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赌场向来能凝聚起不少的‘人气’,自然也少不了乌烟瘴气。罗盘前押宝的人寥寥岌岌,今天的生意看来并不好,开场子的人自顾自的筹齐一桌搓着麻将,我认识其中的一个叫阿四的人,是黑爷手下的一个堂口。
“四哥,老板要我送东西过来。”虽然不用再四处打工,不过跑腿的活还是照做。
“放那”阿四一脸黑线,估计输了不少。一口黄牙还叼着烟。脖子上小指般粗细的银链晃荡着,我心里摇着头,就跟个二傻似的。
下午,屈天吟接走的了秋允,只来了个电话说人已带走不用找,潜在的联想还用猜吗?是不愿想。气吗?有点,那又能怎样?借来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
接近年关,街道似乎也变得冷清,往年的这个时候,外婆就开始筹备年货,因为家里穷,所以很多菜都是自己腌制,虽然花色很少,不过我很开心。除夕的晚上,都会和外婆一起站在大楼下看着别人放起的烟花,外婆说,我们不花钱照样可以看烟花。现在想来这话有多心酸。
北门与我住的地方隔着一个街心小花园,白天有很多老头老太在里面打拳健身,晚上却变得异常的阴深,好在不远处有家罗森有点光线照入,不然真的可以想象这里会有鬼出没。
停下车子,想找个地方坐会,就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我正迟疑着是否要进去,人已经打到我眼前。
大概有三四个人围着一个,摇晃的身影想必已经支撑了很久,看来很耐打。
“把东西交出来”听到其中有个人喊着,威胁的成分大致就是不交东西就交命的味道。
中间的那个人撑着双腿喘着粗气,从背后看不出他的表情,我想应该受伤不清。
“老大,跟他啰嗦什么,上次差点被这小子整死,这次非……”这个人出手很快,操着一口川味音的小混混还没说完,就被撂倒在地上,打滚的姿势很难看,发出的惨叫也很难听。
“**,做了他”也许是见到自己人被撩了,被称之为老大人放出了狠话。
在北门,这种恶斗很常见,也不太有人管,好像这里俨然被公认为各势力泄愤的地域,闹出人命了,只要推个什么人出来顶包就可以解决,反正上下都有个交代,所以住在附近的,很多时候走过路过,遇上了也就当没看见的闪人,怕惹事。
转眼间,对方已经拿出砍刀,血影飞起。
靠,真是杂碎我暗暗骂了声,从包里拿出短笛吹了起来,然后拉起小嘟嘟上的警报器。
顿时整个街心花园哗啦哗啦的吵闹不休,四周通明,紧接着有人开始打开窗户,有人开始高声咒骂,我得到了我要的效果。
人跑的无影无踪,地上躺着那个超能打的家伙,我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才靠近就迎面闻到一股血腥味,我皱起眉。“喂”
用手戳了戳他的背,他动了下,拽着我的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当我对上他的眼眸时,他彻底晕在了我跟前。
刚换的床单夭折在人体流出的血液中,被阳光照射过的味道被掩盖。手里拿着湿透的毛巾一脸不爽的瞅着床上的人,心里那个叫后悔。
不想遇上的偏偏就那么容易遇上,而且每次都是这么惊心动魄。床上的人呻吟了下,我伸手为他擦去了汗珠,好像在发高烧的样子。“没用的家伙,不过就是被人砍了而已,体质那么虚弱还学人家混。”
“秦哥,现在有没有时间过来,我朋友受了伤现在开始发烧。”对于这种急性的东西很无奈,能求助的也只有秦朗月。
“现在忙,替病人换下衣服,准备点冰块。”
卡擦那头就这么切掉电话,我叹了口气。
“余青萧,算你走霉运。秦大哥没空。”对着一个昏昏沉沉的人啰嗦实在是件很愚蠢的事,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这么碎碎念。
换下衣服,那是不是连裤子也要脱??盯着皮带扣我犹豫了半天,认真的思索着这个没有营养的问题。
说实话,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同样作为一个男人,对于面前这具形体实在有够喷血的。匀称的肌肉线条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做成里脊肉绝对是精品。用手指戳着他的腰线,更是嫉妒,虽然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肉,但跟这个人比,基本就是骨头与排骨。气愤,绝对的不公之愤怒。
“渴”余青萧突然冒出的声音使我停下泄愤的手指,做坏事果然容易受惊,背着人做更是如此。
正常的方式无法将水顺利送进他嘴里,强硬下只能弄湿床单,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确切的说是不想洗床单。可是干白的嘴唇实在有点不忍,哎
贴着破皮的嘴唇喂水,这是头一回。从余青萧嘴里吐出的热气传递在了自己口腔中,什么嘛?突然一种郁闷席卷而来,仓皇间我丢下水杯,拒绝再做这种事。
“嗯……”他卷缩起身体,靠向一边。
退烧药似乎不起作用,将空调温度调高,他还是在那瑟瑟发抖。“喂,不要乱踢被子,你到底是冷还是热啊,傻蛋。”这样重复的给他盖被子,已经是这个晚上我做的最多的举动。
