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觉之间,小龙女感到全身燥热,有如火焚,似身处洪炉。小龙女潜意识之中,知道自己的身体又开始自行运功,冲击自己任督二脉的最后玄关。但早不冲、晚不冲,偏偏却在这个身处重大危险的时候,小龙女又怎么能够静得下心来,做到心如止水,神游物外。这时越是运功,四肢百骸越是难受,似乎每处大穴之中,同时有几百枚烧红了的小针在不住刺入,这些小针最后汇集在一起,向自己的任督二脉冲去。
正在此时,小龙女却感觉一道纯阳真气传入自己体内。虽然不如自己的内力深厚,但却十分精纯。小龙女立即感到脑中一片清明,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帮自己,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赶紧引导这道真气帮助自己本身的真气冲开穴道。而这道真气似乎源源不断进入自己身体,不停得帮助自己。自己的内力真气在这道真气的帮助下,逐渐平稳下来,不再象刚才这么狂暴。适才四肢百骸无一处都象是被真气胀得要爆裂开来,每一根头发都好象被真气充得胀大了几倍,现在在这股外来真气的帮助下,全部真气又被自己用易筋经顺利引导,再次冲击小龙女的任督二脉。
突然之间,小龙女只觉胸腹间剧烈刺痛,体内这股热气越胀越大,越来越热,犹如满镬蒸气没有出口,直要裂腹而爆,蓦地里前阴后阴之间的“会阴穴”上似乎被热气穿破了一个小孔,登时觉得有丝丝热气从“会阴穴”通到脊椎末端的“长强穴”去。人身“会阴”“长强”两穴相距不过数寸,但“会阴”属于任脉,“长强”却是督脉,两脉的内息决不相通。小龙女体内的内息加上外来真气,交迸撞激,竟在此关头自行强冲猛攻,替她打通了任脉和督脉的大难关。这内息一通入“长强穴”,登时自腰俞、阳关、命门、悬枢诸穴,一路沿着脊椎上升,走的都是背上督任各个要穴,然后是脊中、中枢、筋缩、至阳、灵台、神道、身柱、陶道、大椎、痖门、风府、脑户、强间、后顶,而至顶门的“百会穴”。这股内息冲到百会穴中,小龙女只觉颜面上一阵清凉,一股凉气从额头、鼻梁、口唇下来,通到了唇下的“承浆穴”。这承浆穴已属任脉,这一来自督返任,任脉诸穴都在人体正面,这股清凉的内息一路下行,自廉泉、天突而至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鸠尾、巨阙,经上、中、下三脘,而至水分、神厥、气海、石门、关元、中极、曲骨诸穴,又回到了“会阴穴”。如此一个周天行将下来,小龙女但觉炽热火焚之意全消,说不出的畅快受用。内息第一次通行时甚是艰难,任督两脉既通,道路熟了,第二次、第三次时自然而然的飞快运转,顷刻之间,连走了一十八次。在这顷刻之间,小龙女所练的九阳易筋功已然大功告成,水火相济,龙虎交会。
小龙女的神功一旦大成,全身真气便豁然而通,内息运行一周天,劲力便增加一分,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处都有精神力气勃然而兴,沛然而至,甚至头发根上似乎均有劲力充盈。小龙女感觉内内外外的真气激荡,身上数十处玄关早已一一冲破,只觉全身脉络之中,有如一条条水银在到处流转,舒适无比。之前被李莫愁点的穴道自然也瞬间冲破,身体立即恢复了自由。
小龙女睁开眼睛,往自己身上一看,却发觉自己的白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穿到身上,下身也未有任何不适和疼痛感觉。又急忙拉起右手的衣袖,发觉一点殷红依旧存在。小龙女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尹志平,却大吃一惊。七年前小龙女曾为尹志平疗伤,和他单独相处、朝夕面对了七日,自然对他极其熟悉。但现在看上去,却觉得他的年龄好似大了一倍,竟好似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一般,原本的满头黑发尽数变得花白,脸上更是暗淡无光、脸色苍白,更现出了若干皱纹。刚才见到他的时候,他也不是这样的呀。但见他萎顿在地,如同大病一声般,但依然对自己说道:“姑娘,你没事了?”
