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瑜望着不省人事的赵无影,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趁这个机会杀了它!”她的一颗心怦怦直跳,扶着墙壁一步步向他走过去。残害了五条无辜性命的吸血鬼就在眼前,李瑾瑜努力说服着自己:“这不是赵无影,赵无影已经死了……”她犹豫不决地把食指伸到嘴边,咬破手指开始画一道复杂的灵符。
血腥味惊动了赵无影身体里的吸血鬼,他慢慢抬起头来,“嘿嘿”冷笑着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我要把你全身的血都吸干,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他猛地飞身跃起,一把抓住李瑾瑜的手腕,张开嘴巴朝她右颈的大动脉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瑾瑜的喉前突然现出一朵碗口大的青莲,芬芳四溢,光华流动。赵无影尖利的尖牙被青莲托住,好像咬在一团棉花糖里,进退两难,这反倒激起了他的野性,赵无影低吼一声,脖子咯咯作响,獠牙一寸寸迫近她的柔嫩的肌肤。
李瑾瑜的身前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朵青莲,这一朵的力量更加强大,硬生生把赵无影弹开半步。李瑾瑜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犹豫再三,终于轻轻说:“你快走,第三朵青莲出现的话会伤到你的身体的!”
话音未落,赵无影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异变,吸血鬼的尖牙都迅速缩了回去,血红的眼眸回复正常,皮肤上的花纹也渐渐褪去。“不要,这是上天赐给我的身体!”他的身体里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小男孩的哀求声,李瑾瑜大吃了一惊,这不是赵无影的声音,究竟是谁在他的身体里?
“可恶,实在可恶”那声音越来越尖锐,充满了恐惧、懊悔和怨恨。李瑾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见那个亡灵竟然从赵无影的天灵盖冉冉升起,然后飞了出来。
这个时候,亡灵的小弟飞了过来,亡灵趁机进入它小弟的身体内,然后恶狠狠的说:“等我恢复元气,再来夺你小子的身体。”
说完,他就飞走了。
原来,李瑾瑜的三花护体成功引发了赵无影的一点“超级戒指”的空隙,空隙里溢出的能量,把妖灵给逼迫走了。
赵无影仿佛从一场噩梦中苏醒过来,他发了一阵呆,用力摇摇脑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阴暗潮湿的草地里。李瑾瑜长长舒了口气,那两朵青莲感觉不到吸血鬼的威胁,渐渐隐没到她的身体里。
赵无影望着李瑾瑜语无伦次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你……你的胸前怎么有一朵莲花?又不见了!”李瑾瑜勉强笑了一下,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谈。我……很累了,再见!”她转过身奔出了防空洞,心里非常奇怪:“他怎么会看得见三花护体?”
呵呵,因为稀里糊涂的赵无影刚才开了“双瞳”了。
赵无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拼命回想发生过的一切,脑子里却空洞洞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算了!”赵无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于是安慰自己,“怪事年年有,不及今年多!以后找个机会问李瑾瑜,看来她知道得比较清楚。”
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赵无影暂时把烦恼都抛在脑后,信步走出草坪,他突然感觉到有一些异样,操场上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安抚一下五脏神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赵无影顾不得细看,匆匆忙忙出了北门,跑到开学那天吃过的小餐馆里,点了一大盆酸菜盖浇饭,一碗牛肉粉丝汤,三下五除二把肚子填饱了。
