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作者:作者上官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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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过后,空气总是格外清爽。

我醒来,刺眼的光线照得我睁不开眼,我提手挡住阳光。

“你醒来啦。”我望过去,是他,谢易寒。

“这是哪?”或许是未进水的关系,声音有点沙哑,喉间也涩涩地疼,我皱眉,咽了口口水,感更强烈。

“这是我房间。来,喝口水。”他递给我一杯白开水。

“谢谢。”我接过,大口地喝水,感动于他的细心。

“少爷,白粥来了。”一名五十来岁的妇人端着一锅白粥几个小菜走了进来。

“放这儿吧。”他指指我身边的柜子。

“曲小姐,饿了吧,喝点白粥润润肠胃。”妇人笑着勺了一碗粥放到我手里,她慈祥的看着我,那眼神好似季叔的。

“谢谢。”我低着头默默地喝粥,一声不吭。

他走过来给自己勺了一碗,又往我碗里夹了点菜:“怎么只喝粥,不吃点菜?”

“谢谢。”

妇人站了片刻出去了,屋里只剩我和他相对喝粥,谁也没有开口。

“能收留我几天吗?”我抬头看着他。

“恩?”他抬头对上我的眼睛。

“我不想回家。”我如实道,因为我不敢面对,我想远远地躲起来,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季叔,没有阿坚,没有熟悉的一切。

“就当这是你的家,随你住多久。”他放下碗筷,拿起毛巾擦擦嘴。

“谢谢。”我也放下碗筷,实在没胃口再吃。

“你已经对我说了很多谢了,其实你不必说这些,我要的不是这个。”他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下,扭头对我说,“我先去公司了,你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可以找王妈,或者给我打电话,号码我已经存到你手机里了。”

我连忙掏出手机查找他的名字,发现手机已并非原先那个。

“按‘1’就是我,我昨晚存的。你的手机已经坏了,这个是我的,号码卡我也帮你换了,你的浸了水不能用了。”

我按他滇示按下‘1’,屏幕上赫然出现“寒”字,我呆呆地盯着这个字。

“喂。”电话已被接通,抬头看他已不在屋里。

我小心地把手机放到耳朵:“你还在感冒,多休息会。”他的声音有点空旷,应该已经上车了。

“恩。”我点点头,虽然他看不到。

“我晚上回来。”他径自说着,好似已与我是多年的老友。

“路上小心。”话一出口我就后悔,我感觉自己好似在家坐等丈夫归来的小媳妇,脸腾得红了。

“恩。”他并未觉察到异样。

我马上挂断电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上午,谢易寒的私人医生Dr。杨又来给我挂了两瓶点滴,睡了一觉用了午饭之后,精神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穿了拖鞋,身上裹着他的浴衣打算四处看看:别墅建成两层,二楼十几个房间,呈圆形。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清新又不落俗套。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挑高大面窗的客厅,让人心神荡漾,文雅精致不乏舒适,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客厅、卧室等设置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餐厅南北相通,室内室外情景交融。别墅前面是大片的草地,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大门,草坪中央是一座大的喷泉,不断有水涌出,在风力的借助下,窜出喷泉洒向四周的郁金香和小草,而迷漫在空气中的雨丝,在太阳的照射下,形成美丽的彩虹

我静静地置身其中,好美好美。

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摇摇晃晃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我喜欢这里,喜欢这样的午后,它让我忘了人世间的所有纷纷扰扰。我觉得自己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城堡里。

到了晚饭时间,谢易寒还没有回来,要管理这么大一个集团他一定很忙,我理解。

王妈叫人上菜,让我一个人先吃了。

饭后,我无所事事,便早早地上床梦乡。

梦里我见到了爸妈,他们坐在飞机上有说有笑,他们很快乐,突然飞机剧烈地抖动,机舱内的灯也忽明忽暗,所有人都害怕地尖叫,妈妈也担忧地看着爸爸。爸爸微笑着拍拍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对妈妈说:“没事的,只是遇到对流,马上就好了,你别担心,有我在。”妈妈安心地依偎在爸爸的怀里。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丝毫不影响爸妈的恩爱。

飞机突然急剧下降,没有按爸爸说的马上就好,工作人员安排大家跳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纷纷配合。可是,早已来不及,飞机失控地往下坠、往下坠,最后重重地坠入印度洋,一点点往下沉,没有人逃出来……

然后我看到爸爸妈妈满身是血,爸爸的左手不见了,妈妈只剩下一只眼珠,另一个空洞洞的,有血流出,顺着她精致的脸庞滴落在她白色的连衣裙上,那血如一只鬼魅的手抓住我的神经末梢,狠狠,我的头好似要裂开帝痛。

爸爸妈妈一步一步走向我,伸出手来抓我,妈妈邪魅的对我笑:“小凡,来妈妈这里,妈妈的眼睛疼,你来给妈妈揉揉。”我不断地后退,我好怕,我不要看到这样的爸妈,我哭着喊着,我希望有人来救我,可是四周只有黑压压一片,没人听得见。

我被逼入死角,无路可逃,我抱着头闭着眼,一个人发抖。

妈妈突然哭了:“小凡,你怕妈妈了是吗?小凡,这个无情无义的不孝女,我和你爸走得这么可怜,你竟然自己躲起来,不给我们找个安身之处。小凡,你这个不孝女!不孝女!不孝女!”眼泪决堤般从妈妈的眼睛里流下来,滴在地上变成了血,血如一条蛇快速游到我脚边,我退无可退。

“不要!不要!我不是不孝女,我不是!”我胡乱地挥舞双手,我好怕,好怕。

“小凡,小凡。”有人在大力地摇晃我。

“啊。”一声大叫后,我从梦中惊醒。

“小凡,是……”谢易寒出声询问。

“寒……”我哭着抱住他。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好了,没事了。”他僵了一下,马上恢复常态,手温柔地在我背上一下一下替我顺气。

“我不是不孝女,我不是。”我趴在他的肩头哭诉。

“我知道,你不是。”他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动听,渐渐抚平了我激动的情绪。

“寒,我能相信你吗?”我静下心来,抽泣着问他。

“说出来心里会舒服点。”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好怕,好孤单。”泪又开始划落。

“小凡,别太压抑自己,我会帮你的,不管多难。”他单手扶住我,一手轻轻替我拭去眼泪。

“爸爸妈妈走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是孤儿了。”我终于相信女人真的是水的,永远有流不干的泪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他把我搂入他的怀里。

我没有再压抑自己,抱着他的腰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喉咙沙哑,哭到没有力气,最后闻着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入睡。

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在他的怀里,我挣扎着起来。

“咝。”他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我看到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微微蹙了蹙眉,关切地问道。

“没有。昨晚怕吵醒你,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没动,腰有点僵了,现在你一动抽dong了神经,所以……”他无所谓地笑笑,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

“谢谢你。”我低下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般对我好,难道他和我一样能够感觉到彼此的熟悉,难道他也觉得我和他是前世今生的缘分。我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对不起,昨晚我失态了,吓着你了吧?”

“没有,这样的你更真实。”他淡淡道,并不介意我的昨晚之举,“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做你忠实谍众。”

“我爸妈坠机身亡了。”我坦言,我相信他。

“前两天新闻上报道的印度洋上空的坠机事件,你爸妈在其中?”

“恩。”我点头。

“难怪那天你会出现在雨中。”

“我……不敢面对,我怕空无一人的家。”

“你爸妈的后事你还没处理吧?”

“恩。”

“我陪你回家。”

“不,不要。”我窝进被子里躲得远远的。

“相信我。”他把手伸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的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他的手心,他的眼神让我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