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曲江唐继民和杨易握手场景被跟随的记者拍到了直接播到电视新闻上,这张正扬也看过。这时听杨易说除了那一次外再也没有跟唐继民打过交道,不由讶道:“那这就奇怪了。”
杨易见张正扬低头沉思,猜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知道吗,前天唐书记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跟我打听你的一些情况,我便如实说了。但直到现在我都猜不透他的意图。”
“这应是好事呀。有市委书记问起我的情况,这可是难得呀。哪天他的一句话,我就可以升官发财了。”杨易呵呵笑道。
“你少做白日梦。”张正扬沉着脸道:“这事恐怕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是好是坏还说不准呢。”
杨易见张正扬瞪了他一眼,不由暗暗吐了吐舌头,张正扬这段时间官威日盛,眉宇间自然而然有一种威严。杨易一直敬重他的为人,在他面前自然有点拘谨。
张正扬沉思了一会后说道,“但我猜到的是好事的居多,说不定他还真有意培养培养你也说不定。他既然把我提到这个位置,就是想要我跟着他站在一起。”
书记市长面和心不合,张正扬心里清清楚楚。以前他在罗县任县长的时候,并没有跟某一个人走得特别近。他那时候可不想参与到高层的权力斗争当中,可是当他被免去了县长的职务后,张正扬便开始反思自己的处境。
张正扬知道自己是被陆长庚扯下台的,在罗县清查张大武案子的时候,矛头全都指向了陆长庚。而市长陈定坤给他打电话让他停止对张大武案子进行深查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已经快越过了他们的底线了,果然没多久自己就被调离了。
一个县长被轻易的免了职,而且是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背后的水坑可畏不深。虽然陆长庚在省里有关系,但他本人只不过是一个常委,没有陈定坤市长的*作,张正扬自信他是不可能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拿下的。
所以他在市里只好依靠唐继民,因为唐继民跟陈定坤不和,这大家都心知肚明。张正扬总不可能去投靠陈定坤吧。
张正扬多次向唐继民汇报,想调整一下工作岗位,可那时唐继民并没有理会。后来张正扬得到了杨易的赞助,有钱能使鬼推磨,唐继民便开始关注张正扬了,更何况那里也接到了省里某位领导的暗示,要重用重用张正扬。唐继民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张正扬推到了祥龙区长的位置。
区委书记韩永正跟市长走得近,唐继民把他安排到祥龙区任区长,就是想通过他来牵制韩永正。韩永正是市委常委,又是区里的书记,张正扬虽跟他不在一个级别上,但作为区长,多多少少也能起到一点制衡作用,至少不会任着韩永正乱来。要是韩永正真的一意孤行,唐继民说不定便能找到把炳,一举把韩永正拿下。
张正扬坐到了祥龙区区长这个位置上后,他不用唐继民多说,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在这个位置上,他只能依仗唐继民了,如果没有唐继民在背后罩着,说不定他这个区长比罗县县长还要短命,这个位置陈定刊等人盯了好久的。
祥龙区是淮市的城区,这里面所掌握的权力可想而知。
张正扬心想,唐继民即然把他当作是自己的人,那么相应的也应该关照他合得来的人。杨易虽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乡长,根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参与到高层的权力斗争,现在唐继民问起杨易,说不定唐继民就是想提携提携杨易。
可唐继民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怎么会去过问一个乡镇长的升迁呢,如果那人是个县里的副职,这还有可能。因此张正扬便猜不透他真正的意图。
张正扬也曾经想到过畅园集团,说不定唐继民是看中它了。可畅园集团虽然在市里和其他的一些县有一些业务,但主要的还是在罗县。何况市里大企业大集团比比皆是随便找一个都比畅园集团实力雄厚,畅园酒店那巴掌地方更本就不可能入唐继民的法眼。
张正扬越想越糊涂了,“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这段时间你在乡里一定要确保别出什么乱子,别让一些有心人抓住辫子。”
杨易心想,这段时间乡里的好几个工程项目都正在开工建设,稍不住意便会出事。看来回去后要派人认真的排查一遍才行。特别是曲江公路建设,因路被挖得稀巴烂,好几辆车都翻进沟里,还好没出人命。