“真舒服!”赵无影满意地摸着肚子,定定心心地往回走。吃饱了饭,血液都流到胃里帮助消化了,大脑轻度缺氧,一阵阵困意泛上来,赵无影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他迷迷糊糊回到宿舍里,帅科他们都躺在床上睡着了,整幢2号楼沉浸在睡梦中,连树上的知了都悄无声息。
赵无影踢掉鞋子倒在凉席上,脑袋才挨到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7点才被帅科吵醒,他看赵无影睡得昏天黑地,再联想到这几天来他精神萎靡不振,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赵无影坐在床沿上说:“我没事,就是人特别困。我还想睡。”帅科说:“我给你打了饭,你要不要吃一点?天气热,再放下去会馊掉的。”
赵无影很感激帅科的关心,谢了他一声,下床擦了把冷水脸,略微清醒了一点。他把饭菜吃了一大半,困劲又泛上来,实在支撑不住了,对帅科说:“不行,我还要睡。你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他连饭盆都懒得收拾,倒在床上又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是新生军训会操,结束了下午就能回家欢度国庆了。大伙儿都很兴奋,晚上没好好睡,一大清早就爬起来,换上军装戴上军帽,列队跑步出了南校门,沿着十美街一直往北,穿过四景河就到了S大学的东校区。
会操在东校区新建好的大操场上举行,新生按照系科站成几十个方阵,整整齐齐地排在草坪上,等候驻G城83110部队首长的检阅。一辆吉普车缓缓驶入大操场,上面下来一个挺着将军肚的军官,在校长沈冀北、副校长张克明、各系科的主任和两个卫兵的陪同下走过方阵,朝主席台走去。
那个军官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不时向方阵挥手说:“同学们好!”大伙儿扯直了嗓门齐声回答:“首长好!”“同学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那声音是如此的响亮整齐,惊得附近的鸟雀扑拉拉飞起来,叽叽喳喳提着抗议。
赵无影站在队伍里,突然看见主席台北边的看台上孤零零坐着一个老人,头发眉毛胡须全白了,穿着一身破旧的马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表演。赵无影觉得浑身不舒服,S大学的保安是干什么的?这么隆重的场合,怎么自说自话把一个不相干的人放进来了?
领导们在主席台上就坐了,沈冀北宣布军训会操正式开始。首先是全体起立,奏国歌;然后大伙儿席地而坐,聆听驻S省83110部队的团长讲话,热烈鼓掌,校长沈冀北讲话,热烈鼓掌,副校长张克明讲话,热烈鼓掌,教官代表发言,热烈鼓掌,学生代表发言,热烈鼓掌;最后是财经学院和物理系表演队列,法学院和中文系表演格斗拳,数学系表演射击训练。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没化学系什么事。学校的领导们一致认为,这一届化学系是历年来最混乱、最没有组织性纪律性的一届,所以出风头露脸的事根本就没考虑到他们。
真无聊,赵无影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看台上的那个老人慢慢站起来,像鬼魂一样从主席台上飘过,而那些首长领导根本什么都没看见,一本正经地为各系科的表演鼓掌。
赵无影用力揉揉眼睛,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老人穿过沈冀北的身体,湮没在他身后的一棵银杏树里。那不是人,那是一个鬼!赵无影转头看看身边的同学,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别人都没有看见,难道……难道我的眼睛能看见鬼魂?
汗,我什么时候打开了双瞳了?
新生军训会操在上午11点钟准时结束了,大伙儿一哄而散,匆匆忙忙跑回宿舍,拿了行礼向车站赶去。国庆放假三天,再加上礼拜六和礼拜天,差不多有一个礼拜了,回家睡个懒觉,看电视打游戏,享用老妈煮的饭菜,那是多么有诱惑力的事情!
但是赵无影不用回家,他只要找张如龙一起去见一下他大师兄,不过现在他想找李瑾瑜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天下午2号楼里静悄悄的,大一的新生几乎全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赵无影一个人。他试着给6号楼304宿舍打了个电话,铃响了好一阵,才有一个慵懒的女声说:“谁呀?”
