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仙国尽忠,死而后已。”
忠勇呢喃,望着南城墙上呐喊的军士,心潮迭起。
重生至今,所求的,不就是这九个字么。
若不是因为要施展埋伏战,忠勇都忍不住跟着怒吼了。
队伍中最骚动的,当数许石的队伍。
平日里他们一身杀气,便是自己的战友都多有惧怕。
孤独、寂寞、被排挤的感觉随时充斥着他们的心灵。
而支持他们的,正式对仙国的认同,对仙国的忠义。
这份忠义不是凭空来的,而是他们的队长,许石千户长传授给他们的。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许石千户长的这番认知,也是忠庸教导的。
这份忠义,让他们不怕排挤、不怕孤独、不怕寂寞。
战斗中,他们勇往直前,不要命的厮杀。
战斗后,他们如同孤狼,独自医疗伤口。
没有抱怨,没有不满,所有的,唯独忠义。
南城墙上的军士,吼出他们心中的热血,吼出他们的心声。
不自觉的,整个许石千人队都握紧了手中的刀锋。
巴城城府中,左都督大马金刀的坐在高堂之上。
外面的吼声,他也听到了。
南城守军将领派来询问的传令兵,他也早就见到了。
可他不敢下令让军士们撤下来。
所顾虑的,与守军将领一般无二。
若敌人要攻打城墙还则罢了,若敌人只是虚晃一招,那他的责任就大了。
此时听到吼叫声,让他心内纠结。
这样的忠勇之士,若是死在城墙倒塌之上,如何让他惋惜?如何不是仙国的损失?
如今的局势,即使他没有亲见,只是听消息,亦知道城墙上的难处。
可守军将领依旧能激发士气至此。
数万大军,居然怒吼着赴死。
说悲壮,有些不对,毕竟从吼声中全无悲伤,只有快意、勇武之感。
说壮烈,却又不是真刀真枪的对战中,只是形势危急而已。
说英雄,可何时有数万英雄的存在了?
一时间,左都督心中不好定义。
可是这股忠勇,却实实的感动的他。
“左都督。”
手下以为谋臣突然走入堂内。
“何时?”
左都督的语气有些不满,毕竟,正是心潮迭起之事,突然被打断,难免生气。
“刚刚来的传令兵,请命回去与南城墙上的军士共存亡。”
“什么?”
左都督惊问。
“刚刚来的传令兵,请命回去与南城墙上的军士共存亡。”
谋士重复了一遍,眼睛也微红。
左都督愣在那里,脑中只有两个字,忠勇。
如此将士,如何能轻易让他们赴死?
“让仙兵营准备,随我去南城墙。”
左都督起身说道。
“左都督,不可啊。”谋士完全不在乎左都督怒视他的目光说道“如今仙兵营全都死在泗水大阵之下,只留着这一营,若是再灭了,青州收复无望啊。”
左都督听了略一犹豫,随后惨然一笑,道:“留着他们,我也没看到什么希望。”
话落,大步走出厅堂。
谋士一愣,随后惨然一笑。
可不是,留着也没有希望。
谁能想到,泗水仙国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天才,摆出的泗水大阵,只要有水势可借,当真横扫一切。
‘听说老臣他徒弟在雍州混的挺好,不是所过来么,怎么还没到。’
不由的,谋士在心中想到。
却说巴城内调动最后一波仙兵营前往南城墙,而此时,泗水大军也都听闻了南城墙上的怒吼。
大军最前方的泗水大将军听了怒吼突然一愣。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向心头,他突然觉得,这一战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举目望向南城墙上的这些军士,见了许多摘掉头盔的敌军。
在战场上摘掉头盔的只有两种人,一个是傻子,一个是不要命的。
如此多的人没带头盔,不可能全是傻子,那么就只剩下不要命的了。
而这些人的不要命,恰恰要了大将军的命。
这些人若活,城墙倒塌后定然勇猛的出来拼死。
到时候,不能借助泗水大阵打下的势头一拥而上定下胜局,则此战危矣。
而若这些人死在城墙上,到时候必定激发青州军上下将士的决死之心,那时候危险更甚。
这样的结果,显然跟预料的相差甚远。
“大将军,此战不可为,当立即收兵,整顿士气再战。”
之前提出异议的谋士进言道。
“这一战确实……”
未等他的话说完,大军后面再次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二人愕然的望向后阵。
