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水穆急走共赴难南立根立根太难(三
作者:外朴内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26

妻子有志气,没动老太太的坟,而是拼命的过日子,把儿子,也就是南立根的高祖拉扯大时她们南家已是这乡土上最大的地主了。当时她南家的土地一眼望不到边,低栽藕、高种粮,池水深处作渔塘,果树万株,林成荫,富甲百乡。现在欧南村的土地要较之于周围的村子多的多,这还是在特殊时期时让出去了大半,这些都是南立根的太祖母那时治下的。虽是如此她们家还仍是住院着地窑,南立根的高祖是个短命鬼,十五岁刚娶了媳妇第三天上就一命呜乎了,当时说是暴症,照了现在的医学来说可能是先天性的心脏病,不能经的过于激动,新婚燕尔他消受不起,幸好还让新娘子怀了孕,这样他南家一连三代寡妇,出了两个殁生,因此他家一直又被称为三寡妇家,她们的勤劳持家在当地至今被留作美谈。于个例子最为鲜明的佐证,南立根的曾祖小时候他们家里极是富有,那时还仍是住着地窑,只不过由于人口的增多比之刚挖时又加大了些,平日里一家人与长工吃着一样的粗茶淡饭,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上顿全面粉的饺子。到了这时奶奶总是让长工买来新的,赶牛马用的鞭梢让他南立根的曾祖出去抽一顿鞭子,权作放了鞭炮,每每如此南立根的曾祖父都觉的非常丢人,穷人家多少有点钱还不至过的样寒酸呢,但由于奶奶的威严不得不照办。

他曾祖十岁那年境况改了,因那年冬天他奶奶走完了她辛勤简朴的一生,死了,母亲觉的家里男的一结了婚就死,非常不吉利,更是非常担心自己的儿子走了丈夫的老路,就找人看了她家的老坟。她家哪有什么老坟,最早也就是能倒推到南立根的太祖的母亲那里,因先前祖辈里的坟都是埋了就被人刨了,在她之前的骨头也早找不到,谁知烂在哪个坑里或那成了那只野狗的粪便了。风水先生煞有介事的说她南家的祖坟,也就是南立根的太祖奶奶的婆婆的坟虽占满了财路,可人丁之路却被挤的窄窄。母亲很害怕,就想:光财旺,人没有,有何用?于是就拔了茔,另寻了人丁兴旺的风水宝地。确真管用,母亲最为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儿子娶了亲,生了儿女,他还活蹦乱跳的活着。生活上虽然有所改观,但母亲持家依是让住在土窑里,她由于长年住在这种潮湿的地方,终于中病,五十刚出头,死了。南立根的曾祖父成了一家之主,他一改先前的规矩,娶的是富家女子自然住不惯地窑,打着这样的幌子刚安葬完了母亲就起了十几进的院子,那房子名噪一时,当时真让南家风光了一阵子。迁了坟真的管用,一改先辈一线单传的惯例,南立根的曾祖竟前后生了南立根的亲爷爷与他的二爷爷两个儿子,前后还夹了数个女儿。他也改了先辈命短的惯例,活了好些年,他那一辈子过不不太平,可谓提心吊胆,除了少年时安稳了点,青年时闹小阎王,中年时义和团、八国联军,愈演愈劣,到了暮年先闹军阀,又来鬼子,又遇上八路军,到了解放战争快结束时他死了,所有的乱时候他都没错过。在他主家之时地产已远不及他那个细的出奇的奶奶时,也是兵荒马乱让事给演的,田产日见其亏不见其增,渐显没落景象。临死的时候仅剩下了三百亩田产,全给了没结婚年岁尚小的小儿子,也算走的放心,人们都说小儿子会理家过日子,大有他老奶奶之遗风,即是不给他留下什么他也能过的好好的。四十余岁的大儿子也就是南立根的爷爷南久,可就令他伤心至极了,太令他操心了,本来取了这样的名字是想让他南家富贵长久的企盼。但这儿子太不争气了,正好与他的名字相反,与先辈节俭大相径庭,反其道而行之,持家无术败家有余。自小除了喝酒以外就知道赌博,反正什么败家快他便干什么,当时他生人时家里条件还算挺好,弟弟那时没有出世,家人拿他骄惯,宠起了他的那些坏毛病。他给家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父亲怕他把整个家都败了,让一家人跟着没处住,又要重蹈祖先讨饭的前辙,就赶快划些田产将他分了出去,自有了小儿子觉的没有后顾之忧后还与南久划地绝交,割袍断义,不认其子,不让他称己为父。

