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梦乾清(八十五)苦等四年
次日,早膳过后,就去给皇上请安了,离老远就看见皇上坐在椅子上,我轻喊一声,“皇上。”
皇上听到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向我走来,我双膝跪地,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皇上道,“快起来,快起来。”皇上看了看我,道,“坐坐,秀锦,你现在好了吗?”
我点点头,“好了。”
皇上道,“好了就行,好了就行。”
见皇上提起笔写着什么,我站起身,凑上去,看了看。
皇上看了看我,问道,“秀锦,你的字,写的怎么样?”
我微低头,道,“在六爷府上练过一段日子,可奴才不争气,字写的难看。”
皇上笑道,“写几个,写几个,让朕瞧瞧。”
我道,“奴才不敢班门弄斧。”
皇上温声道,“不碍事,写几个,来。”
实在推辞不过,只好接过笔,写下,“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写完,停笔,默立在一旁。
皇上看了看我写的诗,道,“不错。”
乾隆五十七年,九月,福康安、孙士毅等赴西藏,处理善后事宜。
就在这个月,御膳房职务也做了调整,谭欣成为了新的御膳房总管,我光荣的提前下岗了,其实,自从谭欣在我身边以后,她的做事能力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如今,我就只是挂着虚职,御膳房都很少去,尤其是失忆那段时间,御膳房,我一直都没有去,谭欣做事认真,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御膳房的总管一职,非她莫属。
御膳房总管是我主动让贤的,御膳房总管不当了,反倒觉得无官一身轻,谭欣当了御膳房总管,我们还是以姐妹相称。
午膳刚过,一个人站在凉亭处,向远处眺望,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转过头,永琰走到我身边,温声道,“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我轻叹口气,“这里比较安静。”
永琰拉起我的手,道,“带你去一个真正安静的地方。”
永琰拉着我上了小船,一望无际的荷花,一眼望不到边,在荷花湖中间停了下来,永琰道,“这里够安静吗?”
我点点头。
永琰往我身边凑了凑,道,“我们的事,是不是应该找皇上说说?”
我微低头,道,“皇上没有下旨的意思,定是有他的理由,皇上的事情那么多,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永琰叹口气,轻轻把我揽在怀里,低声道,“那我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我道,“你会等吗?”
永琰捧着我的脸,嘴角泛起弧度,道,“等一辈子我都会等下去。”话落,唇缓缓落下。
我的手放在他的唇上,道,“安安静静的坐一会。”
他点点头,躺在小船上,双手负于脑后。
我坐了几分钟,便学着他的样子,躺在小船上,回眸间,相视而笑。
乾隆五十七年,十月,谭欣从外面走进来,笑道,“姐姐,吴公公刚才传过话了,让你做一碗五色元宵。”
我点点头,“知道了,就来。”话落,梳了一下头,疾步向御膳房走去。
御膳房里,谭欣已经把五色元宵的料准备好了,我笑道,“妹妹做事就是认真。”
谭欣道,“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还不是平时跟着姐姐,才学会了这些。”
我一边做五色元宵,一边和谭欣聊天,道,“是你机灵,要是不上心的话,就是跟着我一辈子,也是什么都不懂。”
煮好了五色元宵,我道,“我走了。”
皇上有好久没让我做五色元宵了,把五色元宵放在桌上,皇上才停笔,我不知道皇上写的什么,但是好奇,也瞄了一眼,只看见十全武功,就急忙收回眼神,笑着站在那,看着皇上吃。
皇上道,“秀锦,坐吧。”
我点点头,坐在椅子上。
皇上挥手示意,吴公公把空碗拿走了。
皇上道,“听说你主动让贤了。”
我道,“早晚都要让的,索性就让谭欣历练历练,谭欣做的不好吗?”
皇上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再好她也不能和你比,毕竟膳谱是你的,她做的再好,也无法理解你的膳谱。”
缓缓站起身,“那您的意思是?”
