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寿宫。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严府正热热闹闹的给鄢懋卿接风洗尘,而西苑中却是一片肃杀之气。十二个太监寿宫外殿成一排,双手手指飞快的打着算盘。他们面前的桌案上,一落落的账摆的老高。
“啪啪啪啪啪啪啪……”
算盘清脆的响声从天黑后就一直没停下来,听的人心烦意乱。
“当”铜磬声突然响起,悠悠扬扬飘向远方。
“奴婢给主子请安。”一名东厂番子跪内殿门口。
莲台上,嘉靖帝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衫盘膝而坐,脸上毫无表情,不出那内心的情绪。
东厂番子地上跪了半响,见嘉靖帝一直没有动静,心翼翼的抬起头朝着嘉靖帝身旁的吕芳去。
吕芳冲着那番子轻微点头,示意他有什么就直接。
“皇上、奴婢一直跟着鄢懋卿到两淮巡盐,见到鄢懋卿到了两淮各地后,两淮官员、盐商纷纷设宴迎接……”
“重点!他一共收了多少银子!”嘉靖帝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问道。
“是!”番子吓了一跳,忙把话题转到关键上。
“鄢懋卿一共从两淮收到五百三十六万两白银,一共装了五船银子。一过了南直隶三条船就分开了来,一条船驶往了分宜、严阁老的老家,另一条驶往了丰城、鄢懋卿自己的家,还有一条船比鄢懋卿提前回到了京中。”
莲台上的嘉靖帝越听脸色越青,五百多万两银子,装了五条船。而只有两条是给自己的,剩下的三条都让他们给贪去了,三百万!三百万!都快赶上大明朝一年的赋税了!
“下去。”吕芳很合时宜的将番子打走。
“嘶”
嘉靖帝深深的吸了口气,压制心中的那股怒火。
“吕芳。”
吕芳忙走上前,声的道:“奴婢。”
“去年……两淮收上了多少盐税?”嘉靖帝问道。
“回主子,大概一百三十多万两。”吕芳道。
“前年呢?”嘉靖帝又问道。
吕芳这回想了想才道:“大概一百六十多万两。”
“一百六十多万两,呵呵!”嘉靖帝冷笑连连,叹道:“别人收盐税,都是一年比一年少,唯独他鄢懋卿去收,竟收的比人家两年的都多,吕芳、你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奴婢……”吕芳犹豫着,没有继续下去。
“、怎么?现连你也不愿意和朕实话了吗?”嘉靖帝着吕芳问道。
“奴婢不敢。”吕芳低着头沉思片刻,这才道:“皇上,打从成祖爷起,两淮的盐税每年能收上千万两,而后每年越来越少,一直到现今的……一百多万两。当今用盐绝对不会比成祖爷那会儿少,所以这银子都被那些官员和盐商贪污了。”
“而这些人,都是严阁老的,皇上就是派再多的人去,也收不上钱,只能是让严阁老的人自己去收。”
嘉靖帝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气愤。
“那你,这次到浙江赈灾的人,派谁去?”嘉靖帝又问道。
吕芳心翼翼的道:“要是奴婢的话……那就还让严阁老派人去。”
嘉靖帝嗤笑一声,仿佛是笑自己一般,道:“是阿,还是得让严阁老的人去,贪就让他贪点,至少能把事情做。让别人去了,那浙江全都是他严嵩的人,还能办事?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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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府,晚宴终于是结束了,那些不够级别的官员也都各自回了府,其中----也包括杨休。
剩下的严嵩、严世蕃、罗龙文、欧阳必进、鄢懋卿几人来到严府后院,这里有严世蕃特意请来的戏班唱着昆曲儿。
“去、把林强给我叫来。”严世蕃刚刚坐下,就对一旁的家丁吩咐道。
“阁老,叫林强做什么?”坐严世蕃身旁的鄢懋卿不解的问道,那林强只是个锦衣卫番子,哪有资格到这里来听戏?
严世蕃笑而不语,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不一会儿马脸大个林强被带了过来,见到严嵩等人都,林强吓的够呛,严嵩可是当朝辅。
“的给严阁老请安、给阁老请安。”
严嵩没有搭理他,也不知道是不想搭理还是没听见,不过见他一副很认真听戏的样子,像是真没听见。
严世蕃摆摆手道:“了,我问你,你可见过杨休?”
林强微微一怔,疑惑道:“阁老,杨休是谁?”
严世蕃也是一怔,林强不认识杨休?难道是自己错了?不能阿,明明刚才见两人有眼神交流的,可这林强现也不像是装的。
“你不认识杨休?”
