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老鬼既然是什么长老，那么出去这么久刚回来肯定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所以等炼金室的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屋里就只剩下目光依旧紧盯着钢笔图纸的乔丽娜和惴惴不爱的布瑞安。

布瑞安清楚自己的身份，说是炼金助手，或许连仆役都不如，他从没以如此低得身份与人相处过，一时愣着不知道怎么办。

“我叫布瑞安。”布瑞安愣着好一会，才想到要与她交流一下，只是当他再自带的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实在不知道再写什么了，总不能写上“性别男，至今未婚”吧。

“你出生贵族？”钢笔图纸并不复杂，乔丽娜看完之后，看到了布瑞安的字，也在自己的本子上写道。

布瑞安前世混迹网络，所知甚杂，他知道耳朵听不到的人也很难正常说话，虽然他们能发出声音，但是长期的听力缺失会让他们的发音失准，即便一点点的音差，长久积累下来，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安静无声的交流，却有眼神的传递，是询问，清澈的目光直透人心，布瑞安突然觉得或许与这样的女孩本不该言语相向，无声才是她最美丽的地方。

“不是，我是一个平民。”

布瑞安的灵魂来自前世人人平等的地球，可不会觉得平民这个身份又什么低贱或者羞于启齿的，不光如此，他在回答主人的问话时非但没有带上礼貌的称呼，甚至还用了“我”字，连一个下人的称呼都没有使用，这在这个世界是下人极度不懂规矩的行为，如果碰到严厉的贵族，只怕自己会被杖毙当场，不过美丽的乔丽娜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或者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是爷爷把你变成哑巴的？”

乔丽娜的问题让布瑞安有些措手不及，虽然确实是这样，但他可没胆承认，琼斯老鬼如果知道了自己破坏他们爷孙之间的感情，绝对会把自己的骨头变成渣滓的。

“不是。”布瑞安稍愣了一下，连忙写道。

“你撒谎，你犹豫了，你害怕了，你是怕我爷爷不敢承认罢了。”

乔丽娜那纤纤玉手在纸上留下娟秀的字迹，便不再理会布瑞安，只留给布瑞安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布瑞安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和这样的一个女孩相处了，纯如仙子，却又老于世故洞悉人心。

不对，这个乔丽娜既然平时很少外出，那么与人交流肯定不会太多，那么想要在这个年纪便练就一身世故显然不可能，或许不是老于世故，布瑞安前世就知道一些身体有残缺的人内心会很自卑，变得很脆弱且敏感，这么看来，这个从小双耳几乎失聪的女孩内心与外表表现出来的坚强定然相去甚远。

布瑞安更头痛了，自己可不是心理医生，要和这样心理问题严重的女孩相处，自己实在是只有抓瞎的份。

乔丽娜又在忙碌她的实验了，不过这次不是药剂，而是钢笔制作，依着图纸，然后在材料室里选取材料，布瑞安连忙跟上去帮忙，这个门就开在炼金室里的材料室很大，里面的材料满满当当，不管是数量还是珍贵程度都远不是布瑞安在幽灵船上的那间小炼金室里可比的，更是用很多格架和瓶罐码放得整整齐齐。

布瑞安发现这里光木头就有不下百种，自己能辨认出来的还不到其中的两成，有了如此多的选择，当然能制作出更好的东西，钢笔的制作对材料的要求并不严苛，图纸上甚至对选材的要求都没有提及，这显然不同于乔丽娜以往接触过的炼金术，愣愣看着一堆材料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选取了。

布瑞安身为助手，此等机会，自然当仁不让，取了一副炼金室里备用的手套套在手上，就在一堆木头里开始翻检起来，木头是制作钢笔的主要材料，不管笔舌还是外壳都需要，布瑞安不时用力掰掰这个捏捏那个，主要是为了测试木质的硬度密度和韧性，不一会就选出了十来根适合的木头，又从中一翻比较选出了自己认为最满意的一根，自己却不认识这根木头到底是什么品种，接着是制作钢笔笔尖和卡勾的金属，来自前世地球的布瑞安当然优先选择了黄金，这材料室里也不缺，布瑞安随便就翻出了一大块，再然后是充当墨水管的动物内脏，随手挑出一根韧性和透明度都不错的细肠，这就算是选齐了所有需要用到的材料。

