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大战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在方圆十几里的地面上将近二十万唐军和安西军步兵在舍生忘死的激战,因为人数太多,在战斗中的双方都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战斗之中分心就意味着死亡,每一秒都有战士惨叫倒地或死或伤,鲜血在大地横流,形成了一个个的血洼,然后凝固成为黑色的沼泽一般的粘稠物,抛弃的武器和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双方的中间接触的处所已经成了一个犬牙交错的战场,安西军组成了一个个的小阵和唐军步军的五花阵杀在一处,每十名蛇矛兵组成一个阵形,边上几名刀盾兵配合和唐军杀在一处,头上是双方的弩箭对射,在前面和仇敌交手的战士随时会遇到生命危险,而在后面的战士,非论是力尽了退回去喘气的还是没轮到上前攻击的,都随时有可能被弩箭射倒。
唐军射向安西军的弩箭已经大大减少,因打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多时辰了,带箭最多的是弓箭兵,带有跨越一百只箭,可是光是开弓放箭体力消耗惊人,在射出跨越十五只箭之后很多弓箭手就力尽了,还在坚持发射的弓箭兵的手指头都拉得血淋淋的,那是被弓弦割破了手指,而弩箭兵的弩箭却是相当费时费工的工具,唐军的军弩手配备的弩箭不过是一人三十只,一袋弩箭罢了,射到这个时候基本也没有了。
安西军的弩箭却没有一丝的停顿,还在疾风骤雨一般的向唐军阵中倾泻,往往很多唐军的小队战士还没有接触到安西军的步兵展开肉搏就死伤惨痛,反观安西军步军一方,唐军的弩箭对安西军士兵防护力超卓的铠甲却杀伤力有限,在面对面搏杀的时候也死伤比唐军小多了。
在这样的战斗中什么技巧闪躲什么的都是开玩笑,对面一枪刺过来,用铠甲和不是要害的处所顶住,然后再用手中的武器击中对方,比的就是谁的铠甲更坚固武器更锋利,还有的就是战场的经验了,能用小伤换对方的重伤或者死亡,最后就是看运气了。
坚甲、器利、经验各方面都不占优势的唐军只有人数要大大的跨越安西军,不过很多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在面对安西军这种战场上见过生死无数次的老兵来说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敌手,唐军因为军力临时招入军中的士兵让唐军吃了大亏,很对新兵看见修罗场一般的战场直接解体了,哭喊着就开始乱跑,后面的督战队的唐军杀的人头滚滚,结果新兵组成的步队一上来照样有失落臂军令转身就跑的。
这也意味着中路的唐军已经顶不住安西军凶猛的进攻了,连民壮和辎重兵都往前面送,而安西军则恰恰相反,每名士兵都在凶猛的战斗,杀死的敌军无法计数,可是都不担忧军功的累计,只要胜利,那么军功就不会少,至于死伤,西域的冲突战斗那次没有死伤的,安西军士兵早就习惯了。
路唐军的阵列已经被打乱,很多唐军都酿成了各自为战,当前面的精锐老兵死的差不多的时候,安西军的屠杀效率一下就加快了,没有军阵的呵护就算是武艺通天在面对阵形严密的士兵时都只有酿成地上的一具尸体。
唐军的左翼也顶不住了,究竟结果区区四万步兵面对的是精锐的安西骑兵,匹敌骑兵的最有效利器拒马枪阵又在重甲骑兵的冲击下损失惨痛,跟在重甲骑兵后面的安西轻骑兵沿着重甲骑兵开出的道路飞快的撞进唐军阵中开始大砍大杀,虽然唐军还在有组织的列阵,聚成一个个的小阵匹敌安西骑兵,但在人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死伤狼藉。
