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奇负责警戒，其他三人趁鲁云峰离去的空当，分别到三辆补给车里进行物资清点，谁想二十分钟过去了，物资还没清点完，鲁云峰已经拎着空桶跑了回来。

“这么快，找到了么？”

鲁云峰没说话，只做了个OK的手势，他四处看了看，“其他人呢？”

李天奇指指补给车。

林伟正好从车里跳了出来，看见鲁云峰回来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天奇哥，这辆吃的不少，如果省着点儿，我看一个月应该没啥问题。”

李天奇点点头，他冲鲁云峰问道，“加一次油，电梯能工作多久？”

“不好说，也许几次，也许就一次，那机组维护得不好。”

“这么说，电梯这条通道并不算稳定，万一发电机坏了，我们就又得由零开始。而且物资这么多，我们不可能一次全部运回去”，说到这里，刘洋和小武警正好也从车里跳了出来。

李天奇想了想，招呼众人进入到补给车的封闭车厢里，“我刚才忽然有个想法，大家看看有没有实施的必要。”

“我记得咱们这个单元的住户，一层到三层的阳台都是安装了安全防护栏的，如果咱们从中开辟几套房间出来，作为我们的后备补给点，一旦顶楼出现问题，我们也可以撤到这里。”

林伟接口道，“对啊，这样即便是电梯坏了，我们也不至于每次都从楼上杀到地库去，这就算是咱们的天字二号庇护所了。”

刘洋也拍手道，“不错，这个补给点可以做为一个前哨，近距离观察外面那些感染者的活动。”

鲁云峰道，“从高度讲，三层最合适，感染者直接跳不上来，去指挥车和地库都不远。”

小武警道，“那这样，咱就不用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顶楼了。”

李天奇点点头，“是，如果大家都同意，我们等下就可以先清理三楼，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房间。”

鲁云峰道，“尽量用枪吧，速战速决。”

李天奇向林伟问道，“那钥匙，你还带着呢么？”

林伟把背包卸下来，翻腾了几下，从里面拎出一串钥匙，“在这儿呢。”

五个人一路轻松地爬上三楼，电梯和楼梯间将这一层分割成两部分，一边四户，一边两户。李天奇决定先从两户这边开始，他和林伟负责一户，鲁云峰和小武警负责一户，刘洋殿后警戒。

李天奇和林伟刚打开门，他们的动静就引来屋里的一个感染者，李天奇事先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枪将他的头盖骨打爆，林伟又连开三枪把后面赶来的一个女感染者击毙。鲁云峰那边也传来四声枪响，这次大家都顾不上哀悼遇难者，只是草草地用大号垃圾袋将遇难者和感染者的尸体都装了起来。

鲁云峰自己又去电梯另一边清理了一套最顶头的房间，把那些尸体袋都搬了过去，那户人家的玻璃已经破碎了，正好让外面肆虐的风雪来处理这些尸体。

“我需要单独去处理些事情，一会儿就会回来。”

李天奇看着面无表情的鲁云峰，点点头道，“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他知道鲁云峰的身手不错，即便遇到什么情况，全身而退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这厮明显是逃避劳动，一看要当搬运工，马上就找借口溜号儿”，林伟望着鲁云峰的背影，愤愤不平。

李天奇拍拍林伟的肩头，示意他不必生气。

剩下的四个人下到地库，开始像蚂蚁搬家一样，把一箱一箱物资运到三楼后备补给点。半小时后鲁云峰去而复返，加入到蚂蚁的行列中，五个人花了将近3个小时才将车里的物资运得七七八八，两套房子里堆的满满的。

李天奇特意在补给车里留下一部分物资，希望有其他的幸存者能够发现并利用起来。

“现在可以去指挥车，看看能不能用起来”，这是鲁云峰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林伟大喜，“太好了，我早就想跟家里人联系一下了。”

几个人满怀希望地在厚实的积雪挖出一条通道，登上了指挥车。车里与几天前并无两样，只是阴寒逼人，饮水机也被冻成了大冰坨。

鲁云峰带着一身寒气和一头的雪沫儿，拎着个空油桶跳了上来，二话不说，直接走到操作台前，噼里啪啦地打开了一堆开关。

车身猛然一震，一阵低沉的蜂鸣声响起，操作台的指示灯随之闪亮，众人心中都是一跳。

林伟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是不是能打电话了？”

