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二十三日,天色尚未亮起时,紫鹃就被吴札库氏领来的一群喜娘丫鬟叫起来打扮。
“额娘,您确定这是新娘子的妆?不是那个…嗯…。”紫鹃看着脸上被涂得连从铜镜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腮红,有些惊愕,却又不敢明说。
“会吗?我看看…,呃!好像真的太红了,喜娘,快点再帮她扑掉一些,太红了,格格的肤色衬着不好看。”吴札库氏听着就走进前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叫喜娘重新弄过。
这和硕格格的礼服比起朝贺时穿的吉服麻烦多了,紫鹃想着得穿上几个时辰的时间,心里就觉得累的慌。
“格格,这苹果得拿好呀,很重要的。”柚香说着把一颗大红苹果塞进了紫鹃手里。
这么一直弄下来来都已经过了午时了,等到喜娘来报吉时已到,新娘子得准备上轿,吴札库氏才来到紫鹃面前亲手将盖头盖上。
紫鹃看着吴札库氏眼眶里隐忍的眼泪,回想起昨日吴札库氏和她的母女谈话…。
“和韵,明日妳就要大婚了,额娘想着三年前第一次听到妳怎么尽心的维护主子的性命,就觉得妳这孩子品性敦厚善良,又听到妳怎么想法子躲过贾家那些人的逼迫,更觉得妳实在是聪明极了。”吴札库氏道。
“额娘,和韵哪有您说的那么好,不过是尽自己的本份罢了。”紫鹃有些羞愧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后来见到妳之后,额娘就觉得这丫头不该只是小丫鬟,太埋没妳了,虽然不知道妳父母原来是怎么的人,但是,额娘猜想,只怕也是个尊贵之人,妳要知道,塞外连年征战,总有些流离失所的亲贵,谁晓得会是哪家的先祖辈躲来了京城。”吴札库氏叹了口气道。
“有可能吗?”紫鹃对吴札库的想法感到疑惑极了。
“谁知道呢?可不管怎么说,额娘和妳阿玛的眼光总是没有错的,妳进王府才三年的时间就能替自己挣来一个好的夫家,让皇太后他们对妳另眼相看,这可不是阿玛和额娘能替妳做的,全都是妳自己的功劳。”吴札库氏眼中满是赞赏的神色。
“可是也得有阿玛和额娘给了和韵这个身份啊,不然我哪来的机会?”紫鹃浅笑着道。
“是啊,所以才说咱们和韵是个聪慧的,又懂得适时的抓住机会。”吴札库氏感叹道。
“额娘~。”紫鹃扭捏的真不晓得说什么好呢。
“虽然依旧住在京城里,可是,额娘还是舍不得呀,以后,妳就是大人了,不是个小丫头了,事事都要自己打理,虽然说君臣有别,可是妳还是富察家的媳妇,总要能孝敬公婆,与额驸两个人合睦相处才是真的,明白吗?”吴札库氏说着,自己的眼眶先红了起来。
“额娘,和韵明白,和韵说过的,绝不会让您和阿玛失望。”紫鹃鼻头也是一阵酸楚。
恍惚之间,紫鹃已经上了花轿,花轿外热热闹闹的人声,让紫鹃的心情渐渐的紧绷,双手紧握着苹果,没敢乱动片刻。
富察富文的家其实没离和亲王府太远,也不过两三条大街罢了。所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紫鹃任由喜娘扶着,来到富察家准备好的喜房里等待着。
没多久,穿着一身礼服的明瑞已随后进来,喜娘和丫鬟在一旁看着,屋外也有不少来参加婚礼的女宾观礼。
喜娘的请掀盖头的吉祥话一落,紫鹃原本一片红的视线顿时亮了起来,她不敢抬头看向众人,只好头低低的任喜娘摆布了。
“请格格、额驸饮合卺酒。”紫鹃才刚在桌边坐下,喜娘话音又起。
明瑞端起酒杯递给了紫鹃,紫鹃硬着头皮喝下,酒才一下喉,觉得一股热气从胃往脸颊冲了上来,然后耳边就听到喜娘说要吃饺子,她连想也没多想,接连吃了不晓得有几个,才在明瑞的出声阻止之后停下手中筷子。
“这样已经够了,格格再吃可就太多了。”明瑞笑意盈盈地看着紫鹃。
“咦?生的?”紫鹃这才回神看了看饺子,脱口就说出了这句话。
“格格真是好福气,将来必定多子多孙,替额驸家里开枝散叶。”喜娘没回答,只是笑着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来,吃点热的,温温胃。”明瑞的笑意更浓,端过一碗面要紫鹃吃下。
紫鹃才想着刚吃的生饺子有些不舒服,看到熟食也不客气的吃了,当然该有的礼仪还没忘记,没做出太不雅的吃相,只是一直回想着自己到底吃了多少饺子。
“格格、额驸,奴婢们先退下了,请早点歇息。”喜娘看着紫鹃和明瑞吃完了长寿面,便示意丫鬟们上前将东西收走,然后恭敬地说道。
一群丫鬟连贯地走出了喜房,最后就只剩下一对新婚夫妻,无言相对了许久。
“我…我刚才到底吃了多少饺子?”紫鹃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印象,只好鼓起勇气问那个现在唯一能给她答案的人。
“格格真想知道?”明瑞笑看着耳上一片通红,姿态娇羞的新婚妻子。