南久太过份了,近千亩的田地不过几年间就输的精光,就是因他成了穷光蛋又向父亲要田地,父亲又给了他三百亩土地后才做出这些决定的。地没了又输房子,就那么六七套房子哪能经的住他折腾,也多亏了他的头脑灵活点子多才能支撑了那么多年。有百姓间流传的笑谈为证:有一次他在贾店赌场连续玩了六个晚上,玩输了二千三百块大洋,债主逼他回家筹钱。他还剩了几间破屋哪能拿出那天大的数额,不拿又不行,怎么办呢?回家睡了一个上午想了一个好主意,起来后精神抖擞去寻了一个铁哥们,同是正在败家的公子哥李坤,向他借了高利贷一百块大洋,并领他同去了贾店。同是败家,方式却不相同,南久是赌,而李坤却为嫖,隔行如隔山,李坤对赌可不甚精通。南久来在债主们面前就说家里人正在为自己筹措债钱,数额那么大一时也不可能凑全,闲敷在家里觉的手痒先拿来了一百块来与大家玩玩,输多了就一起记在总帐上。那些债主本是不许的,可又见了他两眼通红,必是忙借钱借的没有睡上觉,真玩起来这一百块必是扔上,所以就应了他。可南久刚坐下脖子就支不住脑袋趴在桌面上睡了起来,叫也叫不醒了,这可怎么办?这时李坤顶上来要替他,那些人上下打量了李坤,又装作聪明问了些赌博的常识,李坤从没赌过他自然说的半半拉拉,还说了“大哥们,小弟很少玩过这玩意儿,多指点儿,看了,挺好玩,学会了我也常来与你们玩。”那些人听了自是心里高兴,嘴上说着没意思就让他加入进来了,他既是不会玩自然只输不赢了。一直玩到了快天明,南久醒来了,他大呼小叫抱怨李坤,说他糟蹋自己的钱,说那些赌友们不道德,这纯属在害自己,向他们讨要李坤输走的钱,他们哪里肯给。最后折中,继续赌,本来那些人已连续玩好几天没下场子了,多少天没睡觉,又与南久赌了起来,南久在家里也睡过,到这里又睡了快一宿早精神百倍,可那些赌徒尽是上眼皮直打下眼皮,这个倒下那个又趴下的,南久能不赢吗?再说了也不仅仗了这,又有李坤在一边为他长着眼,他手上也不老实,好弱一起往对面摸,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进了二千多大洋,几乎将输出去的又都捞了回来。他就是凭了各样的手段在赌场上混,若是格守信誉怕是百万倾田产早也被他挥霍一空了,但无论你头脑多好使天天泡在赌场上最后还是将家产输了个精光,而且是越到临解放前他越是觉的世界末日来临,更是变本加厉。父亲临死前本是不让他近前的,他躲在窗台下偷偷的听,听父亲头咽气前对弟弟说的一句话,“你祖奶奶的坟中还埋了一坛银元宝,你太祖爷爷当时穷的很还没舍的全用上,只从里面借了十三块就火腾了我们这个家,里面还有很多,祖训是不在万不得已时不要开启,实际上我们家的前人都是有志气的他们都从没开启过,我告诉你也就是主要作为南家的子孙该当有知我祖上有这段天佑的奇缘罢了,我劝你有志气,千万不要动,你有能力过好日子的……”

南久还没听完立马就跑去古道叉口挖了那坛银元宝,那坛钱的数额虽为巨大,但怎奈他日挥千金,时日不长又被他挥霍个精光,太伤损了,太伤损了,这可能是他子孙们连遭不幸的渊源,头解放前一天他是累路趴在赌桌上,实在无物可压便把妻子抵上,不过虚惊一场,名头虽已划过,还未及拉过去第二日解放了,债主曾做过国民党特务,晚上的时候被解放军打死了。妻儿得保,可家徒四壁怎么过活?又拾起了老祖宗的行当,讨起饭,那时他边讨饭边感叹苍海桑田,由那荣华富贵的大少爷转眼间成了茫茫乞丐,那时的社会经济境况虽是不好,但社会已稳定,讨饭的虽是不少,不过多是季节性的,像他家专职讨饭的却是极是罕见,他成了远近百里最有名的穷人。他弟弟则不同了,以了父亲留下的那几百亩破败田产为基础狠过了几年,又借了社会大动荡田地价格低的有利时机大量购置,一二年的光景在他名下的土地又接近了他祖宗时的荣耀,真是一母生九仔,九子各不同。

真是物化弄人,世事难料,土改运动过来了,首先是登记掌握大体情况,古往今来谁不盼的富贵,谁乐意戴一顶穷字帽?都盼了自己被戴个富有的虚名,但那要根据实际情况,不是能胡编乱侃的,理所当然南久的同胞弟弟南长划为了大财主,而他则被划成了赤贫。人谁不爱面子,虽说现在不行,但过去也曾荣耀过,再差也算是个没落贵族,怎能算的穷光蛋,大伤面皮,南久不服气就去找工作组评理,工作组的同志坚持事实求是,绝不容的半点掺假,说的清楚,“你家无立锥之地,无颗粒下锅之米,妻子还曾典身为奴,没有新社会哪有你家的活处,你若再不算贫民天下早就进了大康社会了,天下所有的人都算作财主了。”他被羞的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