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无极仙翁又临时改了主意了。夏南辕收拾停当了来见他,他却对夏南辕说:“你今天不忙跟我上山,我先一个人上去看看,看这三关的规矩还在不在了,若不在了,我就替你把事办了,若还在,明天你再和我一起上去。”
夏南辕奇道:“师父,您不是说过,在哪儿跌倒的就在哪儿爬起来吗?这三关,您早都试过了,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能再被绊倒吗?怕它什么?”
无极仙翁道:“就是因为跌倒过,才知道下一次还会再跌倒,明知会跌倒,还能不长记性吗!”
夏南辕听了更奇,“那叫上我就管用?我就不会跌跟头?”
无极仙翁不再理会他,径自出门去了。
夏南辕见师父去了,自己闲着无事,便带了小时枫到镇上去玩。这镇实在是不大,两人玩着玩着便出了小镇,一路追追打打地闹着,渐渐地便由小镇闹到了山脚下,又从山脚下追着跑着进了山。此时正是春季,山里晨雾已散,红日高升,阳光明媚,山花簇簇,姹紫嫣红,景色十分优美。两人沿溪而上,见到山中各种树木,或丛生聚集,或沿溪临立,枝条青翠,交相掩映,叶色浓淡深浅不一,放眼望去,虽然入目皆是绿意,但那绿中有轻有重,有浓极似墨,有轻浅近黄,有青得逼目,有柔嫩如波……葱茏繁茂,生机盎然。夏南辕不禁自语道:“这山中有这般景致?只这入目皆是的翠绿,便可称得上一个玉字了!说它是玉盘山,实是恰当,哪有什么邪气?却无端地改了名字!”
“爹爹!看!松鼠!那是什么?”小时枫叫着。
“那是锦鸡,漂亮吗?”
“漂亮!它飞了?”
“你想抓它吗?追呀!”
“追!”小时枫追了上去。
追了一阵,锦鸡早追丢了,小时枫的注意力又被一只野兔吸引住了。夏南辕跟在小时枫后面,由着他任意乱跑。跑了一会儿,夏南辕侧耳听了听,听到这附近传来了瀑布的声音。他一把将小时枫抱起,说道:“儿子,爹带你看瀑布去!”说罢,将身一纵,寻声找去。
小时枫早被他抱在手里扛在身上跃上跳下地惯了,只当是在腾云驾雾一般觉得好玩儿,一点儿也不害怕。夏南辕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一个瀑布,这瀑布不大,全长不过五六米高,但却很美,四周浓荫密盖,薄纱一般的水帘自高处泻下,水声清脆悦耳。夏南辕将小时枫放在一块岩石上,问道:“好看吗?”
“好看!”小时枫说了一句。他看看瀑布,又看看夏南辕,双脚在石头上蹦跳着,又高兴地大叫了一声:“好看!”
哪知这一声叫过,眼前竟发生了奇事!只见那飞帘自泻的瀑布,顷刻间不见了!那方才还似薄纱般的水帘此刻全都化做了无数颗细碎的水珠当空飘散,扬扬洒洒,如雨如雾。夏南辕吃了一惊,小时枫也看得张大了嘴巴。片刻,那瀑布又回复原状,依旧挂落在岩壁之上,倾泻如常。
爷俩个对望了一眼。夏南辕说道:“儿子,再喊一声!”
小时枫从夏南辕的目光中得到了鼓励,他转过头,鼓足气,又试着大叫了一声:“好看!”
瀑布立刻又化做了无数颗水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
夏南辕惊喜地笑了,“儿子,这个瀑布会变哪!你看,它听你的话,你一叫它就变了!”
小时枫兴奋得直跳,“我能让它变!我能让它变!爹你听着,啊!啊!啊──”
那瀑布化做了漫天的飞雨,在“啊”声中不停地洒落着。
“什么人在这里乱叫!”一个女人严厉的质问声陡然间刺破了林中的幽雅与和谐。
爷俩个同时吃了一惊,同时转回头去看。这一惊比那方才见了会变的瀑布还要大些,因为实在想不到这地方还会有人。
在他们右边的树林中跑过来两名蓝衣少女,前面的一个相貌平平,后面的一个却是眼明如水,清婉秀丽。两个人看样子都不过十*岁,腰里斜挂着钢刀,前面的少女脸上带着怒气。
“爹!”小时枫见了那少女凶巴巴的样子,吓得伸手要夏南辕抱他。
“不怕不怕!”夏南辕忙将小时枫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那相貌平平的少女先一步来到近前,指着夏南辕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夏南辕见了这等气势汹汹的女子就反感,他也毫不示弱地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在这儿大呼小叫?”
那少女听了立时瞪起眼睛,伸手就要去腰间拔刀。她后面的少女见了忙抢步上来,一面阻拦一面对夏南辕说道:“这山不许男子上来,你不知道吗?”
这少女的声音温软柔弱,听得夏南辕心中那将要燃起的火气立时点不着了,他看了看那少女,和颜悦色地问道:“哦?不许男子上来?为什么?这是哪朝的王法哪府的家规?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你字方一出口,钢刀已拔出一半来了,那长得秀丽的少女见了,急忙按住同伴的手,并冲着她连连摇头,同时面上显出请求的神情。那相貌平平的少女方一迟疑,那长得秀丽的少女忙又转了头对夏南辕说道:“你还不快走,记住这山不许男子上的!别再来了!”她说得很急,声音不大,语气中甚是关切。
初见那少女第一眼,夏南辕还不觉得怎么样。这般秀丽的女子,他见多了,她并不是美得出奇的。但见了她做的事,听了她说的话,夏南辕立时对她生出了好感。他望着她,问道:“我走?去哪里?我是专程来这里游山的,这山是你家的吗?你凭什么就说不许男子上?”
两名少女听了他这话,均都面露惊讶的神色。那相貌平平的少女还要再去拔刀,长得秀丽的少女用力按住她的手臂,转了头紧张地催促夏南辕道:“你既是外乡人,就快些离开这里吧,免得会有性命之忧!”
夏南辕四下里望望,说道:“我没听错吧?这光天化日之下,游山也游出性命之忧来了?这是为什么?你这话是在吓我,我不信。”
“师妹,别跟他?嗦!”那相貌平平的少女叫道。
“师姐!堂主只说让我们来看看,没让你杀人哪!”那少女说“杀人哪”三个字时,有意压低了声音,但夏南辕还是听到了。
“山上的规矩你忘了?你手软,站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