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进宫拜年
作者:古色兰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654

大年的第二天是他们结伴进宫给皇太后拜年的日子,这天是皇家家宴,第三天就是宴请大臣和家眷。初一的一天里两个人准备了给太后的礼物,其实是王爷早就定好的,兰月不过是借花献佛,然后兰月享受属于她自己的假期,睡饱了就吃的养猪方式,接年饭他们做得够多,明天后天基本不在家吃,所以吃到初五不成问题,兰月算好那时仆人也都回来了,自己不用再操心了,过年啊,还是累人啊,想到进宫她就沮丧,真的没劲,自己不喜欢礼节应酬,还偏偏躲不掉,看王爷兴致勃勃地样子就来气,可是也知道皇宫是他的家,他对那里有感情是很正常的,可是自己就是害怕那里,别扭那里,没办法。晚上时叫过腊梅恶补进宫的礼仪,上次学完已经就饭吃了,王爷笑看着她们的表演。提醒着可能见到的其他人,腊梅赶紧告诉她辈分不同礼节不一样,兰月才知道原来那里有长辈的同时也有晚辈,这让她想起得随身包几个红包,留着收买人心,自己不小心犯错时好有帮手,通常大人最无奈的就是孩子,会利用孩子定能少不少麻烦。准备得了安心睡觉,第二天起早由腊梅负责打扮好,行头满复杂的,重要的是她一直疾病缠身,所以弄个黄脸婆的容貌,富贵衣着,眯着眼盯着什么有些呆滞的样子,这样的她让王爷很不自然,可是为了安全这样的她是最合适的,一起坐马车来到宫里,下车步行来到太后的宫殿,只见宫里张灯结彩,丫鬟宫女忙得脚不沾地,都一路小跑。兰月被王爷带领着穿过人群来到正殿前,早有人通报他们的到来,于是几乎没用等多久就有人高声宣他们进去,王爷回身想拉她的手,兰月微微摇摇头,意思是不要显得亲近,否则容易引起怀疑,他俩一前一后走进太后的宫殿,淡淡的香气缭绕,掀开厚重的棉门帘后,厅堂上早已坐着皇帝和皇后,身边还有几位年轻男女,各个相貌非凡,微笑着座谈,兰月低头给太后和皇上夫妇行礼,得到那声不冷不热地免礼后才直起腰来,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王爷则被安排于那些人中间,相互寒暄着,兰月现在才了解她来此的尴尬,根本无人问津,好在眼前放了些吃喝的东西,她只好慢悠悠自斟自饮地喝茶,一群大人围绕着太后,还有几个孩子跑前跑后地玩着,兰月静静地看着孩子们,心里想起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的儿子怎样了,眼神中的温情流露,羡慕他们的无忧无虑。少年不知愁滋味啊,不知不觉间轻吟出口,默默祝福自己的孩子:愿你在他乡过得好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兰月觉得茶喝够了,于是趁大家不注意站起身,跟身边伺候的宫女说自己要去方便,于是被引领着去了茅厕,出来后她没有急于回去,而是信步游走,在避开众人后,她来到一座宅院前,无人把守,半掩的门里依稀看到些梅树含苞待放,兰月想起来梅花开放的季节快来了,伸进去半个头,院内没人,兰月站直推门进入,小声问道:“有人吗?”没有回答,她大着胆子来到院中,站在梅花树下,仰头欣赏着生机盎然的花苞,趁着周围地上的白雪,不禁感叹:真是坚强的生命啊。

“噢,是吗?人说梅开似雪,但是它却没有雪白,雪化梅亦落,又同时为迎春让路了,坚强何来啊?”不见人面只听人声,但是这悦耳的声音听得人一样心旷神怡,兰月环顾四周,断定人在屋中后对着那里说道:“花开四季皆应景,俱是天生地造成。梅花能傲雪开放本身就是对自身的挑战,给枯燥的冬天带来一丝暖意和色彩,它的贡献已经不小了,何苦强求不能做到的呢,且不知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啊。太苛求就是为难自己了。”

说完,兰月对屋中拱手:“抱歉,打扰到您休息了。”虽然不知道这里住着什么人,但是兰月知道身处皇宫定不是一般凡人,自己还是远离是非之地的好。提步要走,却在这时听到屋门轻响,接着由人扶出一位男士,他面巾上面的一双眼睛让兰月突然想起一个人,林卿,想到即叫出声,来人轻笑一下,点头承认,同时也叫出兰月的称呼:景王妃。兰月顿时感觉尴尬,也点点头,谁知他的下一句话却吓了兰月一跳,他说他们早就打过交道了,兰月奇怪地说她只记得在小客栈一见,然后请过他赴宴,可是没有回信,直到现在才再见到,打交道好像是不记得,林卿慢慢走到梅树下,站直,朝扶他的人轻轻摆手,仆人退下。

