几个人都回应。

经过一番讨论，韩弘文做了分工，“这样吧，温建杰，你到各个班班干部那里问问，让他们找找。来，你们几个在学校门口、女生宿舍楼那里贴几张寻人告示。我和张奇科到那个胡同附近打听打听，看是不是那里的居民。”

一整天过去，没有什么消息，赵云轩躺在床上。既然这样了，爱咋咋地吧。蒙头睡觉。

星期一一大早，赵云轩到保卫科，见到刘科长，像他说明情况，并说还要寻找，一定能找到。

“找，找什么找，我看是你瞎编。分明是你打架惹得事，还要编出这么个理由。没办法，过一会学校开会讨论你的问题，我只好如实汇报了。”刘科长一脸的不耐烦。

赵云轩回到了教室。身上受的伤经过一天的休息已不是太疼，可脸上的伤痕更加的明显。右眼框发青，鼻子旁发紫。一进教室门，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扫视过来，有几个同学嘴张的大大的。上课时还有同学回头看，低头窃窃私语，讲台上老师讲课时也有意无意的看向他。

中午，放学后，班长喊住赵云轩，班主任让到他办公室去。进了办公室，班主任李老师把门关上，说：“今天上午开会，主要研究你的情况。刘科长汇报了你的情况。听他讲，是你在校外和人打架引起的，最后还跑到校门口打，直到姜主任制止，引发他的脑中风发作。平常看你挺老实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赵云轩把那天发生的情况又叙述一遍，并把找人但没有消息的事说了。

“学校的处理结果已经下来，具体事实已经不重要。本来要开除你，我把你以前的表现和学习成绩讲了，研究后决定保留学籍，留校察看，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

“下午和家里联系一下，明天让你的家长来。这件事要和你的家长谈谈。”李老师又说。

听到这话，赵云轩像被雷击中，呆了呆，嘴里嘟囔，“要见家长，要见父亲。”回去的路上，精神有些恍惚，没有吃饭，回到宿舍，瘫倒在床上。因为母亲去世早，父亲把他从小带大，特别严厉。小的时侯有些恨父亲，后来慢慢长大懂事，逐渐明白父亲的艰辛，也更怕他伤心。可这事怎么办？

晚上，打了电话，告诉父亲老师要见他。父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会，没问为什么，说了声好就把电话挂了。

星期二一早，父亲从家里赶来，先来到宿舍，先过来问清情况。“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听赵云轩说完，父亲看着赵云轩问。

“是真的。那天我是想给您打电话时经过那里，看见有人欺负女孩才管的。”赵云轩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又小声说一句，“我错了。”

“错了，哪里错了？”父亲的眉头反而舒展开，“小轩，我知道你没有说谎。你没错。碰到这事要管，人要对得住良心。”

没再多说什么，赵云轩把父亲带到李老师办公室门口。

中午，赵云轩放学后走出教学楼，看到父亲站在外面。来到跟前，父亲说，“小轩，老师和我说了，学校要给个处分。给就给吧，爸知道这事不怪你。给你说一声，我就回去了。”

看着父亲瘦削微驼的身影远去，赵云轩眼眶有些湿润。

生活似乎恢复平静。

星期五，上午课开始前，学习委员温建杰从外面冲进来，到了赵云轩面前，“赵云轩，不好了，下午学校开大会。”

“开就开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每年开学时都要召开学校大会，赵云轩不以为意。

“不是，是开你的大会。知道吗？昨天咱们省里有个高中发生了校内打架事件，死了两个人。今天全省学校都下通知，要求整顿学校纪律，要绝对杜绝此类事件再发生。学校领导想到你的事，要作为典型。下午开大会，全校师生都必须参加。”

