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的饭厅里面只有祖孙两人,空落落的。上好的桃木餐桌横在两人中间,一人一头,这样的距离,就像一条沟壑,横跨中间,隔绝着两人。
精致的餐点摆放在桌上,不仅卖相漂亮,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可是吃到他的嘴里却索然无味,让他不由的想起了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孩为他做过一顿又一顿的饭菜,虽然没有卖相味道也不怎么样,但吃到他的嘴里却无比美味,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如此,直至今天,他才知道,因为那样的饭菜里面很温暖,有家的味道。
有家的味道?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甩甩头,把这种不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对面的老人看见他的动作感到费解,饭跟也没吃几口,苍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没事,刚下飞机,没有什么胃口。”面无表情,不知是真是假。
老人对于他这样不冷不热的回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深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无限的感慨,唯一的孙子跟他也不亲,除了这些带不走的荣华富贵,他最后也是落个两手空空的下场。
“那,吃完饭到书房一趟。”老人突然感到很疲惫,年月的侵蚀,让他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在别人的眼里,他只是暮霭老人罢了。
“嗯。”连头也没多抬。
一餐晚餐下来,静得可怕。
书房里,老人跟慕容夏面对面坐着,中间的梨木小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工夫茶盘,老人娴熟的摆弄着,烧水,沏茶,不一会,便飘起满室茶香。
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后,径自喝起来,神情悠然自得。
慕容夏没有动,他不喜欢喝茶,他一直认识,喝茶是老人家才做的事情,而且喝茶的节奏太慢,不适合他。但没办法,他只能耐着性子在那里坐里,不发一言,偶尔抬走头看看挂上墙上的老壁钟,偶尔调整一个坐姿,偶尔心里盘算一下,他接下来准备干点什么。
房间静谧得可怕,如果不是不时传来的呼吸声,还真的以为这个房间没有人。
时间过得越久,慕容夏就越坐不住了,忍不住问到,“爷爷,如果您没有什么事的嘛,我先走了。”说罢准备离开。
“坐下。”老人放下手中的杯子,严肃的口气不容人置疑。看他又回到原位,才说到,“这茶不错,喝一点。”
“不了。”果断的拒绝。“如果您有什么事您就直说,我等下还有事。”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是说有事有事,却因此忽略了身边最关心你的人……”
看着爷爷在那边独自感叹,慕容夏不得不承认,爷爷真的是老了。
老人见其不心听他在那絮叨,只好转回正题,“孩子呀,爷爷年纪大了,也许说不定,说闭眼就会闭眼,但是,慕容家不能无后……”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应该懂的。
慕容夏沉默了。
“李家的大小姐怎样,我们也算世交,而且李小姐也知书达礼……”老人提议到。
“爷爷,这个我会看着办。”慕容夏沉声打断了老人的自作主张。他的事无论谁都不法帮干预,哪怕是爷爷。
“那也得,如果你不喜欢爷爷帮你选,那你就自己带一个回来吧。”儿孙自有儿孙福,经历了一辈子,他也看开了,对于他会选择什么样的女孩子,他不会多加干涉,只要能让慕容家留后就可以了。
“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漠然的整理一下衣服,头也不不回的离开书房。
留下老人独坐在原位,不知在想点什么。
开着车飞驰在回自己公寓的路上,打开车篷,任夜风肆意吹乱他的发,他的心情异常的烦燥,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爷爷刚才说的那一翻话。
结婚生子,呵呵,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与他旗鼓相当的女人也不少,如果爷爷只想要一个孙子,从中选一个当妻子也未尝不可。于是,大脑便自动检索起适当的名单来,不一会,便打起他的第一个电话。
“亲爱的,你好久没有来找我了。今晚有空吗?”一接通便传来对方娇滴滴的女声,让人骨头都酥了。
“我们结婚吧。”平淡无波的话语,就像在菜市场讨论菜价一样。
“我没有听错吧,结婚?哈哈哈哈。”狂浪有笑声不绝于耳。
