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辕尴尬地笑笑，说：“你……”

“你什么你？你骗我！”

“我……”

“我什么我？我就知道你骗我！贾名？假名！假哥哥！”

“你……早猜到了？”

“我傻！我什么都不知道！”芊芊一把拉了夏南辕的袖子走出屋子。来到外面，芊芊放了手，问道：“凌云派的事，你管不管？”

夏南辕随口应道：“管。”

“管？你一个人，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吗？你又想挨打啦？”芊芊有点着急。

“那……不管。”

“不管？见死不救，你忍心吗？”芊芊有点生气。

“小丫头，你想说什么呀？管和不管都不对，你……”夏南辕忽地心念一动，脑筋一转，心道：这儿是你家吧？你这么关心凌云派，你在屋子里那么久了都没个人来轰你走！原来你？看着芊芊，又回头望望，恍然大悟地道：“啊！原来你是……”才要说出口，忙又住了口，看看左右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凌云大师的女儿！”

“你才是凌云大师的儿子呢！”芊芊气得一瞪眼，“凌云大师这辈子都没娶过老婆，哪来的女儿！”

错了？夏南辕弄不明白了，“那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我关心你呀！”芊芊直言不讳地道：“我想让你管这事，可又不想你挨打。”

这丫头怎么了？她想让我管这事？她……

“南辕兄，我师父叫你！”一个凌云派的弟子跑出来叫他。

夏南辕转身返回屋去。

凌云子抓住夏南辕的手，问他：“你留下还是走？”

“留下。”夏南辕毫不犹豫地道。

凌云子用眼看一个弟子，那弟子立刻走上前来，将一个册子放在夏南辕面前，夏南辕低头一看，上面写着“凌云步法”。

凌云子无力地道：“我不为难你，我只希望，你若出手，用我凌云派的功夫。”

夏南辕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凌云派弟子中藏着个真人不露相的高手，这消息虚虚实实地在山下众人当中传了开去。第二天，竟无人再来拜山求见。

到了下午，凌云子的情况不妙了。夏南辕再为他把脉，知道人已经不行了，示意众弟子准备后事。

凌云子拉了夏南辕的手，要和他讲话，嘴唇嗫嗫地却听不到声音。夏南辕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听到凌云子断断续续地对他说道：“帮我……去……玉盘山……玉盘山……仙子湖……”

夏南辕清晰地在他耳边重复道：“玉盘山，仙子湖。”

凌云子见他听清楚了，满意地笑了一下。

夏南辕忙又再问：“去做什么？”

凌云子却是不再多解释了，又轻声叫道：“照山，照山。”

夏南辕知道这是凌云子一个弟子的名字，忙叫：“照山，快过来！”

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凌云子抓住他的手，攒足了力气说道：“你是我……凌云派……第二任……掌门。”声音不大，但屋里很静，每个人都听到了。

“师父！”年轻人的眼圈儿红了。

“难为你了，要是……撑不住，就……别硬撑。”这话说得只有近在床边的几个人听见。

凌云子又转眼去望夏南辕，目光中又是失望又是希望，又是遗憾又是欣慰。夏南辕若是答应接任掌门，他便全然放心了，可他不肯。凌云子此生埋在心中的愿望，托付给了夏南辕，玉盘山，仙子湖，他应声了，凌云子再无遗憾了。夏南辕见凌云子望着他，正要上前去问凌云子要他去玉盘山仙子湖做什么，却听凌云子口中又叫道：“延青。”床边的一个弟子立刻上前一步握住了凌云子的手。凌云子的气息又微弱了，那弟子将头凑近他嘴边去。

夏南辕退出屋来，看到芊芊正和那银发婆婆在一起讲话。见他来了，芊芊不讲了，对着他笑了笑。夏南辕此刻没心思问芊芊的事，凌云派这么一个软摊子，他要帮忙，该怎么帮？

过了一阵，屋子里传出痛哭声。

银发婆婆听到哭声，立刻跑向屋里。芊芊也随后跟来，跑过夏南辕身边时，看了夏南辕一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跟着也进屋去了。

夏南辕皱了皱眉，转回身去望了望，迟疑了一下，没有过去。他掉转身快步往外走，一直走出道观，听不到哭声了，才坐下来，想着该怎么办。

再回去时，天已傍晚。夏南辕见到凌云派所有的弟子都聚到了一起，大致看看，约有三四十人。夏南辕走过去，问：“你们准备怎么办？”

那个叫照山的年轻人望着叫延青的中年人，道：“大师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延青道：“七弟，你如今是掌门了，我们该听你的。”

“我……”照山为难着，看看延青，又看看大家。

“掌门，你就说吧，要怎么做，我们决不含糊！”人群中一个弟子叫道。

“师父是给那帮混蛋气死的！我们和他们拚了！”又一个弟子叫道。

“师父刚过逝，先办后事才是正事。”一个弟子小声道。

“山下那么多贼盯着，容你踏踏实实办后事吗？”一人气道。

“不管那许多了，他娘的拚了！”

“对！拚了！我忍够了！忍了这么久，妈的憋死我了！”

“不能拚，不能因小失大……”

“失什么大？师父都没了还有什么好失的！”

“明摆着的我们拚不过他们的。”

“你怕你别上！”

“我不是怕……”

“大师兄你说句话！”

……

众人你言我语地叫嚷起来。

夏南辕见了，当机立断道：“都别吵了！都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