此时泗水大阵前的小将正剑指巴城,口中喝喊:“龙爆。”
随着他的喝喊,泗水大阵上方再次聚集蓝气,把河流上的水都吸收上来。
大将军与谋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四个字:晚了,完了。
那小将也听到了南墙上的怒吼之声,只是他一生顺利,加上经验不足,倒不觉的有什么问题。
当第三波河水下来,他立刻发动了阵势。
河水聚集在泗水大阵上方,组成一条深蓝色的水龙。
外型上与之前没什么变化,唯独颜色深了很多。
忠庸却发现不同。
之前的两条水龙,便是不动也有一身的威势,可这条水龙太普通了。
除了颜色深点,看着大点,一点威势都没有,这让他一时间想不明白。
“去。”
小将一声怒斥,水龙飞向巴城。
依旧向着南城墙而去,至死速度极慢。
就在他发动大阵的时候,南城守军将领直接下令,全军退出城墙上方。
虽然此时下了命令,可显然不能所有人都撤退,依旧有些人会留在城墙上。
没人愿意先走,这是一个怪异的结局。
不得已之下,守军将领一个个往下踹,不成想,却被自己军士偷袭,绑下城墙。
这一场仿若闹剧的生死间的礼让并没有让水龙有丝毫停顿,水龙终究还是落了下去。
缓缓的落下,漂浮在南城墙边上。
“爆。”
一声怒吼,震动天地的声响突然发出。
“砰——”
水龙突然炸开,强大的冲击力把长枪上无数的军士冲击到城内。
未等他们掉下去,便已经气绝了。
“轰——”
“轰——”
“轰——”
……
连绵不绝的轰塌声,整个南墙笼罩在飘扬的烟土之中。
巨响把惨叫囊括在内,一时间离得近的军士只觉双耳失聪。
“左都督……”
“晚了,来晚一步啊。”
左都督悲伤的说道。
“大将军……”
“不必多说,此时再言退路已经晚了,唯有奋勇而上,将士们,杀——”
泗水军士前的大将军带头冲击,那谋士狠狠的跺跺脚,也跟着冲杀上去。
此时,他只盼着青州军士能够士气大跌。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可终究是个念想。
数十万大军冲杀,气势震天,天上聚集的云朵,都被呐喊声震散了。
阳光射下,本是死气沉沉的青州军中突然传出一声怒吼。
“***,老子跟你拼了。”
怒吼的只是普通老卒,此时他那被城墙倒塌时扬起的尘土覆得一脸黄土的面孔上正有泪珠留下。
泪水搅动面上尘土,化土为泥,留下两条。
留下泪水的,不止他一人。
大多数青州老兵,都在流泪。
军中的感情,那是铁打的,战友若死在战阵上,尚能面对。
毕竟,瓦罐难免井沿儿破,大将难免阵前亡。
可窝囊的死在城墙上,让往日为依靠的城墙压死,这是多么别去的事情。
就仿佛盾兵被自己的盾牌压死,木匠被自己的榔头砸死,屠夫被自己的杀猪刀刺死一般,总是有些悲伤。
更何况,这些死去的战友本来未必死去,所不是他们在生死间的谦让,死去的不一定是他们。
随着老卒的一声嘶哑怒骂,曾经的南城墙上的军士们满心的悲痛仿佛都找到了发散点。
“***,老子跟你拼了。”
“不活了。”
“拼了。”
声声怒吼,皆是撕心裂肺。
最难受的,当数守军将领。
他本已抱着必死之心留在城墙上,不曾想被军士们弄下城墙,居然活了。
眼睁睁的看着手底下的军士死在确定了倒塌的城墙里,如今惨叫声依稀间还能听到,如何让他不怒?如何让他不悲?
“杀了。”
怒吼一声,抓起自己的头盔仍在一边,卸掉武器,大步冲上残碎的城墙。
烟雾慢慢散去,已经能见到对面的敌军。
这将领对着迎面而来的敌人就是一掌。
“砰——”
南瓜大的脑袋打得粉碎,当真是有劈山裂石之势。
跟在他后面,拿掉了头盔的老卒们见了将军勇武,更加激起血性,纷纷上前厮杀。
城墙原址处此时满是杂乱的碎石,大军别想摆出阵型,更别想一拥而上。
在这种情况下,青州兵本就比泗水军士强悍,更何况冲在最前面的又是老卒。
战况,一时间发生逆转,泗水军士被打的节节后退。
“大将军,必须改变战况,拖得越久,与我们来说越不利。”
泗水谋士为大将军出谋道。
听了这话,大将军如何不知道谋士的意思,只是心中终究有些不舍,不过见了青州军的勇武,他还是狠下心下了命令。
“命令弓箭手,准备向交战地点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