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苏珊盘着腿坐在床上，脖子上挂了条毛巾，笔记本电脑还架在腿上，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赶着下个季度的销售计划，噼啪的声音渐渐偃旗息鼓，苏珊整颗脑袋都缩在屏幕后面偷偷瞄卫生间，水声一停又会装出努力工作的样子，到下一次淋浴的声音响起又探出去，如此往复。

苏珊推开笔记本，烦躁地抓抓头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说百爪挠心也不为过，抱着秦语睡的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床头上的手机响起来，这是秦言的私人电话，有公事不会打到这个手机上，苏珊趴在枕头上，有个不好的预感，伸长了脖子，果然是赵博。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不知道是秦语刻意为之还是真那么凑巧，苏珊从来没有在家里听到过秦语接赵博的电话，一次都没有。苏珊梗着脖子，身后是水声，身前是手机铃声，苏珊被摆在一道选择题前面，是立刻掐了电话删除未接来电还是好心把电话递给秦语。

铃声像催命符一样，响得苏珊脑袋痛，咬咬牙，苏珊还是抓起手机去敲卫生间的门，“秦语，你的电话。”

“不管谁的电话，告诉他我在洗澡，等我洗完会给他回。”

苏珊“哦”了声，铃声真的停了，苏珊长舒一口气。还没上床，电话又响，苏珊这下像抓了个烫手山芋，心虚地不敢去接这个电话，潜意识里她知道，赵博也把她当成敌人了。笑话，她怕什么？苏珊给自己找了点自信，按了接听键。

“老婆，怎么不接我电话？”赵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促，也尚算温柔，到了苏珊耳朵怎么都不舒服，“老婆，怎么不说话？”

“不好意思，我不是秦语。”

“你是……苏珊？”

苏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表扬赵博了，起码没有上一次的气急败坏，脾气看起来控制得不错，“我是。”

“麻烦你把手机给秦语可以吗？”

“她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一会让她回电话。”

苏珊刚想挂电话，那边赵博的嗓门大了起来，“拜托你把电话给她！我想听一听她的声音！我一会……要出任务，万一……”

苏珊明白那个万一是什么，也很想说一句，你爱死不死。可是苏珊更明白，这是秦语的人生，她没有权利帮秦语做决定，一旦这个万一坐实了，而秦语知道是因为她的自私错过了这个电话，那样的埋怨是苏珊承受不起的，叹了一口气，苏珊说：“你等着，我帮你递进去。”

靠在门上又敲了两下，这次不是询问，是通知，“秦语，我要进来了。”打开卫生间的门，热气扑面而来，温暖却不潮湿，淋浴房的门是磨砂做的，透过磨砂的推拉门，浴霸投射秦语的影子到门上，只能隐约看出来秦语曼妙的身材，进一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秦语关了花洒，有些疑惑怎么苏珊又进来了，偏偏进来后又没有动静，杵在外面是要发芽么？触到磨砂门推开一条缝，秦语忽然起了羞怯之意，这样赤身裸丨体地出去，没有问题么？想到苏珊看到她不着寸缕的身体的表情，秦语有点凉意的身子又热了起来，“苏苏，把浴巾接给我，就挂在门上。”

“好，你赶紧出来。”苏珊的声音很正经，就是因为太过于正经，反倒让秦语不安。

纯白色的浴巾出现在门缝处，秦语伸手接了，从胸部处裹好，确保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走了出去，小巧的脚在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

苏珊面对刚出浴的美人真是一阵目眩，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过去，“赵博的电话。”秦语愣愣地接过电话，半晌才反应过来把手机贴在耳朵边，轻轻“喂”了一声。

自始至终秦语都是倾听者，只会发出单音节“嗯”“好”，苏珊其实一点也不关心赵博说了什么，她更关心秦语的情绪。看到秦语白皙可爱的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面上，担心这个女人会着凉，把人按坐在座便器上，亲自蹲下丨身用毛巾把脚擦干，秦语的脚不大，36的样子，比苏珊的手长不了多少，仔细揉捏了一会才舍得给它套上棉拖鞋。

秦语的电话也接近了尾声，“你自己小心一点。”说完秦语就挂了电话，顺手就把手机扔在旁边的洗面池上，面色凝重。

“怎么了，宝贝？”苏珊扯下一条干毛巾给秦语仔细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眼光会不小心瞟到秦语圆润的肩头，心脏一阵狂跳，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也没什么……苏苏，他的任务真的很危险吗？我感觉……”像在交代遗言一样。秦语到底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万一好的不灵坏的灵。

“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苏珊告诉自己，这只是安慰秦语的话，至于赵博的生死，她不在乎，人都是自私的，她哪有那么多工夫去担心别人，就算那人是维护人民利益的警察也一样。

秦语吹干了头发，两人并排躺在大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为了保温，两人的肩膀已经尽量靠近了，苏珊瞪大眼睛去看天花板，想看清楚上面的花纹，一切只是徒劳，房间太黑了，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苏苏，你睡着了吗？”

“没有，你睡不着？”

“嗯。”

