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轩有空闲还是经常到图书馆,埋头在在图书的海洋里。那次篮球赛后,他很少再到篮球场上。篮球场上很多人都认识他,打球时本方的多传球给他,对方的重点照顾他,他找不到往日的悠闲感觉。在图书馆阅览室里,他经常碰到本班里的一个人,林颖。她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有时看书,有时手托着下巴沉思,有时埋头写东西。
阅览室里看书的人不固定,都是随意坐,有时赵云轩会坐到林颖的旁边。这时,她会把手里的红色笔记本合上,只是看书,偶尔和赵云轩小声聊几句。林颖家离南都不远,就在长江边上,谈到长江时她的话才稍微多些。她个头一米六左右,身材瘦,脸色白,感觉上白的过分了。每次见她都戴着帽子,帽子下的头发黑顺,但缺乏光泽。每隔上一会,总能听到她咳嗽几声。咳嗽几声后,她本有些苍白的脸更加明显。
一天中午在餐厅一起吃饭时,李茹梅告诉赵云轩,晚上在学校的一个阶梯教室里举行曲宁市老乡联谊会,家在曲宁市的南都大学学生参加。
赵云轩知道这件事,前几天,有两个大二的老乡来找他,要他的联系方式,要他交上十元钱。老乡,这是一个特殊的词,特殊就特殊在它的不确定性。定性范围不确定,相互关系不确定。离家越久的人对他的理解越深刻。远在异国的老者,碰到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会抓住他的手,泪流满面,说个不停。在家过日子的,可能对同一栋楼的邻居都很陌生。
晚上七点,赵云轩和李茹梅来到指定的阶梯教室,里面已经满是人,分成几堆交谈。曲宁市每年来南都大学就读的也就有一、二十人,今天大学四个年级的都来了。还有几个刚毕业的也跑来参加。
在这里,家乡话占居上风,有几个说话声音大的都操着“标准”的家乡音。有些人已经把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再说起家乡话反而感到别嘴。
一位高年级、有威信的学长老乡在讲台上率先讲话,主要内容一是欢迎大一新生,二是曲宁老乡要团结。然后,赵云轩他们大一新来的逐个自我介绍,姓名,高中的学校,所在系、班。从讲台上下来时,有人递给他们每人一份通讯录。
接下来,自由交谈。大一的女同学,很受照顾,旁边都围着几个男同学。特别是李茹梅,借机过来和她聊天、套近乎的络绎不绝。碰到一个漂亮的不容易,既然是老乡就要多照顾照顾。没办法,李茹梅躲到几个高年级大姐姐堆里,和她们交谈,有男老乡过来和她说话就装作没听见。
没有人过来和赵云轩说话,赵云轩也不主动去和别人交谈。坐他旁边是的一个男同学,赵云轩和他聊起来。聊天中,赵云轩知道他叫陆永利,今年刚自南都大学历史系毕业,现在在南都一家公司工作。
赵云轩感兴趣的问,“你们大学毕业后工作肯定很好找吧?”
陆永利说:“马马虎虎吧,像我毕业没几个月,已经换了两个工作单位。你也是农村出来的吧,现在起要积极参加各种活动,锻炼自己。要不,以后毕业的时候你就知道其中的难处了。”
陆永利从小刻苦学习,到大学后也很少参加活动,交际能力有欠缺。临毕业时,有些知名大企业来学校招聘,他都在面试时被涮下来。他不愿回老家,到老家没有关系,不会有好工作的。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上班两个月感觉不如意,前不久刚跳槽到另外一家企业。
“我这是好的,南都大学牌子硬,总会有人要。其他一些外地的,学历低的,找份工作就很难了。”陆永利说。“算了,今天老乡在一块,说些高兴的吧。”他接下来讲起大学四年的趣事,讲起南都的过去,南都的现在。
陆永利见赵云轩一直在倾听,来了兴致,小声在赵云轩耳旁说:“你知道吗,南都市里有宝藏,埋藏几百年了,还没被找到。”
他见赵云轩不相信的样子,又说:“我的老师是全国有名的历史学家,是他得出的结论。具体宝藏位置,还没有人知道。”
时间过得很快,在照了几个合影后,联谊会结束。
转眼进入冬天,南都市的温度比家乡高,只需在外套里面加上一件薄羊毛衫就可以,不用穿上厚厚的棉服。快到年终,几乎遗忘的考试就要到来,其中有两门课课程修完,这次考试是必须考过的。有些同学着急了,他们平常基本没有学。老师说过考试内容就在平时的讲课中,找上课记笔记的同学问问吧。找一圈,没有记笔记的。上课听讲已经不错了,谁还记课堂笔记!
