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受伤
作者:解流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789

花悔出剑的速度很快,但因为始料未及,还是有些晚了。她拿出剑的一刹那,箭尖离她已经不足十厘米。看来,这箭,是冲着她来的。

她眼睁睁看着箭急速而来,突然间,有种想放弃生命的感觉。那箭像死神的手,像通往天堂的钥匙。对这支箭,好像是突然间使她失去了所有抵御能力。

她的手开始有些松弛,下一秒就要移开软剑,束手待毙。

“别松开剑”忽的一声怒吼将她叫回了现实世界,她猛地一回神,就感觉一道影子从她的眼前一晃而过,已经到眼前的箭也随着那道身影没了踪迹。

花悔的眼神还有些迷离,意识更是飘忽不定,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在梦中一般。她努力摇了摇头,定睛寻找方才一晃而过的身影。

离她大概五步之遥,浅寂背着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花悔快步走了过去,绕到浅寂的身前。只见他微微闭着双眼,手紧紧握着方才的箭,箭尖处有鲜血在不停地往下滴落着。

“殿下”花悔急忙扶住了浅寂,浅寂这才睁开眼睛。

“不……碍事。”浅寂的嘴唇霎时间变得苍白,他的手无力地想要摆脱花悔的搀扶,但是无济于事。

“伤在哪里??”花悔手忙脚乱寻找着伤口,心顿时有些乱。

“我都说了,并无大碍。”浅寂说着,手有意无意地遮挡着自己的腰部。

花悔岂能没有察觉。她一把抓住浅寂的手,将他的手从腰上拿开。果不其然,从这里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衣服一片,像是青色的纱衣上盛开的一朵刺眼的花。

花悔见此,突然觉得全身无力。“殿下……”,她酥软地跪在了地上,轻轻按着浅寂的伤口,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曾知道,抚上他伤口的时候,心竟然会有些痛。

“小伤而已,我又不会死。”

“怎么不会”花悔吼了出来,嗓子被扯得嘶哑。

“真的不会。”浅寂用力想要将跪着的花悔扶起来,但她沉沉地跪在地上,硬是不起来。

“娘娘叫我来,是要护你周全,今日我才来就让你受伤,你让花悔如何交代?”花悔的眼泪汹涌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你有半点闪失,如今这……这……”花悔放开了浅寂,自己低下了头,恼怒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我不会让你死啊。”浅寂蹲了下来,双手捧起了花悔满是眼泪的脸。

“什么?”花悔的眼怔怔地看着浅寂浓黑的眼睛。

方才他,说什么?

“我不会让你死。”浅寂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为……何?”过了片刻,花悔才轻轻问出口。声音之小,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只因,你是花悔。”浅寂的目光仿佛要融进花悔满是不可思议的目光里。

花悔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本就要停止的眼泪又一次冲破了防线,再度汹涌起来。

这一句话,是因为他在意她么?

可这仅仅是他们第二次相见,仅仅是说了几句话,仅仅是主仆的关系,怎么会有在意?

“你是娘派来的,我当然不想你有事,你也是可怜人。”浅寂扶着花悔一同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

花悔的心好像瞬间跌进了一处冰窟,方才的烈焰一瞬间都跑到了九霄云外,无影无踪。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句话,让她竟然感觉到了失落。因为,她也在意他么?

“殿下”忽的一声叫喊,花悔吓了一跳,所有浮想全被打断。循声看去,只见是韩离洛骑在马上,手拿长弓,奔驰而来。

浅寂回头,看见是韩离洛,便要向他走去。没曾想刚迈出步子就牵动了伤口,顿时疼地他难以直起身子。花悔急忙上前扶住他,眼见又有血渗了出来,她更是焦虑不已。

再说韩离洛,马还没有站稳,他就急着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殿下”他完全没有理睬扶着浅寂的花悔。

“箭是你射的?”浅寂指了指韩离洛手上的弓,虚弱地问。

“殿下为何要挡箭”韩离洛的话语中充斥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那你为何要杀她?”浅寂淡淡问。

她?韩离洛怔怔地看向一边紧紧抿着薄唇的花悔,握着弓的手开始猛烈的颤抖。“我……”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方才,他正歇息着,就看见浅寂的马狂奔了回来,还长鸣不止。他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顾不上想太多的他直接骑上了马,让随从原地待命,一路顺着浅寂离开的方向追去。刚发现树林他就看见了浅寂的身影,一看浅寂的身后还跟着一人,立马就拿出了弓,二话不说就将箭射了过去,想也没想。

谁知,是她,并且,浅寂还为她亲自挡了箭。

“离洛?”浅寂皱了皱眉。

“殿下,臣罪当处死。”韩离洛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我不会处死你的,我只想问,你为何要杀她?”

