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遵诲从背囊里取出一块干净的白布来,将受伤的左臂用力扎紧。这是事先煮好的棉布,用它包扎好伤口,既避免了失血,也免得汗水、污渍将伤口感染。楼下幸存的所有战士几乎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董遵诲数来数去,楼下加上他也只剩下九个人而已。
董遵诲舔了舔嘴唇,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吧,嘴唇上干涩无比,就像是被小刀割过一样,裂出来许多条小口子。舌头在上面舔过,不仅没有带来一星半点的舒适,反而将舌头砺得生疼。他嘶哑着问道:“谁还有水?”
没有人回答,挂在腰间的水葫芦不是被刀砍开,就是被箭射穿,早就空空如也。厮杀的时候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保护水葫芦呢?
董遵诲长喘了一口气,大声鼓动道:“兄弟们,辽兵也是强弩之末了,我就不信他们也是铁打的!今天死在我刀下的,没有二十个,也得有个十也说不出来。他绝望地捧着已经划成两半的肚子,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将肠子塞回去,但是一次也没有成功。鲜血和粪水在他的肚子里搅来搅去,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咕流水声!
耶律敌禄大声喊道:“这就是怯战者的下场,所有人跟我一起冲锋,对方只有五十余人,我就不信我六百辽军还消灭不了他们!”
这一次,耶律敌禄没有安排弓箭手,也没有安排掩护部队,只是命令所有人往那二层小楼里冲锋。他已经决心用血肉填满那贪婪的小楼,利用人数优势将汉使格杀。
这一次,耶律敌禄命令所有伤员冲在最前方,邺都已经被包围近两个月了,大的战斗不多,但是小的试探性攻击一直不断,药品也逐渐有所短缺。反正军队中又没有什么盖世神医,受了重伤就意味着死亡,与其让伤员们在营里辗转呻吟最后被补刀解决,不如让他们死在战场上,起码还能浪费汉军的箭矢与气力。
辽军伤兵们越冲越近,二层楼上却没有射出任何箭矢,伤兵们死里逃生,大声喊道:“他们没箭了,胜利属于咱们!”
十名、二十名、五十名、一百名伤兵6续填了进去,可是小楼里除了铁刀剁肉的声音,和不时出的惨叫声,辽兵们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耶律敌禄踩着尸体,大踏步走进已经肃清的一楼,就看见楼梯处挤满了尸体,有些心急的辽兵甚至踩着尸体就爬上了二楼,根本就不需要走楼梯。
“报:第五都都头阵亡、第六都都头阵亡!”传令兵哭着喊道:“楼上就剩下四个敌军了,已经被我们彻底包围!不过……没有现汉使!”
耶律敌禄脸色大变,连忙抬脚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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