李麒也意识到了自己指挥的失误,很快骑兵就开始了迂回和后退,后面的骑兵飞快的调转马头退后一段距离,然后朝着唐军开始以百人队或者千人队为一波的冲锋,骑兵有了速度,而步兵却没有了能够抵当的拒马枪阵,被撞飞在空中的唐军身体往往像麻袋一般飞出很远,骑兵靠着高速冲锋的战马在唐军阵中趟出一条条的沟壑。
李麒已经换过了一次战马,手下的损失令他又羞又愧,他领着自己的亲兵倡议了三次冲锋,死战之下第一个完成了穿透唐军军阵的任务,这时候唐军的左翼已经失去了抵当能力,剩下的就只有面对一队队飞快的离开有凶狠的撞入阵中的安西骑兵的绞杀了。
李光弼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指挥手下骑兵进行回马冲击了,他面前的陌兵器只有区区的几千人,但就是这几千陌兵器就像海底的礁石一般,骑兵冲锋的大浪打过,礁石被淹没了,可是海浪退去礁石又完全的袒露出来,并且陌兵器的长杆陌刀对骑兵杀伤惊人,很多骑兵特别是回鹘的骑兵都不肯意再次回马冲击陌兵器的阵势,陌兵器脚下那人马的碎尸令回鹘骑兵胆寒。
李光弼手下的唐军骑兵也恐惧,但李光弼治军严格,这些骑兵比回鹘骑兵要好很多,陌兵器身后的弩兵也给唐军和回鹘骑兵巨大的杀伤,每次回马整军再次冲锋时就是被弩兵大量射杀的时候,安西弩兵也分成几波轮流射出手中的弩箭,陌兵器的仆兵都拿起了武器站在弩兵身边,他们是最后一道防地了。
陌兵器的伤亡也是巨大的,很多陌兵器从开战到现在就没有休息过,在没有受到致命伤的情况下挥舞着手中的陌刀就倒在了地上脱力而亡,他们面对的是自己军力十几倍的骑兵的冲击,还有的陌兵器被用重武器的骑兵击中了之后就倒地了,也让对方的骑兵知道了陌兵器的另外的一个弱点,那就是重武器的攻击是很是有效的,究竟结果沉重的铁锏击中了头部,就算头盔再厚也会被击晕。
桑贾尼已经杀疯了,他站立的处所是陌兵器阵的两个横排的交叉点,可以说是既要面对回鹘骑兵又要面对唐军骑兵,可是非论是那边的骑兵,只要是到了桑贾尼的身边三米的规模内,不管人马就会酿成漫天的碎尸,桑贾尼身边已经成了一个空白地带,他身后的陌兵器站在前几排的士兵几乎全部阵亡了,但桑贾尼一个人还站在远离已经被剥去几层的陌兵器前面,他的身边是一圈死亡的骑兵尸骸,已经累得有半人高了,所有的骑兵在冲锋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避开了桑贾尼所在的标的目的,一人的威力压住了十几万敌军,这是何等的威风杀气?
游骑兵完成了换马,所有的骑兵在呼啸冲过李佐国帅旗所在的时候全部都竖起手中的武器向自己的主帅致敬,游骑兵的兵源是最复杂的,可以说不管西域有那些人种和民族,可能在游骑兵中都找获得,用的武器也是比较杂驳,除唐军制式的骑槊和横刀,还有弯刀、长矛等等不足而一,身上的铠甲还算齐整,都是制式的黑甲红披风,战马只在胸前脖子处围了一道皮护甲,很多战士露出的脸上都有纹面,显得彪悍异常。
李佐国将自己的霸王拐突枪直指天空向游骑兵战士回礼,奔驰而过的游骑兵战士毫不断留直接冲向了战场,在冲锋的过程中就完成了队列转换,以每个千骑长为核心组成了一个个的骑兵冲锋的三角阵,犹如山崩地裂一般的冲向了回鹘骑兵和唐军骑兵,整个过程转换得尤如行云流水,阿苏鲁在整个兵阵的正中,他手下的骑兵是一下分隔成了两股,每股又分出了十五只箭头,每一只就代表了一个千人队。
游骑兵的冲击有点像草原战士冲锋的队形,不注重队形要如何整齐,可是悍不畏死的游骑兵战士是现在李佐国手下最有力的冲阵生力军,虽然只有三万,但精锐水平可以说和李佐国麾下的风字营和林字营精锐骑兵八两半斤,万马奔腾铁蹄翻飞,飞快的接近战场的游骑兵已经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李光弼正在咆哮:“曹能运、陈若横,你二人率领六千人盖住安西军骑兵,主要盖住他们,纠缠住,只要最后一击就能击破眼前的重甲步兵了,你们一定要给大军争取到时间。”