赵无影愣了一下,听不出那声音究竟是谁,他说:“我找李瑾瑜。”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我就是,你是赵无影,找我有什么事情?”赵无影说:“不好意思,没听出你的声音。你……国庆不回去吗?”李瑾瑜说:“我家离S市太远了,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花两天,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赵无影说:“那你下午有空吗?我有要紧的事情要问你。”李瑾瑜心里一颤,早就猜到他想问什么了,她说:“好的,我过来找你。”赵无影说:“学校里说不方便,咱们到外面咖啡厅里谈。一点半,我在北门口等你。”李瑾瑜“嗯”了一声,说:“就这样,再见。”
她放下电话,心里有些发愁,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赵无影。她犹豫了片刻,又给爷爷拨了一个电话,但是铃响了很久那边都没有人接。李瑾瑜心想:“爷爷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回家,他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是首穷山上出事了?”联想到爷爷提起过,哥哥的师父潘子平道长有要事在身,实在走不开,李瑾瑜不禁有些担心。
离一点半还差五分钟,赵无影和李瑾瑜就在北门口碰面了。二人讪讪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并肩走到湛卢路新虹桥下,赵无影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打的来到市中心平熙街的一家名典咖啡店前。
服务小姐堆起一脸笑容,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坐,赵无影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二人面对面坐在藤制的吊椅上,李瑾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她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奢侈的咖啡厅里来。赵无影看出她有点拘谨,安慰她说:“放松一点,我也是第一次来喝咖啡,说实话,喝咖啡有什么规矩我一点也不懂,等会儿出了洋相你不要笑我。”这话说得那个服务小姐都笑了起来。
李瑾瑜点了一杯雀巢咖啡——她只知道这个牌子,赵无影点了一杯摩卡咖啡和两份水果蛋糕,服务小姐不一会儿就把咖啡和蛋糕送来,微笑着请他们慢用。赵无影往咖啡里加了两块方糖,随口问:“今天上午会操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看台上坐着一个白头发的老人?”
李瑾瑜颇有些惊异地望着他,说:“你也看见了?嗯……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和妖魔?”赵无影用不锈钢的小调羹轻轻搅动着咖啡,说:“我本来就是异能者协会的,开了双瞳自然能看,不过我今天没有开双瞳就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功力却大降了,从下丹田8级又变成了7级了,体内的魔法元素也被一扫而空,除了眼睛似乎变好了。”
李瑾瑜这回而才是正在的震惊之中说:“原来你是异能者协会的呀,那你还对发生在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太差了。那是一个树妖,我在学校里看见过他好几次了,他不会害人的,只是喜欢观察人类的举动。”
赵无影好奇地问:“你也会看见他的?”李瑾瑜笑了笑,决定对他实话实说:“我虽然不是你说的异能者协会的,不过我是茅山道的传人,从小用符水洗过眼睛。我的眼睛是阴阳眼,能够看见阴界的鬼魂和妖魔。”
赵无影“哦”了一声说:“原来你是捉妖怪的茅山道士!”李瑾瑜连忙解释说:“你误会了,道门的来历很复杂,茅山道的传人也不一定都是道士,这些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赵无影喝了一口咖啡,好奇地催促说:“反正下午没有事情,你就说说嘛,越详细越好,我喜欢听长故事。”
“嗯……”李瑾瑜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我就从头说起,你听说过道教的?最早的流派有张陵的五斗米和张角的太平道,那都是东汉末年的事情。”赵无影点头说:“我知道,《三国演义》里有,好像是用符水咒语什么的骗钱,煽动老百姓起来造反。”
李瑾瑜说:“也不全是骗人……这个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张陵和张角算是道门的创始人,后来到晋代有一个叫葛洪的人写了一本《抱朴子》的书,讲怎么样得道成仙,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道教就在中国流传开来了。”
赵无影点点头说:“就是,写书才能引起别人的重视,文字的东西影响力很大,你看小学生都知道在黑板上写张三是大坏蛋!”李瑾瑜“扑哧”一笑,说:“你不要打岔好不好,我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赵无影提醒说:“葛洪写了一本书,把道教吹嘘了一通,然后大家都信服了。”
