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送信和尚
作者:璇玑玉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37

这人站在河岸上,半个身子向前探着,和李淳风距离也就在一米左右。这人看上去二十来岁年纪,眉目清秀,不过头顶空无一发,穿着缁衣芒鞋,竟是个和尚。李淳风见这人瞪圆了眼睛望着自己,极是无理,刚要发作。却听那人说道:“远看是石头,近看是石头,是不是石头,必有其因由。”李淳风心里微觉奇怪,难道这人没看见自己?可是他离自己近在咫尺,却还是没看见?这人近视起码有两千度吧。又一想,不对,搞不好这是个花和尚,故意说的我犯晕,他好在这白看我,吃我豆腐。想到这,心底的火苗噌噌直蹿脑门。心说,看我不教训你个大色狼!刚要行动,却见那和尚在河边蹲下身子,洗了把脸,喝了两口河水,又自言自语道:“再有一会天就大亮了。我到底回不回去?若再不回去,恐怕和师傅不好交待。可是使命没有完成,叫我如何回去?一连三日少林寺的师兄们都不让我进去。这可如何是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怔怔的看了半天,又自语道:“也是我多事,和师兄们辩经**,三位知客僧说不过我,便哄我出去。不过话又说回来,经不辩不明,个人修为不习不精。我和师兄辩论原也无可厚非。”李淳风听到这暗想,原来这和尚把人家少林寺的和尚比下去了,人家说不过他,恼羞成怒,自然多加阻拦。又听那和尚自顾自地笑道:“是信我知道,偏偏送不到,再耽搁几天,和尚可不妙。”李淳风暗暗好笑,看来是个送信的和尚,这信对他来说很重要,那我就和他开个玩笑。想到这,轻轻潜入水中,慢慢游到岸边。

那和尚此时盘腿坐在岸边,一手托腮,一手举着信封,正在发愁,全没防备水里竟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快如闪电般将自己手上的信抢了过去。那和尚一惊跳起叫道:“哎哟!”李淳风哪里管他,把信塞在宝衣之中,潜在水底偷看。那和尚看看自己空空的两只手,又看看面前这条河。忽然哈哈一笑说道:“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我刚才已然念过饮水咒了,你这河中的顽皮小虫怎么还来和我捣鬼,快快还我信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挠挠头又对着河面说道:“和尚糊涂!你必然是跟随达摩祖师东渡而来的虫儿,听不懂我大唐国语。那好,我就说梵语你听。”说着双手合十念道:“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样子极是虔诚,反复念了多遍,终于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看了看自己身前,见还是没有信,便蹲下身来对着河面循循善诱:“小虫啊,小虫,我并没把你的兄弟姐妹,远亲近邻喝下肚去,你何不行个方便,还我书信,我保证不在喝此河中之水。不,水同源根同宗,小僧喝别的河湖之水也搞不好惹你不快。那我便以后都不喝河水,只喝井水。行不行?”见河里还没回应,皱眉急道:“小僧我不喝井水了,只喝雨水、雪水还不行么?”

此时李淳风再也忍耐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见这和尚虽然唠叨,但却不像坏人。和他玩笑够了,便想浮出水面把信还给他。此时天色大亮,李淳风从水中露出半个身子来,那和尚吓的呆住了,半晌,赶紧用袖子挡住脸,回过身去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得罪得罪!你这虫儿怎么变作了女菩萨?!”

李淳风呸了一声说道:“你才是虫!小和尚你说实话,刚才是不是偷看本姑娘?”那和尚不敢回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何曾偷看过女菩萨。不过,小僧三岁就跟随父亲学习佛学,12岁出家,日日研读佛经,因而视力不好,说不定冒犯了女菩萨。还请恕罪。可是我佛慈悲,不知者不罪……”李淳风见他唠叨个没完,赶紧插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接着,还你书信!”说着从宝衣中掏出信笺,手上使力,薄薄的信封平平的向和尚手中飞去。和尚稳稳接住,闭着眼睛说道:“多谢女菩萨。小僧虽然视力不好,但如睁眼直视,依然亵渎了女菩萨。可是闭着眼睛,并没有轻视女菩萨的意思。当然,对真善美之物,大可阅览,不过,女菩萨则不同。不,不,不,小僧的意思并不是说女菩萨丑恶。须知我佛八部天龙中阿修罗便是女性极美男性极丑,嗨!小僧我怎么又说到这了……”李淳风见他闭着眼睛似是解释,又似自言自语。知道这和尚不仅啰嗦而且好辩,想是平日找不到对手,自己和自己辩论。见天色不早,不再理他,潜入水底回谷中去了。