曹能运和陈若横是李光弼手下烈武校尉,麾下各有三千骑兵,也是能冲锋陷阵的猛将,此时两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陈若横身上的明光铠胸甲处被斩开了一道大口子,这是一名陌兵器给他留下的,那名陌兵器战死了,可是不单斩杀了陈若横的战马,还差点将陈若横当胸砍成两段,要不是那名陌兵器已经筋疲力尽,陈若横估计就成了一具尸体了,陈若横的亲兵将陈若横舍命抢回,可是他手下的骑兵也只有两千左右了。
看着曹能运和陈若横脸上的惧色,李光弼的心直往下沉,这两员悍将都被安西军展现的战力吓住了,气势被夺,李光弼也知道他们手下的骑兵数量不足,就说道:“我的两千亲兵交给你们指挥,如果顶不住对方的骑兵,军法从事。”
曹能运和陈若横对视一眼,只有颔首领命,李光弼手下的两千亲兵是精锐,加上两人还剩的四千骑兵,纠缠一会应该能够做到,两人只有咬牙应了,李光弼看两将带着六千骑兵迎向游骑兵,转身拔出腰间横刀,大呼:“马上进攻,如不得破敌,有死罢了。”说罢自己当先领军再一次策动了冲锋。
此时回鹘人却有了想法,战场的态势现在一目了然,除安西军左翼是骑兵占优,其余的两面全面处于下风,很可能就会在下一秒解体,而安西军的游骑兵这只生力军的呈现完全的在胜负的天枰上重重的加了一块砝码。
此时就算是突破了陌兵器的戍守,中路的安西军已经完全的稳固住了优势,也不是能够马上击败的,更不要说游骑兵那时候在兜后一击,到时连跑都跑不失落了,回鹘人来这里是为了赚取出兵的利益的,要是获得个付出的不同太大,那回鹘人也是不干的,何况在刚才面对陌兵器时的惨痛损失令也萨穆里心疼得都要裂开了。
还有比也萨穆里更心疼的就是莫乎尔了,他几乎丢失落了一半的骑兵,回鹘骑兵的伤亡连上刚才冲击陌刀阵的损失已经跨越了三万,莫乎尔这时打马来到也萨穆里身边说道:“将军,打到这个分上唐军已经不可了,我们在留下去就是白白的让手下的勇士送死,不如……?”
看着莫乎尔脸上的询问脸色,也萨穆里正和心意,可是却欠好意思说,就用眼神示意莫乎尔说出来,这时在也萨穆里身后的董方却不干了,虽然他身上流淌的是回鹘的血,可是董方却是对大唐忠心耿耿,董方怒视莫乎尔:“你们接受了大唐的好处,和大唐结下誓言出兵相助,现在占据晦气就想抽身而退,岂是为人之道?”
董方指指率领骑兵又一次冲向陌刀阵的李光弼:“你们现在要马上配合李节度使攻击,否则回鹘将面对大唐的怒火。”
董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也萨穆里反而恼了,也萨穆里冷眼一瞧董方:“你身为一个回鹘后裔,现在居然想让回鹘大军上去送死,简直是叛徒,这战唐军败局已定,我们回鹘人的血不得白白的流淌了,安西军此战一胜唐军北面就再无可战之军了。”
也萨穆里说道这里突然想起,这战败了大唐还拿什么来兑现自己的诺言?以后跟回鹘打交道的恐怕要换成安西军了,也萨穆里想到这里心意已决,手一挥大声命令道:“回鹘的大军马上退却,这里的战斗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扭转的了。”
早就被陌兵器打得胆寒的回鹘将领这时回答得声音震天,一声:“末将遵命”之后回鹘骑兵几乎同时后转身,刚才战斗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整齐划一,几万回鹘骑兵飞快的逃跑了,剩下董方率领着自己麾下的几千残存骑兵气得浑身颤栗,董方身边的一员将领上前对董方说:“将军,回鹘骑兵撤了,何不劝郭节度使退回灵州固守,此战势不成了啊,就算是安西军要稳定朔方局面也是需要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的。”意思不问可知,就是叫董方干脆也带人跑了,安西军为了稳定占领的局面也不会对董家下手。
董方惨笑道:“安西军的骑兵达到了六万,现在军势已经是大溃败之前了,他们还有后来的几万生力军骑兵,我们那里有体例退却到灵州去?我身为大唐朔方副节度使,只有为国尽忠,董程,你带两百人回灵州去,要是我战死,灵州也被安西占了,就千万不要让克敌有报仇之心,安平稳稳的做良民吧。”
董程急道:“家主,不如一起走吧?”
