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辕心里犹豫着。听那话音,凌云大师卧病多年,这些人趁火打劫,要与凌云派为难,看样子凌云派是抵不过他们的,两天后怕是难逃一劫,干等着给人欺负。那么,自己能做什么吗?出手帮忙吗?乖乖,自己一个人,能对付得了这一大帮子人吗?就算自己出手,而且还出奇地神勇,能胜了这些人,可又怎么样呢?凌云派自己不争气,没个像样的人立得住,日后也一样给人欺负,那独步江湖的凌云步法迟早也会给人抢了去。再说,守着凌云大师都练不出好功夫来,就算抢了那凌云步法,就一定能练得像大师一样么?武功不是当宝贝藏着的,谁练不是练?这事还是不管了。可是反过来再一想,凌云大师是自己师父的好友,若是师父在这儿,师父会怎么做?想来师父是一定会帮忙的,那自己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再说,既便和师父没关系,凌云大师好歹也是个武林前辈,侠义之士,如今只因身染疾病,弟子孱弱,便平白遭这些小人欺辱,却无力还手,岂不窝囊?只这一口窝囊气,不用人来打,气也气死了!
“你想什么呢?”芊芊问他。
“芊芊,我看,我们还是等等再走吧,这热闹怕是挺好看的。”夏南辕潜意识里是要帮忙了。
“好啊!”芊芊一口答应了。
山脚下的小村子又多添了许多客人,有点忙不过来了,但是有钱赚总是不能不赚的,很多人家将自家的柴房都腾出来做了临时的客栈。夏南辕和芊芊挤在了一间屋子里。
晚上,芊芊对夏南辕说:“这两天晚上怕是会有事。”
“鬼丫头,你怎么知道?”夏南辕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两个胆大心急的,想独吞的,先下手为强,怎么会不出事?”夏南辕心说:你这小丫头,人小鬼大,这你也想得到?却听芊芊又道:“我和你一起去!”
“啊?”夏南辕没料到这她也猜到了,故意问:“哪儿去?”
“你说哪儿去?你上哪儿去,我也上哪儿去!”
“你好好呆着,别给我添乱。”
“不要!我只会帮忙,不会添乱!”
夏南辕看着她,小丫头固执得很。想一想她在酒楼里打架的身手比在路边食摊时大不相同,这丫头瞒了他不少事呢!不过眼下是没工夫仔细盘问她了,这丫头好惹事,真这么留她在这里,夏南辕也有点不放心,便对她道:“不许多嘴,不许多事,我说停就停,我说走就走。”
“好!”芊芊高兴了。
两个人出了村子,来到山脚下,没有碰到什么人,便一路上了山。来到半山腰处,见前面屋舍俨然。两人下了马,将马拴在路边树林里。
凌云派非僧非道,住的却是前人弃之不用的道观,这便多少有了一点道家的味道。
两人潜进观中,见一间正殿内亮有灯光。夏南辕猜或许凌云大师就在里面,便隐了身形不再往前去。过了一会儿,见到门开了,两个弟子走出来。才走不久,忽见人影一闪,闪进屋去,竟是那银发婆婆!夏南辕虽不曾见她容貌,但她那满头银发实在是让人印象太深刻了,这么大年纪,马却骑得像年轻人,不由人不记住她。夏南辕皱了眉头,一个婆婆到这里来做什么?他起身要过去,芊芊却一把拉住了他,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去做什么?
夏南辕也没说话,他用手一指芊芊,又一指地,那意思是:你呆在这儿别动。又一指自己,再指指前面,那意思是:我过去看看。芊芊见了一个劲儿地摇头。夏南辕一瞪眼,芊芊却朝着他一撇嘴,指指他,指指自己的耳朵,指指那屋子,又将自己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在嘴边一开一合地捏了几下,伸食指在自己脸上刮了两下,那意思是:你去偷听人家讲话,羞羞。夏南辕望了望那屋子,心说:你怎么知道她是去讲话呢?万一是去偷东西抢东西的呢?看看此时院中无人,便不理芊芊,一跃而出,来到屋前,躲在墙角阴暗处。芊芊见了,也忙跟了过来。
夏南辕侧耳去听,果然听到屋内有说话声。
“你点点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是那婆婆的声音,声音果断自信。
“不要,不要。”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这是我凌云派的事,你不要插手了,你走吧。”
“你凌云派就要散架了,还逞能!”
“就是散了,也是天意,唉,这么多年了,我早该让弟子们散了,你要是想帮我,就帮我劝他们都走了吧。”
“师父,我们不走!”几个年轻人的声音。
“脾气倒是都像师父,功夫呢?怎么不练出一身好功夫来?关键时刻,有哪个是顶用的?”那婆婆的声音,声音中又是责怨又是生气。
“不怨他们,不怨他们,是我把他们耽误了。”
夏南辕心里对凌云大师和他门下的这些弟子又多了些同情心。做师父的不愿连累了弟子,做弟子的不愿抛弃了师父,为师为徒的做到这般地步,倒也难得了。
“你当真不要我帮忙?”
“我说过,这是我凌云派的事,你不要插手。”
“那两天后怎么办?瞪眼看着你这些弟子为你陪葬?”
“延青,照山,你们走吧。”
“师父,我们不走!”
“我们与凌云派共存亡!”
一个年轻些的声音道:“姜女侠,您还是走吧,您要是出手帮我们,那师父的名声……”
“你住口!”老婆婆生气了。
“有刺客!”
“抓住他!”
前院传来叫喊声,紧接着,四条人影闯了过来,十几个凌云派弟子随后追来。屋子里的人也听到了声音,大门一开,冲出三个人,抢上前去将那闯进院来的四人拦住。夏南辕听到屋内凌云派弟子叫道:“姜女侠,您留下陪师父,我们去!”之后,屋内又跃出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