鲁云峰打了个手势，示意再等等看。

李天奇众人并不关心鲁云峰的具体操作，他们只想早点跟家人联系上，对彼此的状况有所了解，否则总是这么牵肠挂肚的，实在是难受之极。

鲁云峰摆弄了一番，遗憾地说道，“民用网络都连接不上了，倒是因特网还可以用。”

林伟听到前半句眼神立时一黯，待听完后半句，又高兴地叫道，“我有QQ，可以跟我老婆联系一下。”

鲁云峰打开旁边的笔记本电脑，敲入肖剑告诉他的账户信息，然后将电脑向林伟那边一推，“你可以试一下。”

林伟满脸期待地挂上QQ，等了半天，妻子的头像仍是灰暗的。他不禁大失所望，看来这次断电是大面积的，岳父哪里同样也被波及到，短期内是联系不上了。他有些丧气地把鼠标一扔，将电脑推给李天奇，眼中的失落暴露无遗。

李天奇心中也很失望，父母远在海南，虽然躲开了这场疫情和这场暴雪，但是这么多天都无法联系，不知二老会如何心急。他连忙将自己和秦岚母女一切安康的消息发布到自己的博客上，希望父母能想起这个方式。想了想，又登录到移动的飞信上给父母手机发了离线短信。

林伟在旁边眼睛一亮，搓着双手，央告着李天奇帮他也发几个离线短信。看着消息发送成功，他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通讯恢复，家里人马上就能知道自己的消息。

小武警家的村子因为地处偏远山区，别说网络没通，就是电话也只有村委会那一部，所以他只在一旁默默地祈祷家中平安无事。

刘洋等其他人都忙完，登录到自己的邮箱，恰好看到几封来自美国的电子邮件，他飞快地浏览了一遍，面容越发严肃。

“情况比我们想的还严重，很多国家都出现了类似我们这里的病毒感染者，尤其以北纬四十度地区的状况最为糟糕，世界卫生组织已经把这种病毒命名为‘Slayer’，杀戮者病毒。我原来同事的初步研究结果显示，通过空气感染病毒的几率大概是30%，潜伏期大约72小时，血液感染几率90%，潜伏期就只有5个小时，尚无应对的疫苗。北美洲各**方已经开赴疫区，进行剿灭。”

李天奇闻言眉头紧皱，“我记得燕京好像也是北纬四十度，看来我们正处在重灾区。”

林伟摸着后脑道，“血液感染率90%，乖乖，也就是说，我们一旦受伤就完蛋，那谁还敢靠近感染者。”

刘洋又到国内门户网站查看新闻，果然，各地都出现了大小不同的天坑，也有城市发布了不明病毒的疫情通告，不过具体疫情细节却没有公布。有关燕京的疫情新闻不少，内容却字数寥寥，语焉不详。

鲁云峰在一旁与指挥中心取得了联系，得到的命令倒是意料中事，“原地待命，等待救援”，唯一让人欣慰的消息是，燕京驻军正在冒雪驰援而来。

…………

与此同时，一个庞大的车队在暴风雪中艰难行进。

居中的一辆装甲车里，一个面容清癯的老人，年纪五十多岁，闭着双眼，眉头紧锁，对旁边一个军人问道：“高速真的走不了？”

那军人道：“是，这几天进燕京的车辆大多都困在路面上，要想全都清理出来，我们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里”。

老人攥拳在额前轻捶，缓缓道，“万岁军变乌龟军，说出去实在是要笑死人啊！”

那军人道，“首长，这是天灾，非人力所能抗拒。连铁路都停运了，公路肯定是走不通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老人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咄咄逼人，大声道：“尽什么力，燕京那边在死人，晚去一分钟就要多死很多人。让装甲部队给我在野地里开出条道来，飞行大队随时准备升空。”

那军人面有难色，“首长，我们已经损失一架直升机了，这种恶劣天气，我们平常根本没飞过，实在是损失不起，现在也不是打仗，是不是……”