皇上笑道,“朕的意思是,朕的膳食还由你来做。”
微微低下头,道,“是奴才的错,不应该让这么早。”
皇上道,“让了就让了吧,你记住一点就行,朕的膳食,还是由你来做,跪安吧。”
我和永琰的事,皇上一直都没有提,不知道是他事情太多,早就给忘在脑后了,还是在考验我和永琰的感情,一时之间,我好慌,皇上就这样不表态,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把我指给永琰。
恢复记忆后,素冰又回六爷府了。
乾隆五十八年,六月,听说有英国人来京,我很好奇英国人要是不懂华语,那怎么办?
吃过早膳,偷偷的跟在吴公公的后面,躲在角落里,英国人和皇上在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英国人说的是非常标准的华语,只不过,不是很流利。
见皇上转过头来,我一慌,险些摔倒。
皇上道,“出来吧,早就知道你躲在那。”
见自己早就暴漏了,只好走过去,我道,“皇上恕罪。”
皇上道,“秀锦,这是英国大使,马戛尔尼。”
我微微欠个身,“大使好。”
马戛尔尼道,“皇上,想不到,大清的山美水美,格格更美。”
皇上笑道,“都坐吧,都坐吧。”片刻,看了看我,又道,“秀锦,马戛尔尼带来不少新鲜玩意,你去看看。”
我微低头,“奴才不敢。”
皇上道,“你挑什么,朕就赏你什么,有什么不敢的,去吧。”
我看了看皇上,吴公公低声道,“锦格格,,这边来。”
我看到一个音乐盒,便拿了起来,音乐很好听,我拿着音乐盒,回望皇上,见皇上和马戛尔尼聊天,又转过头来,放下音乐盒。
看了看吴公公,道,“吴公公,我先走了。”话落,缓步而行。
乾隆五十八年,八月,永琰和福康安随皇上一起,在热河接受马戛尔尼使团入觐,由此看来,中英两国有着非常友好的关系。
乾隆五十九年,七月,皇上停了木兰行围,想想曾经皇上木兰行围,我和永琰随行,还遇到了多琪这个意外,这个意外嫁人了,我自己又出现了意外,恢复记忆后,没有再出现意外,可指婚的事情,皇上一直没有提起。
我x盼夜盼,就希望皇上尽快把那道圣旨下了,可,一直到乾隆六十年,九月,永琰被立为皇太子,皇上都没有下旨。
嘉庆元年,1796年,这一年,乾隆已经八十六岁了。
正月,举行归政大典,这位乾隆皇帝也在这一刻成为了过去,大清新的皇帝为永琰,但是他的名字改为了颙琰。
乾隆为太上皇亲自训政,立嫡福晋喜塔腊氏为皇后,侧福晋钮祜禄氏为贵妃,侧福晋刘佳氏为諴妃,侯氏为莹嫔,董氏为贵人,并于宁寿宫举行千叟宴,从准备膳食,到各种小点心,都是我和谭欣精心准备的。
颙琰身边的女人,该有封号的都有了,该有身份的也有了,唯独我,什么也没有,我现在开始怀疑,他对我是不是真的,又或者,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很脆弱?那么,扪心自问,我在他的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忙忙碌碌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这一天,他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我现在才觉得,我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一个人坐在床上,轻叹口气,颙琰啊颙琰,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还是那位小小的锦格格,日后,见到你,要行跪拜之礼,说难听点,就是你身边的女人,都比我的身份高,以后见了她们,也一样要行礼。
站起身,缓步走到古筝旁,坐在凳子上,拨弄着琴弦,泪水夺眶而出。
我不是为了我没有身份而哭,而是,他的身份越高,我们的距离就越远,泪水滴在琴弦上,手轻轻拨弄,泪水便四处溅开。
片刻,我竟然失声痛哭,胡乱的拨弄着琴弦,没有音律,虽说有音但是难成曲。
擦了擦两眼的泪水,翻身躺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才睡去。
我等?等乾隆高宗爷的圣旨,等了四年,现如今,大清的皇帝已经换了人,我还是没有等到圣旨,心中幽幽一叹,这种等待遥遥无期。
嘉庆元年,三月,第一夜,如往常一样在房间里发呆,我现在对颙琰已经不抱有幻想了。
可就这样放下,我又不甘心,在房间里待着发闷,想要睡,却怎么也睡不着,轻叹口气,缓步走出房间。
在第一夜的风中,漫无目的的走着,那一抹又恨又想的身影,映入眼帘,收回和他对视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