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敬心中期朌十叔傅恒回京的忐忑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宫中很快就有了大军受皇命准备回京的消息。
二月中某日,皇太后突然派人召紫鹃入宫觐见,紫鹃跟着来人匆匆地到了慈宁宫时,却见皇上和皇太后、娴皇贵妃都是一脸的凝重坐在上头及两侧,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和韵恭请皇上、皇太后、娴皇贵妃圣安。”紫鹃绷紧着心绪向三人请安。
“和韵啊,这些日子没见妳进宫,承恩公府里可都还好?”皇太后不怎么自然的语气,似有什么话不好说,只好一眛关切着紫鹃家里的生活情况。
“回太后娘娘,府里一切都安好,除了这几日额娘的身子有些不太爽利,可能是前些日子为了和韵的事多有操劳,想来休息个一阵子就没事了。”紫鹃恭敬的回道。
“和韵,朕前几日接到了傅恒的奏折,大军已经班师回京,大约下个月初就能到达京郊,另外…,这次金川之战虽然看着还算顺利,不过,有些死伤总是难免,妳阿玛富文…,朕想来可能也有些年纪,他随着军队到了小金川不过两三个月就因水土不服生了重病,当时因军机极为紧急,根本没办法及时送他回京医治,谁知道……唉!和韵啊,这几日,怕是要让妳先安抚一下妳额娘的情绪。”乾隆大概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也懒得跟和韵闲话家常,一脸纠结的说道。
说起来,这乾隆接到消息时也是非常的为难啊,要知道富察家不止是孝贤皇后的外家这层身份而已,更因为他们家族子弟几乎都是良兵良将,这不管折损哪个对朝廷而言都是很大的损失。
“和韵…明白了,多谢皇上告知。”紫鹃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情况,家里的长辈…在战场上过世了,可是此时除了跟乾隆跪拜谢恩,感谢皇上能提前告知此事之外,她不知道能说什么。
然而,紫鹃心中突然想到,额娘不会是早就有什么预感?不然怎么平日身体健康的她,忽然就说不舒服了?只是,这…叫她怎么跟额娘开口呢?怎么跟她说阿玛已经过世的消息?
“富察家在京城里还有些长辈亲族,朕会派人去通知他们过去承恩公府准备丧礼事宜,顺道让妳阿玛过去帮衬一下。”乾隆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紫鹃,心里也有些不忍。
紫鹃默默地叩拜谢恩后,退出了殿门之外,又慢慢地走向宫外,心里一直想着怎么说才能把额娘的伤心减到最低。
谁知道才回到府里,紫鹃都还没开口呢,郭络罗氏就像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事一样,先开口说道:“皇上是不是跟格格说了老爷的事?老爷他…真的不在了,是吗?”
“额娘,您怎么会这么想。”紫鹃还想着再拖几天呢,便装做听不明白的样子。
“傻孩子,不用骗我了,几个月前,我就梦见老爷来向我道别了,只是,我总骗着自己,不过是太担心老爷和明瑞父子俩罢了。”郭络罗氏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多大的伤悲。
“额娘,只是做梦而已,怎么能当真?”紫鹃强忍着心酸,安慰道。
“是啊,之前还能说是做梦,可是今天,刚刚我坐在这里,就看到老爷又出现了,像是要向我挥手告别,这…也未免太巧了,格格应该明白,老爷虽然平日不爱说什么话,可是对我总是有份心的,不然也不会特地回来跟我告别了。”郭络罗氏的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紫鹃,缓缓地说。
“额娘,您别这样想,您这样子让和韵好害怕,您千万不能有事啊,和韵…和韵很需要您的。”紫鹃看着郭络罗氏一脸的样子,平淡地说着些不怎么吉利的话,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恐慌,她微红了双眼,双手亦紧抓着郭络罗氏的双手,语气里含着一股颤抖。
“额娘已经看到格格替咱们家生下了嫡长子,心里没有了遗憾,现在只想着等老爷回来送他最后一程,然后…。”郭络罗氏的眼角这才泛出了些水光,幽幽地说。
紫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只得紧咬着嘴唇摇摇头,又说:“额娘,您怎么只能看到孩子出生而己,您还要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替您生个曾孙子才是啊。”
“额娘怎么会不想?可是,额娘毕竟年纪大啦,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相信格格能把孩子好好教养长大,帮着明瑞扶持这富察家上下的”郭络罗氏笑着道。
紫鹃不是没想过人都会有走向死亡的一日,可是,看着一个人渐渐的放弃希望,还是觉得恐慌,看着郭络罗氏虽然依旧淡淡地过着如往常一样的日子,然而她心里却很明白,额娘只是在等着见她的丈夫最后一面罢了。
隔日,一些亲族长辈领着子弟来到富文家中,没多久弘昼也领命过来,众人帮忙先在正厅前的院子打理出一个空地做为祭拜之用。
因富察家一族在京里的亲族还有马思喀、马齐两位祖辈之下的子孙也有不少,加上届时会前来祭拜的其他贵族世家及文武百官必然很多,富文是以公爵之礼办丧,要准备的东西自是不少,宫中也是要赐下些恩典的。