李瑾瑜继续说:“后来道门又出现了很多流派,什么上清派、灵宝派、全真道、净明道什么的,数也数不过来,大家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彼此很不服气。不过那时候道士的法术很厉害,除掉了不少妖魔鬼怪,不然的话,人类能不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是个问题。”
赵无影嘀咕说:“做妖怪真可怜!”李瑾瑜白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可怜的?害人的东西就要除掉它,你家里看见蟑螂不打,还喂它东西养起来吗?”赵无影不想跟她争辩这个问题,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李瑾瑜说:“后来,一直到了元朝,南北各道派重新组合,形成了两大派系,一派是全真道,主张修炼内丹成仙,另一派是正一道,主张用灵符驱除妖魔,造福天下苍生。正一道下面分很多流派,茅山道是其中的一支,传到现在已经有二百七十多代了。”
李瑾瑜说到这里歇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苦得要命,她忘了加糖了。赵无影听得津津有味,追问:“再后来呢?”李瑾瑜叹了口气说:“明清以后道门就衰落下来,很多高深的法术都失传了,茅山道也好,天师道也好,传下来的法术都只能对付一些树妖鬼魂什么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无论是西方的魔法师,还是东方的修道者,都发现可以动用的元素不够用了,现在只有那些习武的武林世家和西方的斗气高手才能发扬光大”
赵无影对魔法齐名的道术很感兴趣地问:“你是茅山道的传人,那一定会法术了?”李瑾瑜说:“这个当然了,如果我不会法术,怎么看得见上午的那个树妖?”赵无影皱起眉头说:“那我怎么也看见了?别人怎么就看不见?难道我从小也用符水洗过眼睛,有阴阳眼?”
李瑾瑜避开这个话题,自言自语说:“这咖啡真苦!”她加了几块方糖,用调羹慢慢搅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赵无影催促说:“你倒是说话呀,我知道你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李瑾瑜也想知道,那头吸血鬼明明完全控制了赵无影的身体,怎么他会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把怨灵赶出自己的身体,拥有了道门中人才会的法术阴阳眼。她终于下定决心,把怨灵附身的前前后后告诉了赵无影,最后说:“这很奇怪的,我在道藏里从来没有看见过,怨灵是绝对不肯放弃已经到手的身体的,你还记得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无影一片茫然,他脑子里有些混乱,说:“慢来慢来,你说我杀了五个人,吸干了他们的血?”李瑾瑜纠正他说:“不是你杀的,是吸血鬼附在你的身体里,是它干的!”赵无影喃喃说:“不会”他的神情有几分沮丧,摩卡咖啡喝在嘴里淡得像白开水,一点味道都感觉不到。
其实,吸血的事情都是妖灵的吸血鬼小弟做的,倒是跟赵无影无关。只不过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李瑾瑜有些担心,她安慰他说:“人是吸血鬼杀的,这不关你的事,你也不要自责了。”赵无影有几分急躁不安,挥挥手说:“我没有自责,我只是觉得倒霉。怎么好事轮不到我,坏事倒找上门来了?世界上这么多人,你说那个该死的妖灵为什么偏偏挑上我呢?”
李瑾瑜对赵无影的反应有些吃惊,她沉默了片刻,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赵无影摇摇头说:“我想起来了,曾经我得到一颗“噬魂珠”,难道是那个时候…”
这回轮到李瑾瑜大吃一惊了:“魔界控制妖灵的噬魂珠,你是怎么得到的?”现在在哪里?”
赵无影撒了个小谎,说:“无意间得到的,后来把它交给专门人员了。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找我师兄”心里则是心想,要是让你知道,我把所有亡灵当做黑暗元素吸收了,无名也是那个时候产生的,你岂不是又把我当做魔门妖孽。李瑾瑜看他脸色有点怪,心里很担心,问:“要不要我送送你?”
赵无影大声说:“不要你管!”他随即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竭力放低声音说:“我没事的,你尽管放心!不好意思,你自己打的回宿舍,我不送你了。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的……”李瑾瑜目送他垂头丧气地离开咖啡厅,心想:“我会不会是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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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影还在为自己可能吸血的事情感到不舒服。
他决定叫上张如龙先去找他的大师兄先,正好很久没有和张如龙联系了,而他大哥也是刚刚到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