林卿从黑色披风里伸出手将面巾往下扯了扯,他娇美的容貌呈现大部分,兰月凝神看着他每一个举动,不自觉地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半天才回神,觉得好难为情啊,自己也有花痴的毛病啊,林卿笑笑,然后轻轻地说:“我其实是齐王宁临卿,由于身患恶痨常年居住在南方温暖之地,无聊中以经商为乐趣,就办起京城的几家布庄,半年多以前京城布庄的掌柜和我说起你们开办的服饰店,那时我就知道你们早晚会自己去组织货源的,小客栈偶遇,让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回京后告知了二皇兄,他才启程追随你们而去,待你们回京时已是深秋,我的病情加重,只好谢绝邀约,望兰老板见谅。虽然我也是王爷,但是多年在外,不喜别人知我身份,回到这生我养我的皇宫也感觉不亲近,因为我无法融入人群,只能远远看着他们说笑,今天你们进宫是来给母后拜年的吧,我已经有几年没在这时候回京城了,真是羡慕你们可以尽享天伦之乐。”听着他慢慢道来,看着那孤独的背影,想着这些年他独自走过的岁月,兰月的泪不知不觉流下来。现在她知道他独特的衣食住行习惯皆是因病而起。心里那无尽的怜惜使她走近他,伸手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那美丽的双眼中充满惊讶,转而变得不知所措,兰月又伸出另一只手扯下他的面巾,他瘦削的脸却没影响他的整体的俊美,兰月笑着晃晃头,惹得他也笑了,这一笑带出了他所有的灿烂和光华,让兰月觉得那种美眩晕了自己的双眼,忘记自己还抓着他的面巾,直到他呵呵地笑出声来,兰月才慌神收手,耸耸肩自嘲地说:“你说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恍花了我的眼了,女孩子们还怎么活啊,真是的。”“哈哈哈、、、,你的道理还真希奇啊,怎么不说你定力不够啊,不过你最好别碰我的东西,我不想你们受我的传染。”说完他皱起眉,轻轻叹口气。

兰月点头说:“我知道你这种病,是传染没错,但是也没必要因此将自己划归人群以外,你看你周围的人们不也没都被你传染吗?,这种肺病虽然很难痊愈,但是护理得好也可以安稳地生活下去的,主要是别感冒,每天的发热时候要注意休息,房间经常通风,衣着保暖,被褥经常拿到太阳下暴晒,还有餐具茶具每天用开水烫煮过消毒,还有用药的同时注意多吃润肺止咳的食品,多从下手虽然不一定能治好,但是维持下去还是没问题的。”

“多谢你的指点,我对自己的性命早就想开了,但是我不能让那么多人因我而死,所以我现在才这么努力地活着,说真的,我感觉好累。”言语中的无奈让兰月觉得辛酸,她手抚上梅树枝干,感叹道:“人生时别枉然谈论生死,其实有多少是无常,即使有定数又岂是你我凡俗之人能知道的,我们活一天就安然快乐地过一天,即使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我们何不常想想那剩余的一二,许多健康的人今天活蹦乱跳的呢,明天说不定死于意外,和他们相比我们虽然疾病缠身,但是好在我们还活着,能品尝酸甜苦辣,能感受喜怒哀乐,人生匆匆几十年,短命和长寿在漫长的沧海桑田的变幻中都是弹指一挥间吧,自己活得好不好只有自己去体会,学会知福惜福,自己会卸下很多包袱,活得轻松些的。”

回味着她的话,他感叹自己是认识她太晚了,如果早些结识她,跟她多些了解,是不是自己不会郁结这么多年,病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么重呢,这次回京,看望了所有自己认识和重视的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下一次再见到他们了,感谢上天在最后的日子里结识她,让自己快乐的人,也只有她不怕自己的病,自愿地牵起自己的手,那是他第一次对女人的感觉,温暖、柔软却带着巨大的吸引力,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感觉得出她对自己的好感,不禁被自己的容貌吸引,更是对自己全面的接受,她没有谈病色变,更没有回避,只是坦然地面对,如果是上天给自己的补偿,他希望能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和她成为朋友,哪怕只是谈天说地,哪怕只是看她欣赏自己的美貌痴迷的样子,他都甘之如饴,还有自己身后的事也可以交托给她一部分,否则让自己辛苦救助回来的人以何为生呢。

想好了自己的心事,他回过头看着兰月在自己的梅树下辗转着,她的梅与雪的对比是给自己的肯定吗,怪不得二皇兄冷落她那么多年她还能这么坚强地挺过来,其实身体强大是分男女的,可是心里的强大是不分年龄和性别的,她就是自己今后的生活榜样吧。无声的交流中彼此增加着好感,她的身影在他的目光追随里,直到敲门声传来,兰月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于是她有些调皮地敬个军礼,道一声:打扰了,后会有期。猝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不是不想好好道别,只是想到他只能想像着别人的团聚,他却孤独地游走在边缘的苦楚,不想再触及他的伤心,希望给他留下一个美好的瞬间而已。

跨出门,先前引领自己去茅厕的宫女急得在来回踱步,兰月马上上前牵住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然后她们结伴离去。没回头,她不知道身后那一抹明媚的笑容因为她而绽放,而她的命运转盘也因此有了新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