饭后张瑾本想要随杨易到外面去玩的。张正扬见张瑾看着杨易的那个神态跟看别人的不一样,便知道这个小妮子的心思,哪里肯单独让她跟着杨易出去,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待杨易走后,要跟张瑾谈一谈,要赶紧把她的小心眼儿灭了才是。
这个小子虽然长得阳光,但决不是那种纯情男,要是张瑾真的被这小子勾走了,以后她就是哭天喊地,也没能得个好结果。杨易的那个老婆和几个情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张瑾哪是她们的对手。就算是她能在杨易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也不愿意呀,哪个当父亲的愿意让自己的女人给人家当小的。
张瑾见父亲不让她跟杨易出去,心里感觉有些失落。她怔怔的倚在窗户边向着远去的车子挥了挥手。自己还没跟他说几句话呢,他怎么就走了。
轻轻的摸着手那的那个链子,感觉很是温暖。这个手链她一直戴着,同学们问她这个蓝宝石的链子是在哪里买的,她不敢说真话,只说暑假的时候她父亲带她去外地旅游的时候买的纪念品,一百多块。
“小瑾?”张正扬轻轻的推门进来。
“爸,你怎么进来了,把我吓了一跳。”张瑾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便已站在了她的身后。“我不是说了吗,我长大了,你要敲门的。真是的……”
张正扬呵呵笑了笑道,“刚才我是敲了门的呀,可是你没反应呀。”
“爸,有事吗?”张瑾把手背到背后,她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知道杨易送给了她一条手链。这是她的秘密,是不能跟其他人进行分享的。
“我想问你这段时间学习怎么样。”张正扬想找个话题好切入一些。他今天想跟张瑾谈一谈恋爱观,暗示要以学习为重,不要轻易涉足谈朋友。虽然现在高中生谈恋爱成风,但张瑾向来听话,要是是那个臭小子,说不定她的心还如一池春水没有一丝涟漪。可去了一趟罗县,她的神情就变了。
——没过多久,宏云公司出事了,两幢刚刚封顶的安置房出现了严重的地基下沉。
总经理冯伟达从六楼跳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当场死亡。随着他与地面接触的闷响,罗县也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一连锁的反应,全县所有在建工程全都停工检查,就连畅园集团承建的大市场旁的旧楼改造工程也被迫停了下来。
原来那些拆迁户们涌进政府大院要讨回公道。政府要他们迁走,是答应了给他们安置房的。但现在那个安置房刚刚封顶便出现了如此严重的质量问题,试问谁敢去住?
连续几天时间的聚众上访,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县委县政府多次派人跟他们协调,但他们却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要房子住。
公安局干警严阵以待守在县委和县政府办公楼下,防止意外发生。一来不许上访群众冲击办公楼,二来防范个别不法分子借机煽动闹事。
常委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刚才讨论了一下,现在却是静俏俏的,大家都没有了底气。
县委副书记冯其勋和常务副县长苏在兴面若死灰。他们知道结下来的后果会是怎样。他们现在考虑的不是能不能保住这个位置的问题,而是希望下半辈子不要在监狱里渡过。
宏云公司是两人一手创建起来的,就是希望能通过城南旧城改造项目一举成功,为自己的人生创造辉煌的一页。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划,冯伟达居然敢在工程建设上偷工减料,造成了如此不可挽回的后果。
郑学基沉着个脸把在场的常委们扫视了一遍。“大家都说说吧,出了问题总要解决的。群众合理的述求我们还是要尊重的,支持的。”
检察院初步查封清理了宏云公司的资产,现金仅剩下几十万,加上一些固定的资产,也不过是百来万。要是重建,连个地基的钱都不够,更何况冯伟达已自杀坠楼身亡。两幢已封顶和三幢已建了两层的楼房全部都有质量问题,这是不争的事实,是要拆除重建的。
这五幢房子是安置房,要按期交付给安置户,那些安置户现在还在租着房子住。
而补了差价和预售的三百多万房款和近四百万的银行贷款全都流进了宏云公司,堆进了不合格的楼房和一些女人的肚皮上有去无回了。要是其他公司接手承建,就等若是白白亏损了六百多万。试问谁能承担这们的损失?政府是不可能出这笔钱的,也没有钱来出。
可拆迁户们拖儿带女现在还在政府大院里坐着,有些甚至拿草席铺在地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