“啊”，赵云轩感觉头突然大了，脸煞白。在几千人面前接受批判，那是一种什么概念。

果然，上课后，李老师宣布下午开会，所有人必须参加。赵云轩呆呆的看着黑板，老师讲课的内容一点也没听到，到放学还是同学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下午，学校操场上，挂着一个大大的标语“积极响应省教委精神坚决制止学校暴力行为”。摆上几个桌子做主席台，学校的各位领导坐在那里。赵云轩站在他们旁边。对面不远，一、两千老师、学生坐着，看向这里。记忆中，学校的每项活动都乱成一团，吃饭、坐车没见过排队的，都是呼啦一群围着。除了一项，能够次序井然，那就是开会。这次也一样，每个学生都搬着自己的凳子，排队来到操场，按指示来到自己班级的位置，依次坐下。

正月的寒风还很厉害，吹的大标语呼呼响，吹在脸上有点痛。不一会赵云轩的脸就冻得发红，在上千人的注视下，他不敢动。

大会开始，首先是办公室王主任传达省教委的文件。

接下来，学校校长、书记开始冗长的讲话，包括学校的历史，学校取得的成绩，学校出的名人等等。

“接下来，根据我校发生的一件暴力事件，来表明我们校领导的态度和坚决制止这类事件的决心。下面，请保卫科刘科长介绍一下情况。”

刘科长坐到话筒前，整了整衣服，“赵云轩，男，十七岁，高一级三班学生。”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赵云轩，“就是这位同学。阴历正月十九，星期六，晚八点，该学生与校外社会人员发生争执，后发生殴斗。更甚的是，在我们校门口竟然进行了第二次打斗。我们校教导处姜士成主任不顾个人安危，上前制止，却受到暴力侵害，引发脑溢血，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刘科长根据了解的情况，把当时的情况添光加彩说一遍。当然，其中增加了姜主任的英勇搏斗，更增加了保卫科的及时出动。

“事后，该同学不思悔改，竟编出有人受欺负，他来救人的理由，企图取得同情。”说到这里，刘科长看向赵云轩，“赵云轩同学，晚上八点你不在学校，跑到外面，你是想英雄救美呢，还是你创造机会让别人英雄救美？”

顿时引得全场轰然大笑。

他接着说，“当然，在校领导正确指导下，我们保卫科也做出大量的工作，摸清事实，揭穿了他的谎言。我们保卫科在保护着遵守纪律的好学生，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危害学校利益的坏学生。谢谢大家！”

办公室王主任接过话筒，接着讲：“这件事情发生后，我们校里开了个会，作出开除该学生的决定。后来调查了解该同学以前的表现和学习成绩还可以，且这次是初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保留学籍，留校察看。”

“赵云轩，你犯下错误，学校给了你机会，在这里我们想听听你的想法，表表决心。”王主任看了看赵云轩，指了指话筒，示意他走过去说。

赵云轩慢慢走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办，脸憋得通红，“我……我……”感觉有泪珠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王主任忙接过话筒，“这个同学可能情绪太激动了。他向我们表过决心，决心挺大，要好好学习，要考上大学。请同学们对他这种改过自新的精神鼓鼓掌。“

一片哗哗的掌声响起。

大会又按部就班的进行。

同时。在一户人家，母女俩在家中。

“妈，上午是不是老师来电话了？什么事，是不是要我去上学？”

“不是，是学校开大会，传达上级精神。老师问了你的病，让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回学校再说，别多想。”

“吗，你让老师打听了吗，谁救得我是不是已经找到。我知道他肯定是学生，我好象见过他。”

母亲有些慌。上午老师打电话说要开会宣读一位打架学生的事，她仔细问过，知道就是女儿说的那学生，可她不愿把事实说出来。人言可畏，谁知道外面的人会把女儿传成什么样。忙回答，“问了，都说不知道。给你说过多少遍，他不一定是学生，不一定住在那里。别再多想，好好躺着。高中学习任务重，再歇两天就要去上学。好好学，爸妈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知道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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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盯着的滋味不好受，被许多人盯着的滋味更不好受。笔者曾经历过两次，一次在高中，老师把本人连同课桌驱逐出课堂，接受本班的、外班的同学行“注目礼。另一次是车祸，笔者追尾的别人，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