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老先生已经拿了一箱子手术器械出来,符新挑了一把剪刀和缝合线之类,开玩笑地对他说:“其实,你应该请一位助产士来帮忙的。尊夫人胎位正常,又不需要剖宫产,叫我是不是太浪费了?”
“哪能呢!”老先生误会了,忙道,“老顾介绍的,我放心些。一定少不了谢意的!”
符新摇摇头,只好让他先去给夫人做一些准备工作,给她清洁一下。转身看钱妲姬:“我可能今晚没休息了。你是不是自己先回家?睡眠不足对眼睛、皮肤不好!”
钱妲姬却有些迟疑地对符新说:“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老先生,在哪里呢?”
她歪着脑袋一敲,顿足才想起:“前些年,隔壁许大伯经常请他去看病,听说是肝病权威呢!对了,好像还是院士,享受国务院特别津贴的!”
“院士?”符新还奇怪顾教授为什么推荐自己帮他,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啊。
“不会错了!”钱妲姬肯定地说,“不行,我要呆在这里看看!双胞胎,而且是龙凤胎,啊,这么难得碰到的机会我怎么可以错过!我要看看宝宝了!”
“那随便你!”符新看她兴奋的样子,无语,径直去消毒了。
到底是高龄产妇,即使不是初产妇,也折腾到后半夜,才打开宫门,正式进入第二产程。在符新眼疾手快地在产妇会阴部轻轻一剪,很快,一个大脑袋的男婴抢先娩出,足足六斤多,涨红了脸握紧小拳头拼命哭喊,声音清脆响亮。一旁协助的老先生饶是医病多年,早练成铁石心肠,这时也不禁双目含泪,赶紧七手八脚要给孩子穿衣服。
那边符新咦了一下,招呼老先生:“这个有些不对,好像卡住了。”
老爸爸哆嗦了一下,赶紧出门把男婴抱给钱妲姬:“小姑娘,帮帮忙!”顾不得钱妲姬会不会抱这么小的婴儿,他已经被符新的疑问吓住了,连忙跑进去。
女婴的胎跳已经达到了一百四十多,可是她的头卡在了骨盆的下方,出不来了。符新估计这本来是姐姐,先进入下腹待产,可是弟弟太强悍,把她挤到下边,自己去当哥哥了。
这种情况,在医院里的话,马上剖宫产就是了。但这里没有杀菌过,开刀容易感染,对产妇不利。看到这种情景,老先生也知道遇到难产,九死一生的。他眼巴巴地看着符新:“老顾说你是很杰出的全科医生,尤其是谢琳芝教授的得意弟子,你一定行的!”看来他是不愿去医院了。
符新无可奈何,只好用真气护住女婴的心脉,用他纤细灵巧如钢琴家的双手将婴儿一点点托向上面,再慢慢导入产道。半个小时后,一个小小的像猫一样的女婴出来了。她脸色雪白,双目紧闭,没有哭声,但呼吸正常。符新估计她还不到五斤,脑袋还因为挤压变得长长的,周围一圈血线。
看到这么小的孩子,老先生愣了,问符新:“没事吧?”
把孩子用旧衣服裹住,符新把她塞到老爸爸怀里:“护在胸口上,一个小时后看看,如果脸色没有发青,就没事了!不过,最好还是放到育婴箱里去几天为好!”
胎盘下来后,符新缝合了产妇的伤口,看老先生一本正经地坐在一旁紧搂孩子。他想起钱妲姬还抱着另一个孩子,出门去看时,却见她护着甜甜入睡的男婴在沙发上假寐。听到关门声,她警觉地睁开眼:“孩子生下来了?怎么没听见哭声?”
“妹妹很乖,没哭!”符新检查了小孩子的脐带口,仔细地扎好,有些疑惑地问:“奇怪,他怎么这么不愿上医院呢?”
这个疑问第二天顾教授给了他答案。
话说天明后,产妇和新生儿一切平安,老先生塞给符新和钱妲姬一人一个红包,把他们送出门。钱妲姬还在为符新的红包比她厚而嘟哝时,符新已经伸了个懒腰,开动了切诺基:“回家!今天专门睡觉!”
钱妲姬狠狠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这话有歧义啊!
第二天,符新打电话给老先生,询问产妇情况,听到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好像有人奋力夺过电话,挂了!
符新打电话给顾教授,才知道老先生家里爆发“世界大战”。他的儿子媳妇们知道了他刚刚生下一双儿女,怒气冲冲去找他发泄了。
顾教授说了半天,符新才了解,原来前天那四十出头的女人不是老先生的妻子,而是他的保姆。老先生妻子在十年前过世,他是名医,工作比较忙,儿女工作也忙,为了照顾他的生活,给他请了个保姆。谁知他与保姆日久生情了吧,前年起向儿女提出要与保姆结婚。结果儿女大闹国家分配给他的公房,把他的户口簿和保姆的身份证什么的都拿走。老先生就偷偷买了农民的房子,和保姆躲在那里。这是他的家事,单位也不方便参与。
不过,儿女这么一闹,单位估计该知道他非法生下两个孩子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罚他。怪不得他一直坚持不肯到医院去生!
符新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还闹得很大,不久京都的《妇女月刊》专门写了一篇报道,里面说了国家和单位给老先生的处罚: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法,处三十余万元社会保障金罚款。同时取消其院士称号,废除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资格。但是,他和保姆顺利领取了结婚证,一家四口过上了平静生活。
文章里,老先生对救了女儿的医生赞不绝口,不过对他的来历和名字,只字未提,总算没昏了头。
符新摸着老先生给他的红包,里面八千块的老人头让他美滋滋的,心想,读研究生的时候,有空勤工俭学的话,给有钱没空看病的家庭当当保健医生倒是不错的选择,比家教收入一定高,而且时间也不费。嗯,真是又省心又省力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