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听了又惊又怒,随即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阿芙蓉这个名字小龙女太熟悉了,它就是后来的鸦片。原来这“忘忧花”便是罂粟呀,就是这东西,几百年后害了无数的中国人,让中国被西方列强欺凌,被讥笑为东亚病夫。小龙女虽然知道公孙止欺骗了自己,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卑鄙,用这般歹毒的东西来陷害自己,想让自己从此染上毒瘾,对鸦片产生依赖性,今生便只能受他控制,永远无法离开他了。
裘千尺见小龙女脸色变换,呆立不动,便不耐烦起来,说道:“小丫头,你不是说要帮我去对付公孙止么,现在发什么呆呀?”小龙女恨恨得说:“我要公孙止不得好死。”说着提起裘千尺,往山下跑去,很快便来到山脚下。裘千尺见到满地的情花,连忙说道:“你且小心,莫要让这情花刺所伤,否则又会中毒了。”小龙女点头道:“我知道,若中情花毒则不可再动情了,否则就会胸口剧痛。”裘千尺却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情花刺固然有毒,情花本身也有毒。”小龙女不觉一愣,说道:“情花花瓣也有毒么?我看公孙止和公孙绿萼都以此当早餐的,我也吃了三天了,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呀。”裘千尺得意洋洋的说道:“若是单吃情花自然无妨,但若是用酒吞服,会使人难以自制得发笑喜悦,并有麻醉作用,亦会产生幻觉。”
小龙女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裘千尺怒道:“你干什么,想摔死我么?”却见到小龙女美丽的脸庞上一滴滴眼泪流了下来,口中喃喃得说道:“原来如此,原来我被公孙止用情花和酒所迷,产生幻觉,怪不得会稀里糊涂答应了他的求婚。难怪他会一番好心请我喝酒,却是包藏了如此祸心。公孙止,你太卑鄙无耻了,我和你誓不两立。”随即又想:看来尽管我喝了金蛟蛇血,却只是对直接伤害身体的毒药免疫,对损伤精神的毒品却没有抵抗作用了。
小龙女愤怒得带着裘千尺走近水仙山庄,却听见山庄旁边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小龙女带着裘千尺走近一看,却见樊一翁手持半截钢杖,数十名绿衫弟子也拿着被割破的渔网,垂手立在一边,显然都已经败下阵来。公孙绿萼则站在另一边;而公孙止正双手分持黑剑金刀,与杨过正在激战。杨过的武功远比原著里高强,只见他手持寒霜剑,施展开钰钕剑法,与公孙止斗个相持不下。公孙止的阴阳倒乱刃法虽然刀剑错乱,招数奇特,但杨过脚踏凌波微步,却可轻松将公孙止的攻击尽数躲避。小龙女见到杨过,心里一阵激动,总算克制住自己,一声“过儿”没有叫出声来。
裘千尺见到小龙女如此表情,问道:“这小子是你情人么?”小龙女摇了摇头,说道:“他是我徒儿。”裘千尺怎能相信,说道:“你的年纪比他还小,怎么可能是他师傅。”小龙女微微一笑,心想人人都这么说,却不想在此事上纠缠,便转移话题,对公孙绿萼说道:“公孙绿萼姑娘,你且过来。”
公孙绿萼闻言走近小龙女身边,但看见小龙女身边的裘千尺的怪样子还是不觉心惊,还是躲避了她。却听裘千尺问道:“你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生的?”公孙绿萼心想这怪人问我生辰八字干么,正不知是否要回答,却听裘千尺冷笑道:“你今年十八岁,二月初三的生日,戌时生,对不对?”公孙绿萼大吃一惊,叫道:“你……你……怎知道?”裘千尺忽道:“你左边腰间有个朱砂印记,是不是?”公孙绿萼又是大吃一惊,心想:“我身上这个红记,连爹爹也未必知道,这个奇怪的婆婆怎能如此明白?她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瞧来她必与我家有极密切的关连。”于是柔声问道:“婆婆,你定然识得我爹爹,也识得我去世了的妈妈,是不是?”裘千尺一怔,说道:“你去世了的妈妈?哈哈,我自然识得。”
