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马亮失态成了这个样子，管家马上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惨淡道：“逃回来的那个姚掌柜，绥远新军混成协的百十号快枪队还有五百多马队，把博勒图斯整个给屠了，里面所有一千多口俄国人，不分男女老幼，全屠了！”

“！？”马亮霎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一千多口人，全屠了！？”

“嗯，全屠了！”管家越发惨淡道，“姚掌柜还，那个简协统已经带着快枪队和马队杀奔克孜勒去了，看样子是筹算连克孜勒也一并屠了！主子，克孜勒可有两千多俄国人，真要是让那个简协统给屠了，可怎么得了哟……”

旁边的十几个戈什哈也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

这年景，在中国的地面上，杀一两个洋人都已经是泼了天的年夜罪了，真要是屠了三五千俄国人，那岂不是把天都给捅破了？

马亮显然也被这个消息给惊吓到了。

霎那之间，一颗颗豆年夜的汗珠就已经从马亮的额头上渗了出来，旋即以衣袖抹了抹额角的汗水，叮咛管家道：“管家，快去把那个从博勒图斯逃回来的什么掌柜给我找来！”罢，马亮又回头叮咛戈什哈队长道，“再去把柳师爷也请来，要快！”

“遮。”管家和戈什哈队长承诺一声，各自翻身上马，领命去了。

“哎唷……”马亮直到这时候才突然感觉到了面门上传来的剧疼，伸出舌头一舔，才发现刚才那一磕居然就磕失落了两颗门牙，好在原本就是镶上去的金牙，回头再让人给镶回去就是了，却是那个西门二少，竟然冒充官军捅了这么年夜的篓子，可怎生是好？

起来，马亮原本只是想借二少手中的武装力量吓唬吓唬库苏古尔境内的俄国移民，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陕西来的后生竟如此心狠手辣，一千多俄国人，这可是一千多俄国人，而不是一千头牛羊，还真就下得去手？

更让马亮心胆俱寒的却是，死了这么多俄国人，俄国政府又岂肯善罢干休？

以老佛爷对洋人的一贯礼让或者软弱，年夜清未必敢于跟俄国全面开战，所以，乌里雅苏台将军治下，怕是得有好年夜一片人头要落地！那个陕西后生和库苏古尔旗的总管固然是难逃一死，他这个乌里雅苏台将军难道就能置身事外？

惨了，这回可真是惨了，搞欠好就要祸延九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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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形容消瘦的柳师爷就先到了，又过了没多久，从博勒图斯逃回来的那个姚掌柜也带着十几个伙计赶到了将军府，获得了姚掌柜和十几个伙计的亲口证实，马亮固然是如丧考妣，旁边的柳师爷也吓了个半死。

打发走了姚掌柜和伙计，马亮跟柳师爷久久无语。

好片刻后，柳师爷才整理出了一点思路，斟字酌句地道：“年夜人，西字号少店主借助绥远新军的力量杀了这么多俄国人，俄国政府很快就会知道消息了，要不了多久，俄国公使就会出面向朝廷施压了，年夜人必须及早上奏朝廷，以免被动。”

“对对对，不本官却是险些忘记了。”马亮连连颔首。

柳师爷又道：“不过，乌梁海的事绝不克不及如实上奏朝廷，否则年夜人恐有性命之忧，这事还得推到俄国人头上，就俄国商人在乌梁海欺男霸女，激起了库苏古尔旗民的抵挡，以致产生了流血冲突事件，造成了较年夜人员伤亡。”

“对对对，就这么。”马亮立即让柳师爷写了信，又命戈什哈队长送去信局，交待好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呈送军机处。

“遮。”戈什哈队长巴布图双手接过信，领命去了。

柳师爷想了想，又向马亮提议道：“年夜人，俄国人在唐努乌梁海吃了这么年夜的亏，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是不是趁着俄军还没有年夜举进攻之前，先行召集土谢图、三音诺颜、科布多、车臣汗以及扎萨克图汗各部各旗的驻军？”

“的意思是……”马亮凛然道，“俄国人会年夜举出兵报复？”

“这恐怕是必定的。”柳师爷点了颔首，道，“如果只是死了几个人，俄国人也就做做概况文章，年夜人给点银子再几句好话也就揭过去了，可是现在，西字号那个二愣子少店主一家伙屠了整个博勒图斯，甚至还可能连克孜勒都屠失落，俄国人不年夜动干戈那才怪了。”

马亮闻言又是心头一沉，今年的天气也比较反常，入冬之后只下了两场雪，整个唐努乌梁海也没有像往年那般年夜雪封道，俄国人若真要兴兵报复，从米努辛斯克出兵，不出半个月就能兵临乌里雅苏台城下了！

不过，从各部召集马队难道就能顶住俄军的进攻了？

沉吟片刻，马亮又道：“先生，认为俄国人会出动几多军队？”

“这个可欠好。”柳师爷捋着山羊胡子沉吟片刻，然后道，“如果西字号那个二愣子少店主只是屠了博勒图斯，我估计俄国人也就出动一两千人，在乌梁海烧杀掳掠一番，若年夜人和朝廷能有所暗示，也就差不多了，可如果连克孜勒都屠了，俄国西伯利亚总督阿努钦只怕就要带着年夜军来攻打乌里雅苏台了！”

“屠了克孜勒？”马亮皱眉道，“应该不克不及？”

“按是不克不及。”柳师爷颔首道，“克孜勒可是俄国人修建的军事要塞，不但有坚固的防御工事，还有足足一个营的火枪队驻守，就凭那不到百人的快枪队还有五百多骑的库苏古尔马队是绝对拿不下来的，不过年夜人，凡事要做好最坏的筹算哪。”

马亮马上脸色年夜变，如果阿努钦真的带着年夜军打到乌里雅苏台，就凭城内的八旗兵还有各旗的旗丁，那是绝对守不住的，就算临时召集各旗马队助战，多半也还是个败字，到了那时候，这唐努乌梁海乃至整个蒙古，怕是要从他马亮手里丢失落了！

作为一地最高军政主座，弃城失地，那可是诛九族的年夜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