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布瑞安顶着因昨晚制作钢笔太晚而引起的黑眼圈，怀着忐忑的心敲响了琼斯老鬼房间的门。

“进来。”琼斯老鬼的声音并不高，透过木门后，只能让人依稀听清，但是特有的金属摩擦感仍是让布瑞安听得直皱眉头，如果不是必要，布瑞安甚至想立刻回头就走。

还是那张书桌，琼斯连看书的姿势都是上次见面的模样，这让布瑞安有种错觉，似乎这个老鬼这些天来一直在看他的书动都没动过。

“小布瑞安，你打扰我看书了，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否则我想你知道后果。”

琼斯只是在看书的间隙里抬头看了布瑞安一眼，虽然仅仅是一眼，却仿佛一根冰针一样扎进了布瑞安的心里，让布瑞安心底生寒。

虽然心底里不停地咒骂着琼斯老鬼是来自冥界的不死生物，布瑞安还是将那支钢笔认真地捧到了琼斯老鬼的面前，与钢笔一起送过去的还有一张图纸。

图纸上是钢笔的制造工艺以及使用说明，不但有文字，布瑞安甚至还配了插图，虽然他的简笔画实在过于简单，但至少能让人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琼斯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将手里原本看的书丢到了一边，他先是将那张图纸反复看了几遍，接着便是拿着那支钢笔仔细观察，其实钢笔的结构很简单，但是琼斯却似乎碰到了难题，他一边取来墨水实际操作，一边皱着眉头低语。

“很神奇……很好用……”

“书写比鹅毛笔更舒服，字迹也更明细……”

“只要笔管里还有墨水，就不需要重新沾墨……”

“不用担心漏墨，而且方便携带，使用简单……装满墨水至少能连续书写半个……不，至少一个沙漏时……”

“没有魔晶？……”

“没有魔法阵？……”

“也没有魔力波动……”

“的确没有使用魔力……”

“那是什么力量来管理笔管里的墨水，让它们在书写的时候能够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而且不多不少……”

“肯定有什么力量存在……”

“肯定不是魔力，再隐晦的魔法波动也逃不过我的感知……，只是到底是什么力量呢？……”

……

这些话听得布瑞安满头大汗，眼珠子差点跟着掉出来，这个世界怎么了？只是利用了基本的重力以及笔管内外压强差而已，怎么会牵涉到魔力上去了，难道琼斯老鬼的脑袋有问题？还是所有魔法师都由于长期的冥想锻炼把脑袋锻傻了？

不过仔细一想，布瑞安又开始觉得合理起来，这个世界里魔法的作用太过重要，几乎所有伟大的事件都和魔法有关，人们关注魔法，研究魔法，发展魔法，从事一切与魔法有关的研究，做的所有研究也是为了魔法服务，一切以魔法为中心，而忽略了其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他学术根本发展不起来，也不会有人去研究，即便是偶尔发现的物理化学现象也都归在炼金术里，归到了魔法的分支里。

布瑞安发现这个世界没有钢笔时，一直以为只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想到，现在才明白，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根本做不到，不是能力上做不到，只是概念上他们没有这个基础，制作钢笔需要的知识就像数字2一样，知道的人看着很简单，但是不知道的人根本就不明白，因为明白2的前提是要知道1的概念，他们都还不知道1哪里会明白2。

想到这些，布瑞安不由开始兴奋起来，这些都是自己的优势，是前世的地球科学给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本钱。

“难道是神力？虽然据说有些通灵师可以借助某些神灵的力量来完成某些事情，但是这显然不合理，哪有神灵会为了一支笔而浪费神力，而且用神灵的力量只为了让一支笔书写更方便，这在通灵师的眼里根本就是亵渎神灵……”

“没有谁会去做这样亵渎神灵的事情，任何人都不会……，除非……，除非没有信仰的地精怪物……”

“等等，地精，没有魔晶，没有魔法阵，不需要魔力，这是……一张地精文明的炼金图纸？传说很多地精炼金术都是通过契约借用了神明的力量，不需要魔晶作为能源，也不需要导魔材料，看来传说十有**是真的了。”

“天呐，该死的地精怪物，它们到底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仅仅为了书写方便他们到底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让某个神灵愿意接受这样屈辱的契约……难怪他们灭绝了……都说他们是被自己的炼金术炸死的……我看或许是某个实在不堪忍受的神灵对他们亵渎神灵的惩罚……”

好吧，布瑞安也无语了，前面的话如果还算有唯物主义的研究精神，后面的这些牵涉到神灵的只能算是精神病者的呓语了……不过这样也好，布瑞安本来还在头疼地为这些东西的编一个合理的由来，现在琼斯老鬼已经把一切都解释得合情合理了。

“这张炼金图纸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终于在好一阵自言自语后，琼斯想到了应该问问眼前的小子。

虽然这张图纸是布瑞安昨晚刚刚画好的，但琼斯老鬼问的显然不是这个。

布瑞安刚想说话，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哑巴了，于是不得不开始打起手势来，只是手势这种肢体语言，不是相互默契的人一般很难理解。

好一通比划后，布瑞安自认为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但琼斯却看得一头雾水，他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不应该这么早就把这小子变成哑巴的。最后他不得不想了个办法：“你把要说的写下来吧。”

这个办法不算太难想，布瑞安也早就想到了，但是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聪明，所以他一直在等琼斯提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开始变得简单了，只是布瑞安的书写速度比琼斯的问话慢得多，这多少让琼斯有点被人掐着喉咙说话的感觉，很不顺畅。

在纸上，布瑞安用笔给出了答案，大致就是他还在“冲锋号”上的时候，一次抢劫中得到了这张炼金图纸，当时图纸上并没有哪个种族或是那个炼金师的标记，文字是早期的大陆通用语，布瑞安因为对炼金术感兴趣，所以记在了脑子里，而那张原来的图纸因为保管不善，不久后就破烂丢掉了，在海上只要一个不小心即便是一个高一点的浪头都能毁掉它。

“冲锋号”上没人识字，除了**所有抢劫得来的纸质物品都交由布瑞安处理，没有任何人会多关心一眼。布瑞安也不怕琼斯老鬼去找“冲锋号”的人对质，布瑞安敢用自己的屁股保证就算那帮脑袋里长肌肉的家伙把自己的头发揪光也不会又任何人怀疑布瑞安没有得到过类似的一张图纸。

除了以上这些，布瑞安也想不出比这更合理的解释，就算说出实事，琼斯也不会相信，估计反而会以为自己在骗他，可以想见自己的下场绝不会好，由此可以证明一个道理――真话往往没人相信，假话往往比真话更像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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