赵云轩上课听讲还算认真,但这是到大学后的第一次考试,心里没底。离考试还有两天,赵云轩还没有把课本内容理清,坐在阅览室里,边看书边挠头。这时,他旁边坐下一个人,把一个蓝色笔记本推到他面前,“看书呢,这里有课堂笔记,我上课听到的,都记录在上面。”
是林颖的声音,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有种病态的柔弱。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坐着,头上的帽子是加厚的。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听徐可馨老师讲她病了。
“你病好了吗?今天回到学校的?”赵云轩问。
“好些了,今天回来的。这个笔记你看看吧,快考试了,可能对你有用。”
赵云轩翻开笔记,里面工整的记着老师的讲课内容,考试重点,有几个章节标记着暂缺。那可能是因为林颖有病缺课才没有记录吧。赵云轩按照笔记,在自己的课本上划出重点。把笔记还给林颖,“谢谢你!”
林颖羞涩一笑,说:“不用谢。”这时,才从她脸上能看到轻微的淡红血色。
有了林颖的笔记指点,赵云轩在考场上答题很流畅。大学的考试表面看监考不严,两个监考老师在讲台上说话,基本不下来。有同学东张西望,他们只是训斥不要那么做。可如果有同学从口袋向外拿东西,或有往试卷下面放东西的样子,监考老师会快步下来,搞清楚。
作弊是要直接开除学籍的,班里没有人敢以身试法。南都大学是他们好不容易考进来的,被开除了太不值得。脑子都不笨,没学习考试不通过是应该的。下次好好学,补考通过不就可以了吗。费劲脑汁作弊,在考场上担惊受怕,有那必要吗?
朱兴举打量着试卷,这场是不可能通过了。他不死心,左右瞧瞧,还故意推掉东西,趁捡东西时看看前后的试卷。赵云轩就在他前面。没有竞争的考试真好,每个同学都把自己的试卷大大的张开摆在课桌边上,生怕其他同学看不清楚。抄了不少,再看看试卷,朱兴举高兴了,说不定这次考试能过关呢!
大学寒假时间来到。这次,老乡联盟发生作用。根据往年的经验,在回家的一个星期前就要去买票。带齐学生证,赵云轩跟着三个高年级的老乡一起去在火车站售票厅买票。学生放假的集中时间还没来到,火车站上已经到处挤满了人。从穿着和面貌上看,以农民工和打工妹居多。南都站是个大站,有些从广州、深圳过来的人坐车到南都后,要从这里转车,再驶向目的地。
今天和赵云轩一块回去的有二十多人,他们结伴一起来到候车大厅。为了能有座位,买票时专门选择的从南都始发的火车列次。还有一个多小时,候车椅上坐满了人,他们只能站着等。这时,有经验的学长开始分配任务,找几个身手敏捷的先上车,而且让他们轻装上阵,以顺利得到座位。
验票时间到,来到站台。火车门还没有打开,等候上车的人越积越多。一部分刚下车要转车的也进入这个队伍里。验票上车,赵云轩来到车上,前面已上来一部分人。他手里拿着好几个小包,看到空座位就放上一个。手里的包放完了,赵云轩拿出钥匙顶数放在座位上占住一个,然后才在并排空着两个座位的地方坐下来。
车厢里面的人在增多,看到每个座位上都有“人”,只能站着。李茹梅和其他老乡来到火车上,赵云轩把他的“战利品”指出来让他们坐下,李茹梅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加上另几个人占的,二十来个人都有座位,抢座位之战大获全胜。
最后上来的是在南方打工返家的人,他们大都背着大包小包的。没有座位,他们不怕,把包放到地上,坐在上面,黝黑的脸庞上露出得意的笑。紧靠着赵云轩坐在过道上的是一个年轻人,看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鸣笛声中,火车启动。李茹梅转头和后面的一个老乡说话,听李茹梅喊她叫芳姐,在南都大学东校区。赵云轩手里拿着本书,没有看,眯眼靠着座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