“是在担心他吗？”苏珊小心地揣度秦语的心意，这种假设她的心产生了钝痛感，这就是占有欲，强烈的占有欲。不想自己的人去考虑别的人或事情，可是苏珊也深刻地明白秦语不是属于她的，至少现在不是。

“我说不担心肯定是骗人的。”

果然啊，苏珊手脚变得冰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两年夫妻，没有情也该有义。两滴泪滑入了鬓角，反正是黑夜，谁也看不清谁。

“苏苏，我觉得我很坏，赵博是我的丈夫，可是想到赵博可能会死，我除了有点伤心，或者有点触动之外，一点也没有那种世界崩塌的感觉。我在想，就算离开了他，我的生活还是一样，不会有丝毫改变。”

“宝贝，你们当初为什么会结婚？”苏珊终于还是问出了盘亘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习惯，期望，利益，总结起来，就是这三个词让我和他走进婚姻这个不知道是天堂还是墓地的地方。”秦语翻了个身，面对苏珊，手脚并用攀上了苏珊的身体，两具冰凉的身体靠紧之后带来了暖意，秦语小声说着冷。

“要开电热毯么？”

“那东西不是纯天然的，用多了不好。”

苏珊撇撇嘴，右臂被秦语枕着只能顺势圈在秦语腰上，又往秦语身上贴了贴，“你继续说，我听着。”

“有一天，爸爸跟我说，他有个好朋友的儿子也跟我一个学校，那时候我初三，爸爸让我跟他多走动走动，我答应了，一开始也没多在意，后来升到高中，爸爸带我去拜访了他口里的那个好朋友，也就是赵博的父亲，我跟赵博也就算认识了，高中三年他很照顾我。高中毕业之后，我上了大学，赵博去了警校，我们像普通朋友一样偶尔联系，放假的时候会约出来一起玩，大二的暑假，赵博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想想他人还不错，不如试试看，我就答应了，就是这么平淡，接着毕业，我进秦氏，他进公安局重案组，除了会多出一些情人之间的拥抱和亲吻，我感觉我跟他就像好朋友一样，25岁那年，赵博第一次向我求婚。”

“第一次？”苏珊抓住重点，“难道说他还求了不止一次？”

“刘备还三顾茅庐呢。”秦语在苏珊腰上掐了一把，满意地听到苏珊痛呼一声，“从我25岁生日那天开始，到我26岁结束之前，赵博求了五次婚，戒指的钻石是越换越大，排场也是越换越大，最后一次干脆是把我和他家所有的人都请来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求婚。”

“所以你就答应了？”

“嗯，除了赵博，我的爸爸妈妈以及爷爷，似乎都非常乐于我嫁给赵博，赵博的家非常有政治背景，而我们家，是有些黑道的底的，自古官匪一家亲，哪怕现在秦氏在洗白，很多违法的事情也不是没在做，如果在警界有人，很好办事，尤其是赵博家交际范围很广，对秦氏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这是政治婚姻？双方汲取需要的利益？”

“不排除这些因素，但从我妈妈看来，赵博对我很好，他够疼我爱我，相貌也算出众，工作也体面，哪个母亲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一个疼她的丈夫？从我看来，赵博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除了他我没有发现比他更适合我的男人，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我才答应嫁给他。”

“宝贝，你现在后悔吗？”苏珊突然很想看看秦语的表情，左手在枕头边摸索一阵找到自己的手机，按了解锁，背景灯的光打在秦语脸上，柔和而立体的五官，数不尽的美好。

“好像，有点后悔了。”

灯光暗了下来，苏珊又把它按亮，“今晚我在夜话遇到锦年了，她告诉我，她跟你妹妹在一起了。”

“是吗？”秦语的口气太过平淡，其实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你也可以接受这种感情吗？两个女人的？”苏珊小心翼翼地求证，她会不会吓到秦语。

“以前是不接受的，我甚至试图想过一旦有这个苗头，我就去拆散我妹妹和祁小姐，不过现在不会了……”秦语微微仰起脸亲吻苏珊的唇角，“我最后悔的是，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

绝望而哀伤的亲吻，秦语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刺在苏珊心脏上，且是一道不会愈合的伤口，会不断从里面汩汩地涌出血液，不会致命，却让人恐惧，亲眼看着这道伤口糜烂。

喜忧搀半的结局，不是不爱，只是不能爱，不是单相思，只是更加残酷的现实让这份感情变得无望。连一句诺言都许不起。

“宝贝，在赵博回来之前做我的女朋友。等他回来了，一切回到原点。”苏珊很想这么说，可是爱情不是游戏，随随便便分合的感情就一点都不弥足珍贵了。苏珊试探性地在秦语唇上吻了一下，没有抵抗和推拒，便是秦语默许了，手机从手机滑落掉在被子上，悄无声息，苏珊再次吻了上去，倾尽所有的温柔，直到背景灯光再次暗下去，掩下了一室短暂的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评论数量不给力啊不给力，都要没有动力更新了。

没动力的话就周更了。。。哈哈。。。说真的，接下来我要看书，期中考试，会计考试，下个月单证，六级，还有我的期末考试就快了。

如果留言不给力，我还不如去看书复习了。。。反正可以慢慢写是。

下章应该还是主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