这和尚自己唠叨了半天见没有回应,唤了几声女菩萨也没人答应,轻轻睁开一只眼睛,见眼前哪有人影?左右四下看看,也不见其踪,叹口气,循着来路去了。

待李淳风回到谷中,早已日上三竿,只见潭边,程咬金一边烤着从潭中捕来的鱼蚌一边和孙思邈争论。只听孙思邈说道:“迟早是要出去的,左不能在此谷中了断余生。可李姑娘此去多时,还是毫无音信。程大人昨日便不该怂恿于她。”程咬金却说道:“书呆子就是书呆子!我师傅在时你不去和人家亲近,这会儿人家走了,你又来操心。是大丈夫就来个爽快,等我师傅回来,你将这番心意告诉她,老程我再帮你添把柴禾,包你小子抱得美人归。”孙思邈脸涨得通红说道:“程大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此时都在担心李姑娘的安危,你却讲这些,真是无聊透顶!”一怒转身,拂袖而去。

李淳风隐身潭中听了,也觉得老程太过八卦,虽然对孙思邈的反应多少有点失望,但此时对老程更恼。许是将对孙思邈的失望之情转嫁在老程身上。抄起潭底的泥沙便朝老程丢去。老程不备,哎呦一声,刚要发怒,见潭水中露出了师傅的脸,赶紧一吐舌头说道:“是您老人家啊!徒弟我把衣服给您叠得这叫一规整。鱼蚌也烤好了,就等您受累吃了。老程我,我告退告退。”当下拔腿便跑。

李淳风穿好衣服,饱餐一顿,召集大伙儿汇报了情况。只是把遇到和尚一事略过不提。大家投票表决都一致希望就此出谷。程咬金更跃跃欲试要发兵倭国,找那帮龟儿子算账。李淳风心下计较,如果从潭中出去,除了自己别人都不通水性,看来还是要借助老程的遁地之术。当下汇出图形,计算出挖掘距离,势必绕开大河,否则挖掘到中途,河水倒灌入洞,大家可就都吹灯拔蜡了。老程是遁地高手,看了图形,测量了大致距离,伸出三个手指头说道:“师傅,给我三天时间,一准儿能出谷。”

当下计议已定,分工合作。孙思邈负责将平日积累的四角鹿茸收拾妥当,打成包袱背在身上保管。老道则和李淳风一起准备干粮,晾晒鱼干虾干。老程自是研究如何避开水路,山道,挖掘最近的距离。

三日之期眨眼便过,老程这日一早便喜形于色,却故作神秘的问李淳风:“师傅,你猜今天有什么好事?”李淳风早知道他大功告成了,却故意不说。“想必是你摸到了大鱼!”“不对,不对。”老程咧着大嘴,抓耳挠腮既想马上说出答案,又想吊人家胃口。

“哈哈,我知道了,是你做了个好梦,或是又找到了谷中宝贝!”李淳风诚心逗他。“唉,不对,不对!师傅我告诉你吧。地道挖好了,今儿个咱们就能出去了!”李淳风笑道:“还是我们程大将军厉害。这便召集大家走吧。”程咬金答应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去找老道和孙思邈。

可是人凑齐了,却来了麻烦。四灵二马说什么也不让李淳风走,两只小兽在李淳风腿边呜呜而叫,耍赖打滚。吴子仝更是眼泪汪汪的拉着李淳风的衣襟不放手。李淳风心中一软说道:“要不,咱再待两天。”老程摇摇头说道:“它们根本是不想让师傅你走,别说两天,就是两年,这些家伙到时照样拦阻。”孙思邈也道:“不错。吴大哥本是孤单惯了,现在却极是依赖李姑娘。把他们弃在此处也的确不妥。倘若那些倭寇再来,他们如何抵挡?”李淳风看看吴子仝说道:“你愿意和我们出谷么?”吴子仝点点头说道:“姐姐,你带我去找寻师傅吧。”自吴子仝伤愈后,李淳风就告诉他谷外倭寇很可能劫持了他师傅,因而吴子仝此时说道要找师傅,也在情理之中。李淳风点点头,回头看四灵二马。巨蟒和狮虎兽实在太过庞大,离谷后必然引人注意。而龟仙人行动缓慢,也没听说过谁带乌龟上街溜达的。二马倒是可以出谷当做脚力。遇到危险还可借助二马神骏,一跑了之。朱雀飞翔自如,跟在身边可帮忙通风报讯。当下决定留青龙白虎和龟仙人在谷中留守,带二马和吴子仝随自己一行人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