“嗯…。”紫鹃点点头,想着总得心里有个谱嘛。
“格格吃的不多,四五个而已。”明瑞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声。
“啊?四…四五个?还不多?”紫鹃立刻反应很快的抬头看向明瑞,一脸的讶异。
“放心,格格不管生多少个,奴才都养得起。”明瑞一本正经的说道。
“才…才不是这个问题。”紫鹃回过神才发现明瑞的目光太过炙热了,连忙又低下头说道。
“哦?格格可要更衣?穿了一天了,难道不嫌这一身的礼服太重些?”明瑞没打算跟紫鹃争论这个问题,反正来日方长,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当…当然要。”紫鹃忙乱地起身到小隔间换下了礼服,不过当她穿上睡衣时,又不敢走出去了。
“格格?可是要奴才帮忙?”明瑞见她久久未出,想是躲在里头不敢出来,又问道。
“不用!我…我这就出来了。”紫鹃赶快出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将头上的饰物卸下。
明瑞进去换下了喜服,出来时却是看到紫鹃坐在镜前发呆,虽披散着秀发,脸上的妆容竟是一点也没有卸下。
“格格?和韵?”明瑞看着紫鹃呆怔的样子,突然心头一滞,早知道她心里的结,却不曾想她会在意到这种程度。
“啊?!额驸怎么了?”紫鹃听到明瑞叫她才如惊吓般地回过神。
“还是奴才来帮格格。”明瑞暗暗叹息,大步走上前,伸手就要取过紫鹃手上的布巾。
“不…不用了,额驸先休息,我一会儿就好。”紫鹃脸上一阵的慌张,连声拒绝明瑞的好意。
“和韵!”明瑞似乎没打算让她退缩,抓着她的手把布巾接过来。
紫鹃被明瑞突然严肃的声音给吓住了,等她再回过神时,脸上厚重的粉妆已经被明瑞擦得一乾二净。
明瑞轻轻地擦掉紫鹃脸上的妆容后,用手细细地抚摸着那片淡红的痕迹,脸上浮现一丝怜惜,也感觉到眼前的人,身子有多僵硬。
“傻丫头,担心什么?嗯?”明瑞温柔的安抚着紫鹃。
“我…我才没有。”紫鹃被明瑞一会儿严肃,一会儿温柔的态度给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事我好些天前就知道了,永璧可是恶声恶气的警告过我了,再说,就算他不说,我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明瑞柔柔的眼神中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紫鹃被弄得一头雾水,只听懂永璧为着什么事找上明瑞详谈,然后呢?照理说,在今天之前,她和他应该不认识?还是说,不止她偷偷看过他而己?想到这里,紫鹃的脸又红了。
“怎么一个晚上老是在走神呢?不过才成亲第一天而己,难道格格就嫌弃奴才入不了格格的眼?”明瑞的笑谑声在紫鹃耳边响起。
紫鹃又一次的从走神中回来,发现和明瑞两人已经坐在新床上了,明瑞依旧没掩去对紫鹃那股在心底深处埋了很久的情意。
“没…没有,我们休息,休息。”紫鹃只能不好意思的转身躲进被里。
“格格不会以为今天晚上只有睡觉?”明瑞也顺势跟着钻进被子里,贴近了紫鹃的耳边,轻声说道。
紫鹃可总算想到了洞房花烛夜的重头戏,脸上一阵火热的烫,明瑞又是一阵轻笑,嘴唇柔柔地扫过紫鹃的耳际,随即含上她的唇瓣,手还不忘在她身上四处游走,身下佳人白晢的肤色渐渐地透着红粉,最后在紫鹃的一声低吟声传出,才翻身压上了她柔软透着粉嫩的身躯,于是-。
小径红稀,芳郊绿徧。高台树色阴阴见。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晏殊踏莎行)
待初次**歇散,紫鹃缓缓地转动酸疼的身躯,以为这样应当算交差了,她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一双疲累的眼睛也就随着刚闪过的念头渐渐闭上,才觉得将要进入梦乡时,明瑞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格格可是答应了要帮奴才生四五个宝宝的,怎么能这么早就歇息?”明瑞似乎不打算真的放过心心念念已久的佳人,一双大手在透着馨香的娇躯上再度游走起来。
“不…不要了,你刚刚已经…。”紫鹃立即一个冷颤,精神也回复了不少,哀求声中还有一丝云两未散尽的娇媚,只是紫鹃心里却是声声哀叹:刚刚不是很满足您了吗?怎么还想来呀?
“刚刚是刚刚,跟这会儿的不同。”明瑞的语气隐隐透着笑意,显然对娇妻柔媚的讨饶声甚是喜爱。
“呜~~……。”紫鹃还想采哀兵之策时,嘴却是很快就被堵上了。
新婚的第一夜,紫鹃就充份的明白,发春的男人……不能惹,尤其她面对的对象还是她新上任的额驸-富察明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