小龙女叹了口气,说道:“公孙姑娘,她便是你娘亲呀!”裘千尺已是全身颤动,泪水盈眶,忽地双手张开,叫道:“我的亲亲宝贝儿啊,你妈想得你好苦。”公孙绿萼瞧着她的脸色,突然天性激动,抢上去扑在她身上,哭叫:“妈妈,妈妈!”突然之间,站在旁边待候的一名老仆奔上前来,叫道:“主母,主母,你可没死啊。”裘千尺点头道:“张二叔,亏你还记得我。”那老仆极是忠心,见主母无恙,喜不自胜,连连磕头,说道:“主母,这才是真正的大喜了。”周围之人都是谷中邻里,凡是三四十岁以上的大半认得裘千尺,登时七张八嘴,拥上前来问长问短。
小龙女见她们母女相认,便不去理睬她们,径直走上去看杨过和公孙止交手。看了一会儿,小龙女便说道:“假刀非刀,假剑非剑;刀即是刀,剑即是剑。”其实自小龙女带着裘千尺来到附近,杨过和公孙止都已看见,但两人激战正酣,谁也无法无神去招呼她。杨过的功力已在公孙止之上,又有凌波微步轻功游走四方,已处于不败之地,此番与公孙止斗到此时,一直在潜心思索阴阳倒乱刃法的奥妙所在,但见他挥动轻飘飘的黑剑硬砍硬斫,一柄沉厚重实的锯齿金刀却是灵动飞翔,走的全是单剑路子,招数出手与武学至理恰正相反;但若始终以刀作剑,以剑作刀,那也罢了,偏生忽然之间剑法中又显示刀法,而刀招中隐隐含着剑招的杀着,端的是变化无方,捉摸不定,此时忽听得小龙女叫了那十六个字,心道:“难道他刀上的剑招、剑上的刀招全是花假?”眼见黑剑横肩砍来,明明是单刀的招数,心中便只当他是柄长剑,君子剑挺出,双剑相交,铮的一声,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才知这黑剑底子里果然仍旧是剑,所使的刀招只是炫人耳目,但若对方武功稍差,应付失宜,刀招却也能够伤人。杨过见小龙女出言指点帮助自己,心里一喜,不由回头看了小龙女一眼,突然之间,胸间犹如被大铁锤猛力一击,右手手指剧痛,险些连剑柄也拿捏不定,不由得脸色大变,跃开三步。
公孙止冷笑道:“嘿,情花,情花!”乘此良机,刀剑向杨过一阵急攻。小龙女手中早已扣着石子,见杨过危急,立刻用弹指神通将石子弹出,打在公孙止的黑剑金刀之上。公孙止立时感觉到双臂酸麻无力,刀剑几欲脱手飞去,不禁大骇:杨过年轻轻轻,武功之高,招式之奇便已远胜于他,他只是靠着阴阳倒乱刃法才能勉强自保;更加想不到是小龙女的功力如此深厚,远非自己可以比拟。
杨过奔到小龙女身边,一把抱住小龙女,哭道:“姑姑,过儿再也不离开你了。过儿想清楚了,不管别人怎么看,过儿一定要娶了姑姑,让姑姑做过儿的妻子。”小龙女惊喜交集,脱口而问:“真的么?你没有骗我?”杨过点头说道:“真的,过儿愿意对天发誓。”话刚说完,杨过却又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小龙女知他情花毒发作,便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包,伸手从包中取过一个翡翠小瓶,拔开翡翠小瓶上的碧玉塞子,弓起左掌,轻轻侧过瓶子,将瓶里丹药倒在掌中,瓶中倒出一枚四四方方骰子般的丹药来,色作深黑,腥臭刺鼻。公孙止、公孙绿萼和裘千尺见了都不禁叫道:“绝情丹!”小龙女对杨过说道:“这是解药,快吞下!”杨过闻之,便依言吞入肚内,顷刻间便觉一股凉意直透丹田。小龙女对杨过说道:“过儿,你先休息一下,让姑姑先把和公孙止的账算清楚。”
小龙女走到公孙止面前,对他说道:“公孙先生,她是你元配夫人,为何你待她如此?你既有夫人,何以又想娶我?便算我嫁了你,你日后对我,岂不也如对她一般?”这三句话问得痛快淋漓,公孙止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公孙止对小龙女实怀一片痴恋,虽给她问得语塞,只是神色尴尬,却不动怒,低声下气的道:“李妹,你怎能跟这恶泼妇相比?我是爱你唯恐不及,我对你若有丝毫坏心,管教我天诛地灭。”小龙女冷笑的道:“你说你爱我,却骗我食情花饮美酒,让我产生幻觉,糊里糊涂得答应了你的求婚。你还在我房内焚烧含有忘忧花果实的檀香,想让我染上毒瘾,一辈子依赖你,永远被你控制。世上竟然还有你这种爱法!”杨过听了大惊,一把抓住小龙女的手。公孙止却说:“李妹,这正是我爱你的表现,我希望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才会如此对你。”指了指裘千尺道:“似这等恶泼妇,我又岂会象对你这般费尽心机。”小龙女气极反笑:“你的爱太过极端,恕我承受不起。”握紧了杨过的手说道:“天下我只要他一个人爱我,你无论用何等方式喜欢我,我也半点不希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