紫鹃根本就不懂得这些繁琐的事项,又担心郭络罗氏会突然想不开,于是这些事自然全都由弘昼和富察家族里的那些长辈们去负责处理,她则是躲在后院专心看顾着那一老一小两人。
三月初,傅恒领着大军回京,乾隆命皇长子永璜及裕亲王等人至京郊亲迎,之后,明瑞才奉富文灵柩回到府中,安置到之前就准备好的地方,随即到了正屋偏厅中向母亲郭络罗请安。
郭络罗氏坐在偏厅里,傅恒的夫人瓜尔佳氏及和亲王福晋吴札库氏等几个亲族女眷都在这里陪着她,紫鹃抱着宝宝坐在一旁,不敢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明瑞一进屋时视线就已经将屋里绕了一圈,当见到紫鹃怀里的孩子时,只是微愣了一下,同时脚下已经走上前向母亲问安。
“额娘,儿子带阿玛回来了。”明瑞略红着眼,向郭络罗氏跪拜问安,在金川时,因着那时的情况是容不得他悲伤,直到回来看见了母亲,心中那股深藏的悲痛才浮了出来。
“你阿玛回来了?怎么没叫我出去接他呢?快扶我出去。”郭络罗氏说着就急忙起身,明瑞立刻上前扶着她。
吴札库氏她们自然是知道大军今日回京,正是因为担心郭络罗氏会控制不住情绪的激动,紫鹃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才会过来这里的。
紫鹃见郭络罗氏要出去,连忙把孩子递给一旁的赵嬷嬷,上前扶着另一边跟着一块出去。
院子里的灵堂已经都布置完成,承恩公的遗体也已经安置于棺椁之中,郭络罗氏一来到前头看见那一片的白幔,她无神地望着正前方的牌位,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悲恸地哭倒在地,向着灵前跪爬过去,明瑞和紫鹃夫妻两人随伺在后。
两旁在府里工作的奴仆听得主子哀痛的哭声也随着哭了起来,富察家的亲族早已闻讯一一到来哭灵祭拜,傅恒因需进宫向乾隆回复金川之战详情,至隔日方前来祭拜。
傍晚,亲族留下了几人协助守灵之事,明瑞和紫鹃才暂时回了院子,赵嬷嬷抱着宝宝正在那里等着。
“赵嬷嬷,辛苦您了,明日还要麻烦您带宝宝到他玛法灵前…,让他玛法看看他。”紫鹃接过了宝宝后,又向赵嬷嬷说道。
“格格不用担心,这事交给奴婢就行了,可怜老爷还没看到小少爷就…。”赵嬷嬷在富文家多年,又是看着明瑞长大的,自然对于这个府里的家主也有份主仆之情,想到出去这么一趟人便没了,心里也有些悲恸。
“赵嬷嬷,您先去休息,明天开始还有不少事要忙呢。”紫鹃见赵嬷嬷有些伤感之情,只得让赵嬷嬷回去休息。
等赵嬷嬷离开后,紫鹃让桃香和柚香端来盆水供两人净洗,之后才进了房里,明瑞没有开口就只是盯着紫鹃母子俩,心中满是愧疚,出征前,他并不知道紫鹃有孕之事,否则只怕会心中更加不宁,此时望着他们,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筠亭,你怎么了,干嘛站在那里不坐下休息,隔壁的小院子方才我已经让人去打扫好了,之后的时间就委屈你在那里住下了。”紫鹃将孩子抱进了小摇床,起身就看到明瑞站在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只好自己先开了口。
“这一年来…辛苦格格了,奴才在这里向格格赔不是。”明瑞双手作揖,满是歉意地向紫鹃道。
“哪有什么辛苦的,总是没有筠亭在战地里面对敌人的险恶。”紫鹃淡淡地说道。
“格格替奴才担了这传宗接代的大事,奴才应该在妳身边陪伴妳的,可是却…。”明瑞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紫鹃的手,总觉得那双手感觉似乎又瘦弱了几分。
“没关系的,我们之前就说过的不是?为国出征是你该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我的能耐最多只是帮你打理好家里的事,其他的事我也做不来。”紫鹃缓缓地靠向明瑞的怀里,柔柔地说道。
因着丧制,明瑞没敢对紫鹃太过亲腻,只是轻轻地拍着紫鹃的背,又看向孩子那里,迟疑的道:“孩子…几个月了?”
“后日就足四个月了,宝宝很健康也很乖巧,就是等着他阿玛和玛法…回来替他取名儿的。”紫鹃说到后半句还是忍不住哽咽的语气。
“我知道了,孩子的名字过两日再取,阿玛的灵柩还得在家里放段日子,这期间也会有不少人来祭拜,额娘那样子…看似…。”明瑞心里为难,额娘看着情绪也是不稳,想来从知道阿玛不在那时就有些心灰意冷了,不晓得会不会…。
“我也担心,过年前,额娘就有些不对劲,她和阿玛面上看着不亲,实际上却有着二三十年的夫妻默契,额娘的心里恐怕是想着随阿玛去的,前几日,她说的话,现在想着还有些令人胆战心惊的。”紫鹃抬起头来看着明瑞,也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两人的担心很快就成了真,富文的遗体才回来,郭络罗氏在丈夫灵前哭了许久,隔日便开始生起病来,明瑞和紫鹃两个人分顾着前后院的事,而郭络罗氏这一病倒也没再起来了,才不过几日的工夫便随丈夫富文而去,明瑞和紫鹃两个人又是为了郭络罗的后事一阵忙乱,幸而钦天监在订下下葬吉期时,同意让富文夫妇俩于同日下葬,才省了富察家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平淡很久了~~,柔自己也很心虚>_<|||,不过,大观园后应该就可以有些情节起伏了,童鞋们再等几天…真的…。
另外,到了这里仍然持续看着文文的童鞋们,柔在此感恩了~~感谢您的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