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嫂子在场,面对山子和玉梅孤男寡女地躲在宿舍里,金叶肯定会阴风斜雨地说一通风凉话。
既便当着嫂子的面,金叶还是说出不该说的话:“山子,今个早上跟嫂子去宿舍看望你,可你还象死猪一样迷糊烂醉,这阵咋跟猴子还精神?”
可以说,金叶发牢骚的艺术很高超,再含蓄不过了,除了山子,连玉梅都品不出半点异味。
山子驴头不对马屁股,完全按照自己的理由去解释,因为晚上召开作战会议,急需鬼子兵营的地形图,所以才过来找玉梅。
玉梅得知山子的来意,难为情地说:“子凯,如果描花绘草还可以,画地图怕是做不来。”
谁知话音刚落,鲍玉莲二话没说,主动把这活儿揽下来。
趁山子和嫂子都在玉梅的宿舍里,金叶招呼没打一声,滴溜消失了身影。
通信员小刘正躺在床上瞎哼哼。
一看金叶闯进房门,小刘惊慌地坐起来:“王排长,您干么?”
金叶张嘴便骂:“放屁,谁是王排长,快叫姑。”
小刘急忙改口:“金叶姑,您找俺么事。”
金叶问:“小木瓜,昨晚营长醉酒,有没有别人照顾他?”
小刘明知道小茹来过营长的宿舍,可是小茹早就有交代,如果在她一个人来营长宿舍时,那都是有关电台的机密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小刘当然清楚“电台”的重要性,所以回答金叶也是肯定的,没有。
话再说回来,金叶可不是盏省油的灯,空稻壳也得榨出二两油,因此向前一步,揪住小刘的耳朵说:“小木瓜,有人照顾营长是好事,可你还哄三瞒四的,敢情拿姑奶奶当特务是吧?”
小木瓜宁死不屈,坚决说,就没有。
金叶这时打个闪念,看样子小茹真没有。
不过在大是大非问题上,金叶连自己都不轻易相信,尤其对待小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此从营长办公室走出来,金叶又朝左旁营部走去。
按照规定,报务室除了营长、副营长以及教导员三位主要领导人,其他人没经领导批准,一虑不得进入报务室,因为报务室也是“机要室”。
但对金叶来说,这位独立营的“无冕之王”尽可以横冲直闯,除非是山子,就算把泰山搬过来,也休想把她挡得住。
小茹正按照山子的指示,针对“假鬼子”进入敌营的理由,罗列有可能发生的对话内容,交营部补充审定后,供鲍玉莲在日语授课中优先选择。
“叶子姐,你咋来这儿了?”
出于职业习惯,小茹如是问。
金叶满口挖苦的语调反问:“这儿又不是阎王殿,咋就不能来?”
小茹听罢此言,才后悔不该如此问金叶,所以急忙解释:“叶子姐,你可别误会,多年的职业要求和习惯,给妹妹养成了看似不礼貌的问话方式,但对您绝不是故意的。”
金叶默认了小茹的解释,叹口气突然唠叨:“山子他妈也真是,一听说宝贝儿子喝醉了酒,又是问有没有人给饮水,又是问会不会有人照顾他吃早饭,可我一大早就陪嫂子回家了,哪知道这些事,所以才过来问问你。”
话说金叶贼精,可是小茹也不是大傻瓜,尽然金叶的锣鼓声声敲打在点儿上,但小茹依然防忌如城、守口如瓶,所以微笑着迸出三个字,不知道。
有道是,再精明的人也有发昏的时候,直到这时,金叶终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小茹的确没有伺候过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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