“不为何。”韩离洛轻声说着,他不想解释。

解释会怎么样呢?他承认,他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但那又如何?他有妻室,相敬如宾。并且浅寂方才亲自为她挡箭,难道是一般的关系么?误解便误解罢,她早就恨了他一次了,再恨这一次,也无妨。

果然他看见花悔一脸的轻蔑扫着自己,满眼的愤恨和淡淡的忧伤。

可是他却看不到,她的心中泛着什么样的苦水。

“殿下,我们回去罢。你的伤口,不能再拖了。”花悔突然紧紧地握住了浅寂的手。

浅寂看向花悔,微微一笑,很暖和的微笑。

“离洛,起来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把她当作是刺客了。”浅寂说完后轻轻转身,在花悔的搀扶下准备上马。

“是……”离洛声音极小地应答着,却还是低着头跪在地上,好像不准备起身一样。

“离洛,我都恕你无罪了,怎的还不起身?”浅寂上了马,看见离洛仍然跪在地上不起来,很是纳闷。

“韩将军,你伤了殿下,还要继续耽误他的伤么?”花悔斜看着韩离洛,语中的颤抖掩盖不了她隐忍着的愤怒。

“臣不敢……”韩离洛将头埋的更低,好像要将头插到地中似的。

“不敢,你还有何不敢?既然不敢,就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罢。”花悔不依不饶。

“诶,花悔,不得无礼。离洛,我没有怪罪你,你不必这样。”

“若不是他那一箭,殿下怎么会受伤?”

“他只是将你视为……”

“为何他要把我看做是刺客,我在他的心目中,难道就要卑劣成这样么?”

“花悔”浅寂不可思议地看着好像失去理智的花悔,由于用劲过大,伤口又猛猛地疼了一下。

花悔见此,更是有些心急如焚,“韩将军,你快些起来罢”她大喊。

只是,韩离洛跪在那里,迟迟没有动弹,无动于衷方才花悔的喊叫。

“离洛?”浅寂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对。

花悔也皱起了眉头,他为何一动不动?何故要低沉成这样,难道因为方才的一席话么?谁都明白,花悔那是气话,心中愤懑的话。

没有爱,哪有恨?

“花悔,你去扶他起来……”浅寂看着韩离洛,竟有些担心。

花悔径直走了过去,连“是”都没有说。

“韩将军,你起来罢。”花悔微微弯下了腰,语调温柔了一些。

韩离洛依然没有动。

“韩将军?”花悔干脆蹲下了身子,扶住了韩离洛。

这一扶,离洛似乎有了支撑,终于软软地倒在了花悔的怀中。她大惊,他的胸前的衣服被划开好几道口子,殷红的血渗了一片。

“离洛”花悔失声大喊。

她脱口喊出了韩离洛的名字时,自己愣住了。听谁说过,一般在心中记忆深刻的名字,才能在不经意间脱口喊出来。

她慌了,乱了。看到这么多血,她的世界好像都眩晕起来。她是杀手,从不怕血,可是现在,竟然难受地难以呼吸。

浅寂慌张地下了马,踉跄地跑了过来。“怎么回事?”他看着离洛胸前的血,自己的伤口好像都不怎么疼了。因为他能看出来,离洛的伤比他的伤更重。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会受如此重的伤,我不知道。”花悔愣着,语无伦次。

浅寂撕开了离洛的衣服,只见是一道道飞镖划过的痕迹,有的深可见骨。

“是,是夺命道,方才你我经过的那条全是乱石的小路。他过那里,不知道有机关,一定是,一定是……”花悔怔怔地说着,眼泪一股一股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像个小孩子。

“都怪我”浅寂拍了拍头,“我就不该乱跑。”

“不,不能怪你,我们,快些回去罢。快些。”花悔慌张地站了起来,用力地拉着已经不省人事的韩离洛,想要将他扶起来。可是她根本已经浑身无力,扶了半天,韩离洛还是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来,我来。”浅寂蹲下了身子,将离洛背了起来。

“殿下,不可以。你的伤……”花悔的意识此时才变的有些清醒。

“无妨,将他弄上马,便好了。”

“好,好……”

花悔手慌脚乱地和浅寂一起将离洛抬上了他的马,看着血一直在流,她就要昏厥过去。

“别害怕,还有我在。”浅寂冰凉的手握上了花悔一样冰冷的手,他很努力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

花悔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点了点头,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着。

浅寂受着伤,但还是很轻盈地上了韩离洛的马,用手护着他。“你上我的马,跟在后面,我们马上回去。”离洛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制造紧张的气氛。

其实此时,韩离洛已经是有些撑不住了。

“好,我在后面跟着,你放心,快走吧。”花悔急跨上了浅寂的马,想必她是明白离洛的伤势。

“驾”浅寂使劲一夹马肚,全速奔驰起来。

“驾”花悔紧紧跟上了浅寂。

“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花悔心中默念着,手攥地更紧。眼泪碍于呼啸的风不敢出来,但是一直在她的眼眶中旋转。

她的心,已经痛的快不能呼吸了。

此时,她也终于承认,韩离洛,她真的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