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昆仑习惯了早起,天刚蒙蒙亮,明剑就醒过来了。尽管余晴特地为他准备的房间很舒适,上海这个时节的天气也很适合睡懒觉,但他还是早早地起来。简单的洗漱后,打算到楼顶修习功课,却发现颜玉竟已在那里开始修炼。
说来明剑还未见过她修炼心法,便捏手捏脚地走到她身边。颜玉已经发觉,微一睁眼便即继续修炼。明剑也跟着盘坐练习起来,待到练完,睁眼一看,颜玉亦已用功完毕,静静地眺望着东方,心下微微失望,还以为她天赋既高,修为又深,练功会有甚神奇之处,不想却与自己差不过。
颜玉见他练习完毕,轻启朱唇,说道:“喂,我们下去吃早点吧。”
明剑眨眨眼,一脸坏笑回答:“‘喂’往往是老公与老婆之间的亲昵称呼,你要这么叫我可没意见哦。”
颜玉下山虽然日浅,也知世俗中老公与老婆是什么,闻言俏脸飞霞,啐他一口,问:“那我叫你什么好?”
明剑一听,心里顿时又活动开了。要想个听起来既亲切好听又不令她察觉的称呼才行,剑——贱,马上丢弃,剑儿?单想想就已一身疙瘩……想来想去,发现最后还是叫明剑最合适,不由生平第一次因为称呼而感到自己名字似乎也有不好之处。
“嗯,平常就叫我明剑吧,我叫你颜玉,不过私下咱们叫‘喂’也无所谓啦。”明剑感觉自己似乎很享受与她捉狭的小乐趣。
结果颜玉直接忽视,径直往楼梯口走去。
两人用过早点,到了隔壁的休息室,明剑呆着无事,颜玉素性喜静不喜动,不好叫她出外晨步。正嫌闲着不知做何事,颜玉已经冥坐入定,用起功来。房门忽然推开,原来是在前台招待的那个女子,名叫廖兰。明剑问她何事,廖兰回答北京火艳外使说有事找他。明剑不知什么外使,对那个女人却恨不能避而远之,正想拒绝,廖兰身后走来一个女子,不是火艳还有谁!廖兰一见知趣地退了出去。
“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跟我来一下好么?”穿着一身火红的火艳说起话来却柔柔弱弱,面露哀求,神色间极为憔悴。
明剑方欲作答,不料门外传来令人讨厌的聒噪。
“哎呀呀呀,我亲爱的表妹,昨天大家约你一起吃饭还说没空,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跑到这钓凯子来了?”
另一个声音道:“火艳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说我们几个也是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论相貌嘛,自认也都配得上你,为何要爽约呢?”
“公孙兄此言甚是啊!好歹我们几大世家彼此渊源不浅,火艳小姐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肥水流出外人田啊!嘿嘿。”
几个人还在楼梯,看见门口处的火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言辞越见龌龊猥琐,听得明剑大是厌恶。
随着鞋底特意在地面踏出的碍耳“嗒嗒”声,四个西装革履、年纪在二十五到二十八间的男子走进休息室。
四人看到明剑,眼露不屑,一人又说道:“哎哟哟哟,想不到表妹你还真的在钓小白脸呢?”
一人在明剑身上打量,恶毒地损道:“这小白脸一看便知是乡下来的,一身土里土气,倒像出来卖的,火艳小姐的品位,我公孙弘量实在不敢恭维。”
另两人发现在里面打坐的颜玉,马上舍了火艳,啧啧地叹起来:“这小妞,长得天仙似的!我怎么没见过呢?难道是新来的?不知司徒兄可曾见过?”
“没见过。果然像是新来的,嘿嘿,难得这里还有这等美人,这下又有乐子可寻了。”
“够了!”明剑一声沉喝,终于忍无可忍,“这世界到处有苍蝇,然而最让人讨厌之处不是它长得有多丑,而是它自以为是的聒噪,尤其是它刚享用完自以为人间最美味的大粪还随处乱飞,满嘴喷着屎臭味。在这一点上,你看缩头的王八安静得多么可爱!”
“噗哧!”火艳听得不由笑出声来,接口道:“是啊,王八与这些聒噪的苍蝇一比,确实可爱!它们却整天噙着一口大粪,漫天乱窜,见人就喷,所以才让人恨不得一掌拍扁呢。”
四人顿时恼羞成怒,一人喝叱着火艳,其他三人俱不怀好意地望着明剑,险螫隐露!
明剑毫无惧色,傲然相对,朗声说道:“这里是休息室,各位要聒噪,请到一楼招待厅!”
三人一听,眼中更是鸷毒,互打眼色,那个自称公孙弘量的忽然一笑,向明剑拱手问道:“这位兄台不知在灵盟身居何职?”