“放屁，现在就是打仗，是跟老天爷和病毒打仗，养兵千日是为了招之即来，来则能战。老百姓苦哈哈的，不是为了养一帮大爷，把命令传下去，谁不想干，给我卷铺盖滚蛋。我曹德清麾下不养废物。”

那军人见老首长拍着桌子，一脸怒气，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唯唯称是。

…………

这一次电梯终于履行了正常的职责，将众人安全地送达24层。

蔺小柔她们从对讲机中收到消息后，已经迎候在电梯口了，大家一起把电梯里的物资搬进屋子，林伟浑身一下子松懈下来，拉过一把椅子就要坐下。

“诶，先别坐呢，身上那么脏，你也不说清洁一下？你也不怕休休嫌弃你”，艾丽丝拽着椅子拦住他。

林伟本来还打算贫两句，但一看艾丽丝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又想到休休那小丫头，只好干笑两声，“这就去，这就去。”

李天奇洗漱完毕，坐到桌旁，先将与指挥中心联系的结果告知大家，然后又将此行的经历讲述一番。

众人听得军队已在救援途中，心中都很是振奋。

待听到秦明居然被冻死在地库，蔺小柔有些伤感，“虽然我很讨厌这个人，不过他这么死掉也挺可怜的，倒是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肖剑道，“这个人我倒是有些印象，如果不是他惊慌失措乱开枪，我也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

“肖队，难道你的枪伤跟秦明有关么？”

“什么有关，压根儿就是他打的。那天听见物业楼方向传来枪声，我赶紧带人过去，迎面正碰上秦明和几个物业的人，他们大喊着身后有恶鬼，紧接着几个感染者夹杂在他们中间也冲了过来，我们当时怕误伤不敢乱开枪，谁想就这一迟疑的功夫，吃了大亏，好几个警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了，秦明这家伙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抢过一把枪，不分敌我一通乱扫。我当时刚把一个感染者打翻，身上莫名其妙地就挨了一枪，要不是旁边的小战士推了我一把，估计命就没了。等我招呼剩下的人撤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没几个人了。我和一个负伤的小战士跑到警车想冲出小区，那成想外面的路面突然就塌陷下去，那小战士为了掩护我进地库，拉响了手雷，跟冲过来的感染者同归于尽，不然的话你们也见不到我了。”

“妈的，没想到这厮这么害人，这种人还配做武警，简直就应该开肠破肚挫骨扬灰！”林伟听完顿时后悔得很，早知道秦明是如此不堪，当时就不是只把他的尸体踹下车那么简单了。

“肖队长，我老头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这次真不怎么样，且不说别的，但是派来这些人，就一点都不像是训练有素的，这位蔺警官跟胡警官一看就是新丁。前几天你们说家里有病人往窗户上挂毛巾，就有人来，我挂了两天都没人理我，这幸亏我家保姆直接就过去了，要是变成那些感染者的样子，我老头子早成骨头渣子了。”蓝天正老爷子抿着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老是明白人”，肖剑苦笑道，“我跟您说实话，这也是没办法。您知道头一天这里出现天坑，附近救援的警员还没回家，就基本上就昏倒了，这片儿警力基本上就是空白。像蔺小柔他们都是从别的片儿临时抽调来的，再说了，上面一听有空气传染性病毒，谁都不爱来，我这就算是被发配来的。”

蔺小柔听了肖剑的话，大为光火，“我说怎么净抓我们学警的差，合着拿我们这些人当炮灰呢。”

林伟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刘洋问道，“那刘博士呢？”

“我？我一个研究病毒的不来这里还有什么用武之地”，他抬起头看看肖剑，“我其实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把情况跟雷市长说得很清楚，这么大面积的高烧昏迷，发病又这么快，一定要按最高等级来防范，他也答应了，可为什么却弄得……”刘洋想起音信渺茫的黄婉如和惨死在眼前的小月，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肖剑轻叹一声，道：“我不过被派来负责这个小区，上面的事儿谁能知道呢。据说原本是打算发橙色警报的，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取消了。”

林伟听得兴致全无，将身子向后一靠，拍着小武警说道，“炮灰炮灰，***，这一屋子全都是炮灰！”

蓝老爷子眯起眼睛，冷笑道，“没错，草民本来就是职业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