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言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仰视祁锦年，三番两次看到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祁锦年是个女生，她真要以为这个家伙想要追求自己，眸中冷光一闪，随即又不见了，秦言收回目光，把桌上的笔投回笔筒，预备收拾一下回家。

祁锦年一开始还因为秦言的打量有些紧张，正待发作，那个庸医已经摆出“我对你没兴趣”的高姿态忙自己的事情了，祁锦年每次都被刺激得无处发作。

“喂，秦医生，你不该跟过去看一下情况吗？我外婆那么大年纪了，牙齿弄不好会影响她的身体的！”祁锦年把手里的营养快线拍在秦言面前，砸在玻璃台板上，乒乓作响，“你这种工作态度我不敢苟同，我要投诉你！”

“祁小姐，现在已经是我的下班时间了，您的外婆是我有道德操守额外处理的病患，”秦言白皙得有些透明的额角，隐隐看到青筋浮动，“我只负责看病，做牙齿这种事情有专业的人处理，如果你还想投诉我……”秦言拉开抽屉，拖出一本厚厚的意见簿，随手丢在桌上，激起一片灰尘，“请便。”

祁锦年一看这意见簿就知道是个摆饰，还放在秦言这里，写了奈何不了这个庸医，翻了个白眼，明明秦言事事顺着她的意思来，还是让她每次都要发一肚子火，不写又不解气，索性翻开意见簿，恨恨地翻看了下，意见簿几乎已经被写满了，有一大半是称赞秦言医术的，有明着暗着夸秦言漂亮的，更有甚者变相求爱的，祁锦年翻到最后找到一张空白的纸，龙飞凤舞地写下“庸医”，一个字占一半，右下角署名“祁锦年”，完了把意见簿推到秦言面前。

秦言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雪白的纸上刺眼的两个字，起身慢条斯理脱外面白色的工作服，祁锦年有些紧张，握紧桌上的营养快线，心里嘀咕着这庸医不是恼羞成怒要脱衣服打人？

“祁小姐。”

“干嘛！”祁锦年声音很大，胆子很小，扯着嗓子回了这一句，营养快线已经被捏得有点变形，发出闷响。

“在你指责我是庸医之前，麻烦你告诉我，怎么把我这件衣服上的饮料洗干净。”秦言从身后的衣架上取下一件米色的外套，正好是那天在肯德基的时候秦言穿过的。

“那……那你用洗衣粉泡了没有？”

“泡过了。”秦言挑眉，看你还有什么招。

“那……那你给我，我回去给你洗洗看……”祁锦年抿着唇，豁出去了，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可是……谁叫秦言不识好歹，她要是吃了薯条不就不会发生惨剧了吗？

“不必了，祁小姐告诉我你准备怎么洗。”

“用84洗……我听我妈说那东西挺好使的，我还特地买了一瓶没怎么用。”

秦言嘴角抽了抽，84洗完了，她的衣服也该变成白色的了，秦言甩都不甩祁锦年，穿好外套就往外走。

“喂！”祁锦年情急之下扯住了秦言的袖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让秦言心里一动。

“还有什么事？”

“你的衣服……”祁锦年点了点秦言腰腹间明显的一块，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

“我再洗洗，实在不行就扔了，”秦言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道，“祁小姐，84虽然去污能力强，但是洗完之后衣服也就得褪色了，请你以后有点生活常识。”不要笨得那么可爱。

“啊！”祁锦年恍然大悟，脸色又红了几分，抓住秦言的力道没减，“要不你的衣服多少钱，我赔你一件。”

“不用麻烦了，不贵的，我重新买就好了，”秦言掰开祁锦年的手指，“祁小姐，不必挂怀了，请你以后和你的家人保重好牙齿，医生还是少见的好。”

“秦言，你非要对我的态度这么恶劣？”祁锦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是她就是觉得委屈，第一次想讨好一个人，换来的只是人家不冷不热的态度。

秦言也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凶巴巴不讲道理的小女生说哭就哭，还极有可能是她自己惹哭的，修长的手指抚过祁锦年的脸，就像那晚在酒吻她的时候，她不想惹麻烦，秦言不需要太多的麻烦债，祁锦年不在她的计划里，“你到底想怎么样呢，祁锦年。”

“我也不是故意要对你这么凶的，只是因为我们第一见面你那样……那样对我……所以我再见到你反应才会那么大，可是这一切都是你挑起来的不是吗？你凭什么在我愿意接近你的时候还对我这样？”

“祁锦年，如果你还记得酒的事情，好，我就跟你摊开来谈。”秦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祁锦年，她想替她擦一擦，可是那场面太暧昧了，她办不到。

是一块蓝色格子的棉手帕，祁锦年用惯了面纸，接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眼泪鼻涕都抹在上面，没问题吗？怯怯地看了一眼秦言，秦言点点头。

“酒本来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你在那里工作就要做好被别人调戏的准备，我去酒就是消遣的，那天换做是别人我依然会那么做，换句话说，遇到你是个意外，我不想把这个意外带到生活里，祁锦年，你自己说，如果没有酒那晚，你来看牙齿的时候还会格外注意我这个牙医吗？我知道，你比较看重亲吻这些事情，我该道歉也道歉了，如果我没记错，你还踩过我，我的下巴也被你撞过，惩罚我也认了，我们可以两清了，你还在计较什么，非要因为那个荒唐的晚上跟我做朋友？”

“原来秦医生这么不待见我，是我自作多情了。是，你说得没错，那是我的初吻，你给我的印象不管是好还是不好，我都很难忘记你，还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是我错了。”祁锦年吸吸鼻子，把营养快线塞到秦言怀里，“这瓶送你，当我对弄脏你衣服的道歉，手帕你应该不会要了，我帮你带走扔掉，不打扰你了，秦医生，再见。”

祁锦年头也不回出了办公室，秦言转着手里的营养快线，渐渐烦躁，祁锦年这个意外已经慢慢不受她控制了。

也许祁锦年是对的，初吻对象无论是喜欢还是痛恨，那个人一定会在心里占据一点点地方。她们俩认识了多久就斗了多久，祁锦年的性格是秦言很羡慕的，敢爱敢恨，从来不必遮掩自己的情绪，秦言从哪一方面都没有理由忘记这个意外。

秦言没有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诊所要关门了，护士推门进来才吓了一跳：“秦医生，你还没走？”

“祁小姐和她的外婆走了？”

“早就走了啊，秦医生，为什么祁小姐要求换主治医生呢？”护士从来看不透这个秦医生，说好相处也好相处，其实最难相处的也是她，不辨喜怒。

“她要换就换，本来就不是我负责的，只是做个义齿，明天我写份使用和注意事项，到时候你一起交给祁小姐，就别说是我写的了。”

“好的，秦医生，你跟祁小姐闹别扭了？”

“随便了。”秦言从椅子上起身，吹散额前的刘海，拍拍护士的肩膀，“麻烦你锁门了，我先走了。”

护士瞧着秦言有些落寞的背影，微微担心，也有些兴奋，明天又有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