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丽对清洁工蒋高娟道,“把这些花都拆下来扔了吧。”
“扔了?多可惜。曼丽小姐您在节目中不是说你最喜欢的是百合吗?”蒋高娟抓起一朵做深呼吸状。
“我最喜欢的是马蹄莲。”曼丽走进台长办公室。
蒋高娟瘪瘪嘴,开始扯那些挂在墙上的一朵朵的花。
如果有爱情,花是芬芳使者,倘若没有,那只是用钱换来的植物的生殖器。
曼丽下班的时候在好好百货公司门口转了一圈,发现君初终究没有来。看看自己磨花了的绒线衫,决定到里面逛逛。
服装柜摆着几件奢侈品,价格都接近四位数。店员并不殷勤,冷冷地看着观望的顾客,一边提醒着,光看别摸,君子动口不动手。
曼丽喜欢的,就是第一眼看上去心动的,无论是衣服还是男人。
那件带些湖水绿色的外套,上面别着羽毛形状水钻胸针,穿在模特身上,灯光照射下,衣服仿佛是活着的,对自己招手,“来买啊,来啊,你动动钱包,我就是你的。”
曼丽的心里在说,“你不属于我,我只能欣赏你。”
衣服道,“你现在不下狠心,以后我就要穿在别人身上了。”
曼丽的身体微微摇晃着,对衣服道,“我很喜欢,但也许你不适合我。”
衣服道,“不尝试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相信自己的感觉!”
店员打量着曼丽,清秀五官透露些活泼,虽然不是珠光宝气,却也气质不俗。如果劝说劝说,这件衣服兴许就能卖出去。这个月的奖金也就有了着落。
“小姐,这个衣服很适合你,试衣间在这边。”店员马上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把衣服从模特身上剥下来。
曼丽拿着那件衣服,在试衣间的镜子前犹豫,终于忍不住穿上了,从里面出来时,女店员觉得这件衣服找到了主人。
她像个天使,虽然没人知道天使长什么样子。
“这件衣服是巴黎进口的,全上海仅此一件,小姐真有眼光。”店员帮曼丽整理着衣服的下摆,“它天生就是属于你的,不大也不小。”
“哦,谢谢。”曼丽瞥了瞥价格,七百八十,刚好一个月的工资,“不用了。”
曼丽工作后从来没有问家里要过钱,如果买了这件衣服……
曼丽在穿衣镜前转了几个身,不是自己的,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阵子也好。
“刚才这位先生已经帮您付过钱了。”店员将曼丽的旧衣服包好放在袋里交给她。
曼丽一阵诧异,君初却已经站在眼前。刚才看见曼丽在门口焦虑等待的样子,君初恨不得想冲过去拥抱他,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念她。
店员又说道,“这胸针是送给你的,配这件衣服是锦上添花。”
曼丽刚想说不要这件衣服,手已经被君初拉住往外走。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曼丽甩开他的手,赌气说道。周围的景色,全都慢慢变得可爱起来,四周的法国梧桐,枯枝上点缀嫩绿。
初又牵着曼丽,“我们去喝咖啡?”
“不去,不去。”曼丽把头扭一边去,“谁要喝你的臭咖啡。”
初拉过曼丽的身体,用力地拉过来,两个人的鼻子几乎要碰到一起,“去不去?”
马上有人围观,看这对鸳鸯在闹什么别扭。中国人都喜欢看热闹,尤其喜欢看的是男女吵架和跳楼自杀。如果吵架的不够激烈,没有耳光没有哭闹,跳楼的没有血光四溅,没有一声闷响,就不过瘾。朋友说约着见面时,大家都很忙;幸灾乐祸时,人人都是时间的富翁。
曼丽不想被人看热闹,只有点头答应了。
因为那件新衣服的缘故,自己也很喜欢自己,路过橱窗的透明玻璃,总是忍不住看看,看自己走路的姿势是否优雅。身边的那个影子,就对着自己笑,抱歉的温柔的笑。
咖啡是苦的,犹如这磨难的人生。偶尔遇见自己真心喜爱的男子或女子,他们就是咖啡伴侣,融合在一起,苦是苦,回味起来有幽香。
曼丽搅拌着咖啡,问君初,“后来怎么消失了?”
“我还问你呢!连个电话都舍不得打,真的这么恨我么?”君初握住曼丽的双手,“我气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
“我也是。”曼丽的手这次没有甩开,“我觉得你讨厌我,所以远离我,我打过电话给你,你却不在家,在过年前那一天。”
“我知道,后来我去找你还给你留了字条,你也没有给我回电话。”君初皱眉头,“我回家就变得很准时,总是守在电话旁边,也不敢听收音机,怕想你想到疯掉。”
曼丽嗯了一声,原来他留了纸条的。
误会解释清楚,还得到了自己喜欢的衣服,这个男人也不算太坏,想起那天晚上亲热的一幕,又说道,“那你以后还对我坏不坏?”
“不敢了。”君初见她语气缓和,心里踏实了些,故意埋怨道,“你看,上次踢了我的屁股,到现在还痛。”
曼丽咯咯笑了起来,因为屁股这个字眼从斯文扫地的君初嘴里说出来特别有趣。
“你说你哪里痛啊?”曼丽歪头问。
“屁股啊,怎么了。”君初一脸疑惑。
“哈哈哈哈。”曼丽乐不可支,女人即是如此,没来由的笑,没来由的悲。
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君初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愉快。曼丽一笑,君初听到花瓣舒展的声音,也许是春天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