“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许是做梦。肌肤烫的吓人,我举足无措。“妈……”
他像个婴儿一样卷曲着,在梦中垂泣着。站立在他跟前,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审视着他。在我印象中,余青萧一直都是个强硬的人,即使在面对嫉妒与拒绝时,他所呈现给我的也只有强悍与骄傲的方式,而此刻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不,用无助来形容还不够准确的表达我心里感受,他看上去是悲哀的。对你,我一样是一无所知。
他的呢喃越累越模糊,感觉不会轻易低头的他,眼角挂着一滴泪,我希望自己没有看见这颗泪珠,这样我的心不会被触动。我希望我自己没有多管闲事救了他,这样我就不会发现昏睡中的他是那么易碎。
余青萧,在梦里,你究竟看到的是什么?脱去自己的衣服,我钻进了他的被窝。小时候因为没有钱治病,外婆常常这样给我退烧,虽然不够‘文明’但很有效。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给他治病。
滚烫的肌肤在这样有点温暖的房间里,起到的只是增加更高的温度。我开始觉得我们彼此在流汗,贴着他的背,开始感受着他不安分的扭动。“不要乱动。”我听见我的嗓子起着异样的变化,有点干,有点沙,有点小性感。身体的某处似乎在荡漾,至于在荡个什么自己也很莫名,啥时候起自己变得那么浮躁失控了?
“放……开……”他背对着我,努力的拼出两个字。
“不”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力气还是比我大,几乎挣脱我的压制。“忍耐下,睡醒就好了。”
余青萧安静了下来,我直起身趴在他身上拉起掉落的被子,空调打出的热风吹在起汗的肌肤上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将被子重新盖在他身上。
一只妖艳的图腾映入我眼帘,我好奇的掀起被角打量着。似凤非凤,似蝶非蝶,在火焰中展翅,又像是在被燃烧至烬。用手抚摸着他腰际上的图案,专注的神情连自己都不敢想象。
一只手抓住我乱摸的手指拽向上方贴近他的胸口,我替我们盖好被子。“好点没?”
他没有说话,适才我一度以为他开始清醒,大概只是他本能的反应吧。
凌晨…,秦朗月带着药箱出现在我家门前。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疲倦的脸庞,他也一脸诧异的打量着我的居所。现在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解释的,看着他的表情,我也不难想象那个傻蛋当时的冲动来源。
“又是这个家伙还真是不安分。”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物和工具,查看着余青萧身上的伤口。“这次又是什么伤
“嗯”我点点头,又觉得那里不对劲。“跟人打架,被砍伤了。”
秦朗月歪着头瞅了我一眼。“我去洗个澡”他严肃的表情让我陷入尴尬禁地,一条裤衩,身上挂着一件不符合我体型的衬衣,扣着两粒扣子,还扣错了。这种局面的确够让人联想翩翩。
从浴室出来,秦朗月坐在被我用废木箱搭建出来的一个小地台上抽着烟,发丝有点凌乱。“哥,他怎么样?”我倚着他坐下。
“你处理的不错,药明天让他自己来诊所拿。”
“我去拿就可以了。”
“让这个小子自己来拿。”通常这种情况下,我都不会继续跟秦朗月讨价还价。
“嗯”
“落,你是个单纯的孩子,有些东西并不适合你。”秦朗月掐熄烟头在白色烟缸里,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他在我面前抽烟,想必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我……”秦朗月并没有给我辩驳的机会,匆匆的走了,就跟他突然出现一样。
被误会这种事,在每个人身上都会有,通常表现出来态度也是不一样的。我了解自己被人误会了,现在这种淡淡的反应是不是说明我已经习惯了在这件事上被人所给予的猜忌呢?
我走回床前,被包扎过的地方看上去舒服了很多,紧皱的眉头使原本就看着有点骇人的刀疤更是印象深刻。
哎最近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这样无奈的叹气。
“我,不喜欢听你叹气。”被他拉起的手很轻,他闭着眼。“我说过我会视你命为我命,所以你说的话,我也会认真去听。只是今晚,就这一晚,你呆在我身边。天亮我就走。”
有根刺,刺进了心脏,不是很疼,但很钻心。
我抱着他,巧克力的味道变得很淡,是因为被讨人厌的消毒药水覆盖。我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习惯开始蔓延。“明天记得去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