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难猜,也总该……唉,算了,不提也罢。”龙鳞望着脚下潺潺的流水,沉浸在思绪中。水中偶有小鱼游过,悠闲自得,比人间不知道快乐多少。
通宝依旧靠在假山上,垂下眼帘,注视着龙鳞俊美的脸。幸好他的性子端正,不似龙麒,不然真觉得他是一只妖孽。
不知不觉,太阳西斜,残阳如血,天空被照得火红。
一抹夕阳照在龙鳞身上,给他染上了一层赤色。他已经坐在这里一个时辰了,只盯着水中的鱼儿,话也不曾讲过一句。
通宝的腿站得酸软,“殿下,时辰不早了。”
龙鳞抬头,眼睛中酝满悲伤,他本是长了一双含笑的眼睛,像海豚,不笑的时候,也似在笑。此刻他的眼睛仍旧有些弯,与里面的哀伤形成鲜明的对比,越发的让人心疼。
通宝的灵魂已经二十五岁,乍看一个十**岁的少年,一脸哀愁,母性大发,不禁坐到他身旁,轻抚他的后背,“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龙鳞的心中掠过一丝感动,自从母亲死后,再没有人对他如此关怀过,即使是夕儿,见他伤心,也只是一两句安慰的话。他和通宝紧挨着,闻到她淡淡的发香,她柔软的小手,似有奇异的力量,让他的心刹那恢复了平静,刚才的忧伤消失地一干二净。
龙鳞诧异万分,当时他受伤醒来的时候,以为会见到彼岸花,没想到撞入眼睛的是一张俊俏的脸,要不是她那身月牙白的男士长袍,他还以为她是女子。不知不觉看向她的喉间,被衣服挡着,看不到喉结。
龙鳞自嘲地笑笑,他是魔怔了还是怎的,怎会有这样的想法?若她是女子,杨玉宥怎会留她在身边当书童?
通宝见他笑了,猛然反应过来,她的动作太不和适宜了。仓促间,起的太猛,眼前发黑,一个趔趄,险些掉入河中,幸好龙鳞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可他的手放在什么地方不行啊,偏偏放在了腰间。龙鳞急忙之中,将通宝拉入怀中。他的身子一怔,朝通宝的胸前扫来。
通宝羞得满脸通红,抵住了他的胸膛,“请殿下放开我。”她柔软的声音像一根羽毛掠过,龙鳞的心中乱颤。若是没有感觉错,她的胸前似乎有……他狐疑地伸出手,想拨开她的衣领。
通宝大骇,顾不得许多,使出一记女子防身术,逃离了龙鳞的怀抱。
龙鳞贼笑着,上下打量她,枉他在看见过不少女子,也曾识破过女扮男装的小把戏,没想到,竟被一个民间的女子给骗了。
通宝气得咬牙,她和杨玉婵也不是没有过亲密动作,杨玉婵都没发现,竟被他给识穿了,“请殿下替我保密。”
龙鳞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洁白的牙齿泛着光,很像动漫中使坏心的人物,“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帮我的忙。”
“什么忙?”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龙鳞思虑半晌,“三哥知道吗?”
通宝点点头。龙鳞眼中滑过一丝狠厉,“我要你色诱三哥。”
“什么?”这忙也太难帮了?比杀了龙麒还难。就他那种阴晴不定的性子,谁敢做他身边的女人啊。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好自为之。”
通宝相当郁闷,这是不是就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凭什么色诱龙麒,她一没姿色,二没才艺,脸还被狼抓伤过。更何况她身上的毒素未清,更不敢冒然离开杨府。
才三天,恨不得给她三年的时间考虑。
一眨眼,时间就到了。四皇子龙鳞特意邀请杨玉宥听戏。
锦泰源是京城有名的戏园子,无论是朝廷大员,还是皇族贵胄,都喜欢来此处听戏。很多有钱的商人,都以进入此处为荣。
今天唱的是《霸王别姬》,虞姬挥剑自刎那刻,戏园子里一片叫好声,在他们看来,女子为了男人的事业赔上性命,是无比高尚的事。
他们在二楼的雅间,茶杯里溢出龙井淡淡的香味,精致的点心摆了一桌子。此处眼界开阔,能看到整个戏园子。戏台上的人物纷纷退场,又一场戏紧接着开始。
通宝对看戏没什么兴趣,一听到锣鼓声响就脑仁疼。
恹恹欲睡间,听龙鳞和杨玉宥谈论戏中的名角儿。彼时,流行捧角儿,名角儿也大都是男子,没有女子登台的风俗。那是一个有着弱腰扶柳般的男子,花旦的扮相,每一步路都摇曳生姿。杨玉宥打着拍子,口中念念有词,脑袋微微摇晃,听得津津有味。若是被纪先生看到,恐怕又要说他不在正经的东西上用心。
忽然那角儿似踩中了什东西,从台上直直摔了下来,华彩的戏服沾了尘土,他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看来伤的不轻。人群一阵骚动,都上前围观,只没人扶他,冷眼看着他嘴角流出的血。后台老板奔了过来,着人抬他进后台。
杨玉宥哎呀一声,“我去看看,别摔个好歹。”没想到杨大爷,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龙鳞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考虑的如何了?”他轻轻敲着桌面,眼睛望向对面的二楼。那里围着厚厚的幔布,似有什么见不得人。
“恕我不能帮这个忙。”她思虑良久,杨玉珏知道她是女子,把自己留在身边,或许有别的图谋,在她的目的还没显露的时候,通宝觉得还是静观其变。就算她的身份保密得了一时,也保不了一世,只要杨玉珏一声令下,别说她女子的身份,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龙鳞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好,省得她家杨玉婵整日以为自己喜好男风。
“你不怕身份暴露?”龙鳞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答案,亏他还替她谋划时机。
“知道我是女子的并非四皇子一人,只要那人一句话就能要了我的命,我又何必做这些自欺欺人的事。再说以我的容貌未必能色诱得了三皇子,不如殿下您找一个道行高超的女子。”那些青楼ji馆的,整日靠男人为生,找她们不是更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