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曹安吩咐袁天贺去雇辆马车。袁天贺走了之后,曹安独自来见夏南辕。
夏南辕被曹安派的人暗中下药迷倒之后,毫无知觉中,又被曹安亲手喂下了涣气散。这涣气散是一种粉末状的棕色药粉,常人服了浑身倦乏无力,练武之人服了,则体内真气涣散,十二个时辰之内无法行功运气。夏南辕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服了涣气散,手上使不出力还只道是被点了穴道,还想以自身的真气将被封的穴道冲开,待到坐定调息之时,才发现真气聚不到一处,这才知道自己被药拿住了,再将全身各处的感觉细细揣摩之后,知道这是酥筋软骨泄气阻经一类的*。他精通医道,知道此类*如何能解,无奈门外有人把守,而自己此时又无力打出门去,心里只有干着急,却没办法。
曹安来到夏南辕面前,用长辈对晚辈的语气关切地问道:“南辕,昨晚睡得好么?”
夏南辕冷冷地道:“筋松骨软,睡得能不好么?”
曹安听了,并不在意,道:“你武功这么好,我不能让我的手下再受伤了,再说,众口难防,我不能受人以把柄。”
夏南辕转了头,不说什么。
曹安轻声问:“我昨天的话你考虑了么?”
夏南辕果断地道:“我做事,向来不受别人指使,此事免谈!”
“为你自己,也不考虑么?”
夏南辕转过头来,盯着曹安的眼睛,“曹大人这么煞费苦心地抓了我来特意密谈这件事,我看这是为了大人你自己吧?”
曹安闻言面露不悦,“你什么意思?”
夏南辕不紧不慢地说道:“漫说杀一个小小的门主,就是剿灭整个七煞门,说出来都该是一件义正言词,大快人心的好事,曹大人你自可名正言顺,光明磊落地找我帮忙,甚至于招集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出手相助,我想大多数人应该是不会拒绝你的,曹大人你何以要用这种神神秘秘暗做交换的方式来要挟我呢?”
“我要挟你?”
“不是吗?放不放我,取决于我答应还是不答应,这还不是要挟吗?”
“是你这样认为。”
夏南辕冷笑一声,“我想来想去,这答案怕是只有一个:我去,我一个人去,我一个人悄悄地去,若胜了,曹大人的目的就达到了,若败了,此事也没人知道,对吗曹大人?”
“你……”曹安一时语塞,“我好意为了你,你却……”
“只是我还是没有想明白,曹大人赢的会是什么?”
“夏南辕,你真是……真是不识好人心!”曹安气得面上有些色变,“枉我为你费尽苦心,左思右想才想出这么一个万全之策,既放过了你,也保全了我,你竟以小人之心度人,真是枉称了什么君子!我曹安做的是朝廷的官爵,吃的是朝廷的俸禄,循私枉法已然是犯了王法了,那些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的位子,等着看我跌跟头的人有的是,我这么帮你,于我有什么好处?弄得不好,或许就会被谁参上一本,丢官罢职都说不定,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这般诬蔑我?我要挟你?要挟你什么?我堂堂驻扬州锦衣卫的指挥使,一声令下,别说什么七煞门,七十煞门七百煞门也早就灭了!我是在给你一个置身此案之外的好机会,好理由!可你……”
夏南辕冷冷地看着他。
曹安冷静了一下,说道:“我不能为了你,毁了自己的前程!”他转了头,不再看夏南辕,“我不和你计较,我还是给你时间考虑。不过,既便是做戏,也要做得真切些,今天要上路,路上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惹事生非,不然,我就真的把你绑回扬州去!”
“曹大人。”夏南辕和和气气地叫了一声。
“什么?”曹安转过头来。
夏南辕嘲弄的口气说道:“既然七百煞门都不在话下,那曹大人何不现在就一声令下啊!”
“哼!”曹安气呼呼地掉头而去。
路上,夏南辕独自坐在马车里,曹安让袁天贺领路,走在最前面,而自己压车走在最后,其余人则分两拨分布在马车前后。袁天贺想和夏南辕讲话,却苦于没有机会,曹安不许他接近夏南辕。曹安对袁天贺说,夏南辕正在考虑是否要答应给锦衣卫一个合适的放他的借口,让他自己做主,不要去打扰他。袁天贺问是什么借口,曹安不理会他。袁天贺盯着再问,曹安不耐烦地说,与锦衣卫合作,为官府效力。便打马走开了。袁天贺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借口,夏南辕是不会答应的。
行至午时,一行人来至一家酒馆门前,曹安传命下马,打尖休息。未等袁天贺开口,曹安便如长辈般地一手拉了袁天贺,一手拉了夏南辕,径往一处桌边坐了,搞得袁天贺真是猜不透曹安的心思,猜不透曹安对夏南辕的态度。
袁天贺坐在曹安身边,心中有话却不方便直说,看看夏南辕的脸色,冷冷的对自己视若不见。袁天贺不知道曹安对夏南辕说了什么,也猜不出夏南辕心中想着什么,只是若就这么一路走下去,少不得是要走回扬州的,他心里暗暗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