董方拔出战刀厉声喝到:“快走,我董家血脉能不得延续就靠你朵朵看顾了,今日我董方就为大唐舍了这条性命。”
董程无奈,大哭和两百董方亲兵下马离去,看着董方率领麾下几千董家骑兵义无反顾的冲向陌兵器阵,董程擦失落眼泪上马向灵州而去。
桑贾尼看到了回鹘骑兵的离开,他没有意识到回鹘骑兵是逃走了,唐军在李光弼的率领下完全是舍命冲锋,桑贾尼感觉压力比回鹘人在的时候还要大,桑贾尼已经将回鹘骑兵攻击一侧的陌兵器集中到了这边,后面的仆兵也顶了上来,现在每名唐军都知道援兵已至,唐军是最后的疯狂了,战况却是更加的血腥激烈了。
桑贾尼已经是头昏眼花了,面甲下面的鼻孔和嘴张到最大,空气似乎还是吸不进来,过度的劳累让桑贾尼觉到手中原本轻如稻草的陌刀现在重得就跟山一样,桑贾尼一刀劈中了面前一名唐军的肩膀,却没有一刀将这名唐军劈成两半,刀锋卡在了唐兵的肩胛骨上,唐兵一时不得便死,大声惨叫起来。
唐军骑兵这时也是强弩之末,很多唐军已经失去了战马,是在步战了,陌兵器的仆兵这是阐扬了作用,死死的顶住了唐军疯狂的反扑,远远的一匹战马冲到了刚刚退回又换了一匹战马准备冲锋的李光弼身前,这名传令兵身上插了数只弩箭,因为失血已经脸色惨白了,看见了李光弼之后就说道:“节度使令李将军率领剩下的骑戎马上撤回灵州,节度使将率领将士断后,节度使叮咛说:请李光弼保住唐军最后一点元气,我今日为大唐死节。”
李光弼已经知道了回鹘骑兵逃跑了,可是心中浓浓的疲惫令李光弼没有力气生气,他远远的看到了郭子仪的帅旗还在耸立,安西军已经全面压了过去,郭子仪的帅旗所处的位置已经是和安西军接触了,想必正在苦战,李光弼两眼垂泪,正想说话,面前的这名传令兵已经斜倒在了地上,他是在安西军弩兵射程内来找李光弼的,身上中了四箭,三箭都伤到了要害,将郭子仪的军令说完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已经倒地死去了。
李光弼长叹一声站起身,不远处阻击游骑兵的骑兵已经被围住了,游骑兵正分成一个个的小队像狼群一般扑上去,一块块的撕咬唐军骑兵,相信很快就会将这些唐军全歼,而游骑兵已经聚拢了将近;两万骑兵开始整队,这两万骑兵一来,自己想走都走不了了。
李光弼也是杀伐决断的人物,马上下令脱离和安西军的接触,唐军骑兵转身就走,结果李光弼一看,还能够在马上的骑兵连两万都没有了,最后朝郭子仪所在的标的目的看了一眼,李光弼率领剩下的骑兵转身往沙漠的标的目的退去,根本没有想着退回乌兰。
桑贾尼在唐军退走的一刻直接坐到了地上,手中的陌刀也脱手失落落地上,浑身像是被一千匹战马踩过一般的疼痛,桑贾尼努力的拉起面甲,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像是结成了实质扑面而来,桑贾尼却完全没有在意。
他的面前是无数的游骑兵骑士冲过,一匹接一匹恍如没有尽头,游骑兵像是切入黄油的餐刀一般直接冲入唐军中军,右翼的李麒所率骑兵也在击溃了唐军左翼之后突入唐军中军,唐军三面受敌,解体只是时间早晚。
桑贾尼耳边传来了无数人的欢呼声,桑贾尼努力的转过身,下午的斜阳照在安西军后面的一个斜坡上,那里有一人一马,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李佐国就像是一位天神看着自己手下的战士收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
桑贾尼抬起已经脱力的右手,轻轻的在自己刀痕累累的胸甲上敲击了一下,向那个身影行了一个军礼,在眼前一黑昏过去之前桑贾尼想到:“军令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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