“闭嘴。”慕容夏有点恼羞成怒,只有用怒气来掩盖他的尴尬。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我尽量忍住,不过……哈哈哈……这是我今年来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对方似乎没有因为他的恼怒而止住笑意。
“……”慕容夏无言。
憋住笑意说话,声音都变得有些扭曲,“我说亲爱的,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嗯,你懂的呀。
“我很正常。”慕容夏冷冷的开口,寒冷的语气,让对方都能感觉到他急降的温度。
“亲爱的,我很满意我们现在的关系,结婚,开玩笑。”对方不屑的声音刺痛了慕容夏的耳膜。
“亲爱的,像你这样的男人,太锋利,我驾驭不来。如果哪天你结婚了,还想起我,欢迎随时来找,我等你……”像他那样的男人,没情没爱,做情人远比做*人来得要好。不可否认,他真的是个好情人,不仅人长得帅,还出手阔绰,这样的极品男人,算了,还是留给别人吧。女人在回复他的同时,心里自有她的打算。
啪,气极的慕容夏把电话狠狠甩到副驾驶座上,“****”不由的咒骂出声。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没有人拒绝过他,这样的难堪,让身为天之骄子的他,感觉脸面全无。
“我就不信没有人愿意嫁给我。”捡起电话,又打了几个,结果答案都如第一个电话那个,他是个好情人,但却不是个好老公。
吱,尖锐的刹车声响在寂静的夜晚里,刺得耳朵发痛。这时的慕容夏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点起香烟,没有抽的**,任由青烟袅袅升起,漂散在空气中。
仰头凝望着夜幕上晶亮的星子,烦燥的心莫名的平静下来,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仰望星空,原来真的可以从中获得力量的。突然间像想到什么一样,扔掉手中的香烟,发动车子急驶而去。
在意识的带领下,车子缓缓驶进一条暗黑的小巷,停车下来,环视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萧条,原本就没有几盏路灯现在只剩下一盏在夜幕下孤伶伶的工作着,就像他一样,无比华丽光鲜的外表,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只是孤身一人。
拂了拂头发,往巷子深处走去,他的心跳随着脚步,一点一点的加快,最后变成一种迫不及待,这样的情绪波动,他有多久没有出现了。
拐了一个弯,借着苍冷的月光,满目疮痍,让他心都凉了。昔日摇摇欲坠的三层小楼,己变成一片废墟,遍地的野草青苔,长在倒塌的砖瓦上……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而她去了哪里,他也无所得知。
站在废墟边上,他的心辗转千回,往日的甜蜜时光像起马灯一样,掠过他的眼前,得到是那么的不容易,失去却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的心沉淀淀的,有一种想法浮上心头,接着便有一丝酸楚冲上眼眶,闭眼睁开,再闭眼再睁开,那一丝酸意还停留心间,无奈,只好仰起了头,免得那不知名的液体出现。
等到脖子都酸了,他才放弃这样的动作,脚下意识的往废墟里走去,眼睛在巡视着,一遍又一遍,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一样东西半埋在石头缝里,似有一股牵引力牵引着他,他捡起了那样物品,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是一个半成品的平安如意结。
平安如意结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原本鲜艳的红色由于长时间爆晒及雨水,褪色严重,没有往日的光泽,他不明白这个东西有什么吸引力,直到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个人时而背着他不知在捣鼓什么,时而又故作神秘的又朝他笑,像隐瞒着什么惊喜……
大掌并拢,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手心,直至青筋毕露,双手发麻。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车子里面的,那一种感觉就像灵魂抽离了一样。他拨了一个电话。
“才分开没多久,你就开始想我了。”孟勋调笑的声音传来。
手机停在耳边,恍若无声。
“喂,别在那装深沉。”孟勋最受不了他这性子。
“她家失火了,帮我查一下原因。”有气无力的交待。
“谁家失火了?”居然也有这家伙上心的事情。
“你知道的,别在那里装傻……”气急败坏的怒吼,就像一只被触怒的狮子一样。
“……”孟勋静默了一下,想着谁有这样的影响力,应该是她了,想到此,嘴角不由上扬,一切都了然于心,“需要找寻她的下落吗?”
“不用了,我只要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就可以了。”他只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