等布瑞安一脸献媚地将所选的材料送到乔丽娜面前的时候，乔丽娜却是一脸冰霜的看着他的身后，布瑞安转身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一翻倒腾，尽然将这里搞得乱七八糟，布瑞安打了个激灵，一股凉意直透心底，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刮子，这里可不是幽灵船上的那个材料垃圾堆。

“收拾好，全部！”乔丽娜取走了布瑞安选出的材料，只留给他几个字符和如刀的目光。

布瑞安真的开始觉得用纸笔交流是件不错的事情了，虽然那几个字被写得特别大，且执笔的力道差点戳穿纸张，但这绝对比吐沫横飞的咆哮让人容易接受得多。

看着面前一堆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杂乱，布瑞安觉得与其整理，不如统统丢掉再买一批会容易得多，不过这个想法一经冒出就立刻被自己掐灭了，他还不想这么快就领教琼斯老鬼的手段。

对于前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布瑞安来说，收拾规整这些材料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埋头一翻苦干，虽然累得腰酸背痛，却成效甚微，布瑞安只得安慰自己：这点算啥，和前世的那些动辄一个项目就耗时好几年的科研工作相比连毛都算不上，自己可是个正派的科研工作者，岂能被这点小困难打倒。

不管怎么说，布瑞安总算在累到头晕眼花的时候完成了整理工作，过程中布瑞安还在在材料室的小桌上发现了一本大部头――《炼金材料非完全收录》，靠，就这赛过高阶牛津字典的厚度塞衣服里都能当护心镜防子弹还不完全？那自己以前看的是什么？封面还是前言？

往外看了一下，乔丽娜正在专心地刻画笔舌，布瑞安见暂时没自己什么事，就将大部头翻了开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炼金助手，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和这些炼金材料打交道了，不弄清楚迟早要出纰漏，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皱着眉头看了下去，虽然这本书就算用嘴啃也要啃上十天半个月。

等乔丽娜拿着新做的钢笔来到材料室的时候，布瑞安正在给各种材料贴小字条，已经贴了小多半，乔丽娜看了一下那些小字条，字条上除了材料名称外，还有一组数字，这数字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依次递增，很有规律，乔丽娜不明所以，她可不认为这些抽象的数字会比材料名称更方便记忆。

“这是什么？”乔丽娜指着字条上的数字用纸笔询问。

见乔丽娜询问，布瑞安立刻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同时取出几页纸张给乔丽娜看，纸上是一组组的数字和一组组的材料名称，都是一一对应的，布瑞安难得的写得非常整齐。

布瑞安在一边还用纸笔解释：“这数字是材料编号，根据位置依次递增，这样只要知道了材料编号就能很快找到材料所在位置了，而这几张纸上就是所有材料编号和材料名称的对应关系，我叫它材料目录，根据这个目录就能很快确定所需材料的编号，再根据编号就能很快找到所需材料的所在位置了。”

这种贴签编号的做法在前世的科研工作中很常见，然而布瑞安在这个世界上却还没有发现有人类似去做，也不知道是他们脑子太笨了没想到还是他们脑子太聪明了记住了所有信息不再需要这个，布瑞安可没有自信自己能将这里所有的材料都在极端的时间内记熟，显然对于有助于自己工作或者说是有助于自己小命的事情，布瑞安还是很愿意做的，一点也不怕麻烦，且多少为自己能想到这个前世烂大街的法子有几分得意。

一脸期待的布瑞安并没有从乔丽娜的脸上看到半点赞许，一脸没有表情的乔丽娜只是略微诧异地多看了布瑞安一眼，这让布瑞安的工作热情很受打击，一脸委屈，仿佛前世即便立了功也不受老板待见的苦命打工仔。

“这个BOSS实在有够冷，放前世绝对连个手下都招不到。”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