小龙女微一沉吟,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禁好生感激。原来尹志平非但没有乘人之危,在自己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之时玷污自己,而且还把毕身功力都注入自己体内,帮助自己疗伤冲穴。原著里尹志平见了自己之后,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日夜思念,经常在古墓附近瞎晃,这才最后对自己有了禽兽之举;而今世尹志平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知道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对自己只有感恩之心,而无任何非份之想,因此对待自己与原著里截然不同。想尹志平修练了三十多年的道家内功,虽然威力并不强大,但却甚是精纯;自已刚才正是在他的纯阳真气的帮助之下,才冲破了任督二脉,九阳易筋终于大功告成了。而尹志平却损耗了全身功力,导致精力大损,容颜衰变。尹志平毕竟不是杨过,也和自己一样修练了九阳易筋这样的绝世内功,可以快速恢复。如今尹志平却是功力全失,成为了废人。
想到这里,小龙女非常感动,对尹志平一辑到地,说道:“古墓派小龙女谢过尹道长救命之恩。”尹志平“啊”了一声,说道:“原来姑娘便是古墓派掌门龙姑娘,志平却是失敬。其实龙姑娘根本无需感谢志平,当年若不是龙姑娘冒死相救,又助志平疗伤,志平早已去世多年。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志平多年来一直想报答龙姑娘的大恩,却不知龙姑娘的芳踪。今日得以了却心愿,实慰平生。”
小龙女一愣,不禁问道:“当年小女子为道长疗伤之时,一直戴着面纱,道长又何以认出小女子?”尹志平答道:“志平当初与龙姑娘朝夕相对,虽然不曾得见龙姑娘全貌,但姑娘偶尔进食之时,志平也曾见到龙姑娘部分绝世容颜。因此刚才志平一见到龙姑娘,便认了出来。”想到尹志平见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小龙女不禁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却听尹志平说道:“并非志平想亵渎龙姑娘,只是刚才志平确实无意之中见到了龙姑娘身子。若是龙姑娘觉得志平有辱姑娘清白,尽可将志平杀了,以全龙姑娘清名。”小龙女一愣,随口问道:“你真的愿意为我而死?”尹志平立即回答:“志平的性命本来就是龙姑娘救的,龙姑娘便是志平的大恩人。没有龙姑娘,志平就没有今日。志平自然愿意为了龙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日志平亵渎了龙姑娘,就让志平把性命交给龙姑娘。”
小龙女听了,一阵发呆,心想:“居然是他,居然是这个原著里强暴自己的人,今生却为自己打破了誓言。”其实杨过在古墓里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毕竟只是说说而已,当时也没有什么危险境遇;而如今尹志平却是真真实实为自己付出了全部功力。想到这里,小龙女柔声对尹志平说道:“道长不必如此,小女子感谢道长救命之恩,又岂会要道长性命。只是想请道长答应小女子,不要将今日所见之事说出去便是了。”
尹志平立即说道:“今日之事,志平自当守口如瓶,绝不透露半字。若有违此言,吐露了半字,立时自刎相谢。倘有食言……”他右手已经拔出所配长剑,同时左手竖掌,准备将左手小指与无名指削下来。却被小龙女一把将他左手长剑抢下,说道:“道长答应便可以了,无须发誓,更不用削指明誓了。”心想:原著里他也是遵守誓言的,现在他已经为自己耗费了全身功力,实在不忍心再看见他自残了。
小龙女见尹志平挣扎得欲爬起来,急忙上前扶他起来,忽然想起一事,便对尹志平说道:“尹道长,昔日重阳真人与我派祖师婆婆交流武功之时,曾经将他最后数年所获的内功心法刻于古墓石壁之上。你现在虽然功力全失,但若是修练重阳真人留下来的上乘内功心法,也许对道长你恢复武功多少有些帮助。想来这些内功心法系重阳真人晚年所得,还未来得及传授给各位真人。”事实上小龙女却是想把王重阳刻在石壁上的九阴真经里的易筋锻骨篇教给尹志平,只是王重阳曾有遗命,全真门下不得修练九阴真经中的武功,所以没对尹志平明言,但这番话却也是符合事实。尹志平一愣,不觉问道:“重阳祖师的武功已尽数传于家师和各位师伯、师叔,唯一没有传下的内功,应该只有先天功了。难道龙姑娘所说便是先天功么?”“也许是。”小龙女含糊其辞。
于是小龙女将尹志平扶好坐下,随即便向尹志平背诵起了易筋锻骨篇;因为知道尹志平记忆力一般,便不厌其烦得背诵了五次,待尹志平全部记住,一字不差了,才准备让他离去。因为九阴真经也是道家武功,用易筋锻骨篇内功来假冒先天功,倒也可以混得过去。尹志平向小龙女一辑到地,说道:“感谢龙姑娘传授重阳祖师所留的先天功,志平感谢不尽!”小龙女连忙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