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宝，我可能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多运动，你的屁屁又大了。”

“唉，有钱人家小姐就是好命，就算不参加高考，也一样可以上大学”

“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只要到达分数线就可以上艺术院校了。”

“……什么意思，污蔑我可以，请不要污蔑艺术院校……”

和戈君进行了上述临别爱语后，目送戈君钻进戈家司机开来的那辆大宾利，宝芙突然有一种感觉：她所熟悉的生活，已经悄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每个人，每件事，都变得超出她想象。

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像个一无所知，无所适从的小屁孩。

“停车”

戈君的目光，瞥到街边那棵梧桐树下，一闪而过的人影时，立刻叫了一声。

她下了车，一直追过去，刚转到墙后，就被人猛然掐住脖子，摁到墙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那人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从他手上的劲道，戈君可以感觉出来，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如果他真的想杀她，她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因为气管被呛住，咳了几声，戈君抬起眼，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

“偷偷摸摸徘徊在她身边，阿灭的所作所为，还真的很像胆小鬼”

“满口假话的巫女小姐”阿灭锐利的目光，盯着戈君的眼睛，“你在为谁卖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蒜，就算是女孩子，我也照打不误，想要带走你的那三个男人，他们的大脑，完全被人操控——你们戈家，到底招惹了谁”

“只会鬼打鬼的伏魔者，这件事和你无关”

脖子很痛，但是戈君依然倔强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唇相讥。

“善恶不分，心甘情愿做魔鬼走狗的巫女，当然和我无关”阿灭看到她的脸已经涨到紫红，松开了戈君，“不过你们要是再敢把普通人牵扯进来……”

“我绝不会把宝芙牵扯进来”抚着脖子疼痛处的戈君，断然否定，“我只希望，她过平静的生活，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生活”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阿灭，像是命运女神在庄严的宣判，“所以，请你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因为我看到你的背后，有死神的影子——你的死期不远了。”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

阿灭站在原地，俊秀的脸上，完全是无动于衷的漠然，仿佛刚才，只是有一阵风吹过。过了大概几秒钟，他做了一个和某人很像的动作，挠了挠一头凌乱的短发。

“出来”

“欸，我的乖徒弟，被人那么说，心里一定很不好受……走，为师请你去喝几杯。”

醉眼朦胧，双颊红扑扑的董鹤，从墙角摇摇晃晃现身，一面走，一面系上裤子的拉链。

“Lenka已经回去了吗？”

“喔，被你那么残忍的伤害，她昨晚可是很伤心呢，不过没想到Lenka喝醉了是这么可爱，真是个有情趣的女人……”

“你该不会……”

阿灭看到师傅的脸，**全都写在脸上，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我们可是熟男shu女，当然是做*做的事了。阿灭，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到师傅的真本事，在床上也成为最勇猛的……”

“闭嘴”

“阿灭，你不高兴吗，你对Lenka，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对不对？”

董鹤脚步踉跄的追赶着扭头就走的阿灭。

“Lenka，就像是我的姐姐”阿灭停住脚步，“让我生气的是你——”他转过来，看着董鹤，“师傅，你曾经教过我，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不会完全被**控制和驱使，这也是人最大的幸福，在面对诱惑时，有权选择——”

“话虽然说起来很漂亮，但Lenka很需要安慰……”

“安慰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不会已经退化到，只会这一种吧？”

“吃醋了吃醋了——”董鹤看到阿灭认真起来的表情，笑逐颜开，“其实我都是和你闹着玩的，还真是让为师嫉妒啊，Lenka的眼睛里，只看得到你——”

阿灭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董鹤，因为他的目光，捕捉到一个身影。

董鹤回头追随着徒儿飞快离去的背影，看到了正慢吞吞往车站走的宋宝芙，他嘴角咧出一丝真正的笑意，但随即，那笑容被一种哀伤的神情取代，他低声的，用只能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

“阿灭，在那天到来之前，至少做一回快乐的男人吧。”

现在的阿灭，心情是快乐的。

当他看到宝芙那张眉头微微蹙起的小脸时，就会忍不住心情好起来。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会特别有一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基础上的**。

其实这两天，他很想和她面对面谈一谈，说说那天在公园发生的事。

并不奢望她的原谅，也不奢望她可以继续和他像从前那样，毫不设防的说说笑笑。

甚至，他很清楚，自己应当理智的从她生活中退开。

就像戈君所说的，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靠近宝芙这样的普通女孩。

但他还是有一个自私的念头，他不想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偶尔想起他的时候，只是想起了一只可怕的野兽。

不过注视着公共汽车站牌下，正在等车的纤细背影，阿灭还是迟疑了。

说来有点儿可笑，但他此刻真的在害怕，他很怕她一看到他，就会尖叫着逃开；他很怕从那双乌黑爱笑的明媚眼眸中，看到恐惧、厌恶、疏离、逃避。

公共汽车来了，阿灭不再拖延。

“对不起”

一个急匆匆赶车的初中小女孩，和阿灭撞了个满怀，这个粗心大意的眼睛妹，书包里的书散落了一地，当阿灭帮她把书本捡起来时，车已经开走了。

宝芙也随着那辆吱吱嘎嘎的老电车，缓缓驶离阿灭的视线。

阿嚏

在口罩的遮挡下，虽然可以无所顾忌的大打喷嚏，但宝芙还是衷心的希望：人不要生病该有多好。

脑中一片昏昏沉沉，就像是头上被人箍了一个铁箍，如果这时有人问她的银行卡密码，她一定会如实招供。

当宝芙告诉自己必须认清现实，她这个鬼样子，就连学校都撑不到，想打电话向老师请假时，才发现自己又忘了带手机。

看来人不能只怪老天爷，而是自己更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宝芙在下一站下了车，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回家的方向挨去。如果现在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晕倒，不知道会不会有好心人把她送回家？她没有带身份证，校服和校徽，应该可以给他们提供线索，至少，应该会有人帮她拨电话叫救护车，但是谁来通知爸爸？她连手机都没带，老师会……

那么，就什么都不管了，勇敢的昏过去吧。

宝芙闭上眼睛，在她直直向前倒下的那一霎，她清楚的感到，她倒在了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