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中秋。
又到月圆。
又到了想家的时候,如我一般不能归家的他乡客们。
宾馆的老板非常客气,不但给我们送来了月饼,梨子和苹果,并且,还为我们所有的旅客,集体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并嘱咐我们尽情地享用,把宾馆当作自个家一样。我和庄志贤当然不能辜负老板的一番好意,都是敞开肚皮尽自己所能地大吃大喝。
结果,他刚回到房间便吐得天翻地覆,我也晕晕乎乎地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我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想明媚,越是这样的日子想得越是厉害。这样也好,倒是可以让我忘了时间?忘了寂寞?忘了自己不该记起的一些东西。
庄志贤说,想她就给她打个电话嘛,她是谁,已经不用说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电话当然想打,这不用他来教我,可打了能起到怎样的效果呢,能不能找到她是一回事,她情愿不情愿接电话又是另一回事,这些我不得不想,不得不考虑。一直以来,不论在怎样的情况下,我总是将手机开着,希望能够听到自己希望的声音响起,可是……
庄志贤戏谑地说,“她又不会打电话给你,整天把它开着干嘛。”面对此类的嘲讽,我能怎样回答?只能苦笑一下罢了。不管她会不会打电话过来,但我总是要做到以防万一,希望那“万一”某一天也能够突然地降临到我的头上。即使,我们依然只是简单地说上几句客套话,我也心满意足。
记得我在一封信中曾告诉明媚,在月圆的日子里,我肯定会十万分地想她,会默默地祈祷上苍祝福她,会将我的身体化作一股清风飘进她的梦里。
也许,我又将一夜无眠。也许,我在梦乡里又可以和她牵手。也许,也许她会像只美丽的蝴蝶闯进我的梦中去。
在这万家团圆的日子里,在这月高星稀的秋夜里,家,我们是多么的渴望啊。而寂寞这颗毒草,在我们的心中又是滋长的多么地迅速!只不过是在刹那间,便爬满了我们的心头,令我们无法不想家,不想朋友。任我们怎样地努力,任我们怎样地排解,孤独总是无法除却。
任我怎样钻心地去看三毛的《背影》,可是那铅字就是没法钻进我那花岗岩一样坚硬的头脑里;任我怎样喝再多的酒,一旦酒醒,我还是不得不面对那个瘦长而带笑的女孩。
庄志贤在一旁突然说:“你至少还可以想她,可我……”
“你的女人还不算多啊?一火车皮都装不下了吧?”我这样揶揄他。他那些个像浮萍一样漂浮不定的女人,我平时都懒得跟他提起。
“可是我从来都没谈过恋爱。”庄志贤有些伤感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拿起房间里的电话,迅速地拔通了洗欲中心的热线:“有年轻漂亮的小姐吗?给我叫两个来。”
“我不要啊。”我嘟嚷着。
“你不要拉倒。我一拖二不行啊?”庄志贤莫明其妙地有些气冲冲地说。
我不知道什么地方惹了他,不再吭声。
两分钟后,房间里便多了两个一胖一瘦的女人。瘦一点的女人,个头高大,跟东北人似的,脸上的皱纹多得有如老母猪皮似的,层层叠叠,一看便知是在风月场中,纵欲过度后留下来的后遗症。胖一点的小姐个头小巧,皮肤细腻,像江南一带的小女子,圆滚滚的**有些可爱,有些羞涩,好像入行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