林强可不敢得罪严世蕃,忙道:“阁老,的真不认识杨休。”
“杨休,就是那个刚才坐我旁边的,年纪不大的青年,你真不认识?”严世蕃再次问道。
“阿!阁老是他阿!”林强终于反应了过来,点头道:“的不认识他,只是见过一面。”
“哪里见过?”严世蕃不依不饶的问道。
“……”林强微微一犹豫,不过当他见到严世蕃和鄢懋卿两人同时射来的冰冷目光后马上开口。
“北镇抚司,就是抓了吴山的那天晚上,他来北镇抚司吴山。鄢大人来的时候,那杨休刚走。”
“北镇抚司?”严世蕃和鄢懋卿同时惊呼出声,严世蕃狠声道:“他去北镇抚司过吴山?你们怎么当差的,我不是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吴山吗?”
林强吓的直接跪地上,哆嗦着道:“阁老、他、他是东厂的,有、有腰牌。”
“东厂?”严世蕃再次一惊,他得杨休之前是猫儿庄守备兼锦衣卫千户,而且那锦衣卫千户像是名不副实,他根没去北镇抚司报道过,也没做过什么差事。现他那两个官职都被皇上给罢免了,哪来的东厂职位?
“什么东厂腰牌?可清了?不是假的?”
林强连连点头道:“回阁老,的的很清楚,是东厂的腰牌,是个百户。”
严世蕃和鄢懋卿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来这事情不简单。杨休现可是罪臣,虽然没有定罪,可却被皇上责罚西苑炼丹,怎么可能会有东厂的腰牌,除非……
“是皇上给的。”一旁戏的严嵩突然开了口,吓了严世蕃一跳。
“哎呦,我的老爹阿,你下次就不能不一惊一乍的?”严世蕃埋怨道。
严嵩脸色冰冷的道:“怎么,现就嫌弃我了?”
严世蕃忙道:“儿子不敢。”
“爹、你刚刚皇上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严嵩用眼神示意下人把林强带走,然后才嘟囔着道:“不用去想着那腰牌是陈洪给的,陈洪和杨休关系虽,但却不会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暗中给杨休加了官。”
“那目的……岂不是为了监视我们?”严世蕃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惊呼道。
严嵩点点头,没有话。
“皇上已经开始不信任我们了,爹、我们要怎么做?干掉杨休?”严世蕃独眼中闪过一抹很辣,恶毒的道。
“不!”严嵩摇摇头,白了严世蕃一眼,教训道:“从到大我就告诫你,做事不要那么冲动。杨休如果真是皇上的人,你动他、皇上会没有反应?而且、如果杨休不是皇上的人呢?别忘了,现外面人都知道,杨休是我们的人,杨休要是不明不白的倒了,那些墙头草会动摇的。”
严世蕃是聪明人,一点就透,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冷笑道:“爹,既然这样不如就送杨休去浙江,那边儿的水深,只要知会胡宗宪一声,那子必定是有去无回。”
严嵩想了想,点点头,觉得这次自己儿子的主意还不错。
“爹,那送杨休去浙江的事儿,就得你办了。”严世蕃着自己老爹道。
“恩嵩点点头。
“爹那您早些歇着?”严世蕃时间也不早了,心的对自己老爹问道。
严嵩老管家的搀扶下起身,了满天的繁星道:“去前厅,我就那等着,想必皇上要召我进宫了。”
“进宫?这么晚?”严世蕃有些不可思议,现时候可不早了,皇上怎么可能这个功夫召人进宫。
严嵩颤颤巍巍刚走出去没几步,院外下人就跑了过来。
“老太爷,宫里来人了,皇上宣您进宫。”
严嵩了眼目瞪口呆的严世蕃,那意思是,样的、跟你老子比你还嫩了点?随后严府家丁下人的忙活下,严阁老坐着轿子一路朝西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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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寿宫。
“臣、严嵩(徐阶)参见皇上。”严嵩和徐阶一左一右跪莲台前。
“大晚上的把你们叫来,搅了你们清梦了?”嘉靖帝坐莲台上,笑着一摆手道:“给两位阁老赐座。”
“谢皇上。”徐阶和严嵩起身,坐吕芳搬来的锦墩上。
“徐阁老,你管着户部,鄢懋卿运回来的二百万两银子你都收到了?”嘉靖帝先是对徐阶问道。
“回皇上,已经收到了,臣刚从户部过来,二百万两银子已经全部核查完毕,收入户部国库之中。”徐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