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没好气道,“好好的粮食,发霉了,煮一煮就能吃,除了刘财主,谁会随便扔掉?”
我叹口气,对苏大婶道,“这就是他的病因,我先给他扎上两针,但是这个治标不治本。开 心 文 学 日后所有油腻的东西,都不能吃,或许会……好一些!”
或许能活久一些!
黄曲霉菌是致癌的直接原因,不舍得扔掉粮食,只能扔掉自己的性命。
苏大婶松口气,“那好,那好!就先扎两针罢!”
男子却颇不耐烦,“扎针?得多长时间?我还得赶回去,刘财主家孙子满月,今天宴请村里人,我可不能白白错过了!”
我微微皱眉,虽说我能体谅他生活艰苦,常年吃不到肉,盼望开荤的心情,可是都已经病成这个样子,还想着要大吃一顿,实在是不知死活。
鸟为食亡,人也一样!
苏大婶安抚道,“误不了,误不了,扎两针,很快的!”又向我道,“二宝,扎哪里?”
我伸手取出银针,“让他把后背的衣服撩起来。”
男子颇不情愿地背过身去,嘟囔,“你可给我利索些,不要误了我的酒席,几年也遇不上这样的好事,那可是白花花的大肉块啊!”
苏大婶对我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我这外甥住在城外,给人种地,日子过得苦些,二宝你不要见笑!”
“见笑倒不至于,我的日子也不见得比他好到哪里,”汉朝的物质文化就这么贫乏。生产力低下,平常百姓逢年过节才能尝尝肉味。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也就吃过两次鸡,他的艰辛我能体谅,可惜他的身体接受不了。
“白花花的肉固然好,也要有命去吃,你还在腹泻,所有的肉,一概都不能吃。”
我说的已经尽可能委婉。
银针扎进去,皮肉虚浮。穴位难取,可见他的身体。已是风中残烛,阳气衰微。
“你这个女子怎么这般啰嗦?吃不吃肉是我的事,你要扎针,赶紧扎完,我好回家去。”男子捂着肚子,扭过头来,对我怒目而视,说了一通尤不解恨。“我可没有听说。吃个肉能吃死人的,我身体不好,正需要大吃一顿进补进补。你狗屁不通,还装什么医生?”
苏大婶咳了一声,“全有,你别动,扎着针呢,快转过去。”
又对我勉强挤出个笑来,“二宝,他说话一向很冲,你别见怪。”
我摇摇头,轻轻捻针。
脾气暴躁也是肝病的特征,我不会和他计较,可是作为医生,也只能言尽于此。
我不再说话,依次针刺肝俞,脾俞,胃俞,足三里,待拔出针来,他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苏大婶道,“你觉得如何?”
他摸了摸肚子,“似乎有点作用。没那么痛了!”
“那就好,那就好!”苏大婶舒了口气,看她的模样,大约是担心自家的肉,把他吃出什么毛病来。
“二宝,多谢你!”
我轻笑一声,摇摇头,“有作用未必是好事。”
果然男子立刻就道,“既然肚子不痛,我就能吃个痛快了!”
苏大婶掏出诊金给我,一面好心劝他,“你身子还不好,吃荤腥的克化不动,还是听着医生的话,忌两日口吧。”
男子披上衣服,应道,“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下回要到几时,舅娘你放心,吃不坏的。再说了,我日日饥一顿饱一顿,好容易赶上顿好饭,还不能撒开了吃,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说话,收了诊金,送两人出去。
其实他说的也对,倘若活的憋憋屈屈,真不如死了干脆,反正他也没有几日好活,以其勒着裤袋等死,倒不如想吃就吃,
送走他们,又来了几个病人,桑五和赵叔也来了一趟,他们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需要时间巩固,隔几天来扎一次就行。
冬日天黑的早,我瞅着太阳西沉,早早关了门,生火煮粥。牛牛甩着尾巴,在一边哀怨地走来走去,作为一只吃了很久青菜萝卜皮加白粥的食肉动物,它是有理由哀怨。
我摸摸它的头,语重心长地劝它,“牛牛,咱们两个月吃了两只鸡,平均一人一个月半只鸡,这已经很奢侈了,不知有多少人看着,做人要低调,做狐狸也要低调。虽说咱家还有余粮,也不能太过张扬。”
牛牛抽抽胡子,拿小眼睛瞅我。
我摊摊手,“好了,我知道你上回没吃够,那也不能怪我,谁让你公然叼了个鸡腿就到门口去吃,把双儿招进门来,惹祸上身!”
下次再买鸡,一定要挑个双儿不在的时候,不是我小气不给她吃,实在是她太能吃,为了一只鸡翅膀,差点和牛牛大打出手。一只鸡倒有大半进了她的肚子,牛牛气得两眼发绿,奈何身单力薄,打不过人家,只好在旁边生闷气,好几天都不搭理她。
白粥出锅,加上我自制的菜苔,清淡归清淡,味道却不坏,牛牛舔了一口,表示兴趣缺缺,我敲着盘子教育它,“有粥喝已经不错,我煮的粥,在方圆十里内都算得上好喝的,改天把你送到桑嫂家去体验生活,你才知道什么叫做艰辛!”
牛牛瞥我一眼,拿尾巴蒙住脑袋。我揪住它的尾巴,正要教育教育它,却听到有人在敲门。
“二宝,在家吗?”听着像是李延年。
我放下碗,过去开门。
李延年一身青衣,暮色中分外清逸,眼中含着笑,递给我一样东西,“怎么这么早就关了门?我还当你不在家!”
“天冷,人也不多,索性早点休息!”我顺手接了过来,“今天平阳公主府没有晚宴?”
夜夜笙歌,声色犬马,便是贵族们的生活,李延年自从进了平阳公主府,回来的时间,便一日晚似一日,有几次大半夜才被人送回来,李若芷担心也没有办法。
“今天是公主的生日,皇上在宫里为她设宴!”他指指我手里的东西,“戴上试试,好不好看!”
我才低头去看,那是一只牙骨雕成的簪,洁白晶莹,做工简洁大方,看样子值些银两。
“这个给若芷姐姐留着罢!”
对我的意义,也就仅止于银两,我至今没有习惯这头长发,只能勉强对付着扎成一束。
盘发委实是一门高深的技术。
“这是你的,她的我已经留了!今天公主高兴,打赏大伙儿,还有新猎的獐子肉,”李延年抬了抬右手,“一起去罢,尝一尝鲜!”
今天回来晚了,抱歉!
多谢小魔女童鞋的粉红,多谢泠子和百里童鞋的打赏。
肿成猪头的七七最近在吃抗过敏的药,每天都困得不行不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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