明剑见他神色反差,典型的笑面夜叉,更加了戒心,果然在他拱手间,一道碧绿光虹从他衣袖电也似急窜出,直奔面门。明剑心念一动,乾天罡气圭刚刚放出,同时一点白芒从侧面飞来,把那碧绿光虹钉住,来势奇疾,却不再前飞,垂直落在地上。
明剑一看,只见一只通体碧绿、背生四翼的飞蛾,被一枚针一样大小的冰凌贯穿身体,眨眼冰封,不再挣扎。
火艳一看那飞蛾,脸色大变,急步跑到明剑身边,见他没事才放了心,转头怒喝道:“公孙弘量,你竟不分青红皂白,滥用‘噬魂蛊’,我回去定要向盟主禀告。”
公孙弘量轻蔑一笑,反说道:“雷震远可管不了我!我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蛊虫还未问你们赔哩。”
明剑见火艳神色,猜那‘噬魂蛊’必是十分歹毒之物,心本忿他适才暗算,再听如此蛮横之言,哪还忍得住,恃着乾天罡气圭护身,冷不防一个提膝上顶,登时将他顶得跪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腹。
“滚!”明剑冷冷道。
其他三人一见,纷纷上前将明剑围住,阴狠狠地道:“小子,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火艳一闪,拦在明剑身前,全身渐渐泛起了红色火焰。三人已蓄势待发,忽听极细微的一声“嘶”,三缕头发从三人耳边掉落。
“滚!”这次是颜玉冷冰冰的叱喝。
三人脸色时青时白,恨得咬牙切齿。这时周坤与余晴闻讯匆匆赶来,上来一看,已大致知道发生何事,两人互视一眼,轻轻点头。
周坤道:“四位如来我灵盟作客,我们欢迎之至,但若是来我灵盟撒野,可就找错地方了!我等不为已甚,四位请便吧,此后上海英盟馆不再欢迎各位!”
四人横行已惯,向来是来去随心,仗着身后家族势大,无人敢管,哪料今日对方态度竟如此强硬,更是愤恨,一人阴狠地道:“区区灵盟执事,也敢如此嚣张!山长水远,今日我们不和你们计较,咱们以后走着瞧!”
周坤余晴同声回道:“我们奉陪到底!”
四人怨毒地看了眼明剑,又涎睨着颜玉,心有不甘地离去。
明剑见四人如此骄横狂妄,本想当场将他们暴打一顿,奈何身上几件法宝,除了乾天罡气圭能护身外,其它全派不上用场,这些纨绔看样来历不小,身上多半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得作罢。
周坤余晴请明剑、颜玉和火艳三人入座后,也隔着桌子在对面坐下,说起适才四人来历。
原来在中国,拥有各种奇人异士的势力并非灵盟一家。在灵盟之外,尚有许多古老家族,大大小小不下百个,俱会不同灵异功法,因均来自家传,源远流长,传承已久,他们在修炼上有相当丰富的经验理论与纯熟的修炼技巧,举族上下,无论老幼妇孺皆有练习,以光大门楣,但他们素向看重门户,因循守旧,只在宗族之中传授功法,且凡事只从家族利益为出发考虑,不管善恶。而灵盟志在为人民消灾解厄,广结同道,大行善举,同时在全国各地招揽各色身怀异能之人,量才教授功法,不计回报。两方宗旨背道相驰,只有互相抵触,自无联盟可能,但一开始双方少有接触,倒也相安无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随着这些年灵盟日益壮大,在全国各地均设有驻所,更与国家许多部门携手合作,愈发强盛。那些家族因此隐隐察觉,认为灵盟的存在对他们是一个威胁,生怕任其发展下去,日后会把他们压得无法抬头,甚至吞并他们。各个家族遂联合起来,与灵盟相抗衡。这些家族当中,不乏高强能手,个别身手甚至不比灵盟长老稍差,其中以公孙、上官、司徒及郑四家实力最强。但以灵盟之威势,已远非各大家族可比,故此一直未曾有所异动。而各家族在世俗中家大业大,非富即贵,势力也非小,况且灵盟无故也不会先行与之冲突。所以至今为止,双方虽然暗中争斗不止,明里却从未有过摩擦,表面看去俱相安无事。
适才四人,便是现今四大家族中的三代子弟,分别是公孙弘量,上官青云,司徒南与郑惟贤,俱是家族嫡系子弟,仗着家族势力,平日游手好闲,时常在上海英盟馆出入,旁若无人,每见盟中女性子弟,定必出言调戏侮辱,语出淫*秽下流,不堪入耳,人皆厌之。但又谨记盟中不轻易与人争执之规,何况对方是与灵盟素有嫌隙的家族,不想挑起事端,引发双方矛盾,便都视之如不见。如非有事,俱都外出巡察,免遇这些无赖之徒。
明剑恍然,怪不得馆中除了周余两位执事与楼下招待,平常难见灵盟中人。
余晴又说:“说起来,火艳外使与那个上官青云渊源不浅,对各大家族也比我们所知要更详细咧。”
火艳哼道:“要不是看在姨妈份上,我早就教训他了!”随后把其知悉有关四大家族之事说了出来,望着明剑,似向众人,实是专向明剑讲解有关四大家族自己所知有限几种功法,将其各自特点以及趋避之法一再详述,像刚才公孙弘量施放的飞蛾其实是一种毒蛊,名叫“噬魂蛊”,专钻人体七孔,噬人脑髓,是公孙家最歹毒的蛊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