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过晚饭,燕玲回了外院,潇月和潇娟回了“潇雅轩”,梅钗领着桃钗等在厢房收拾住处,容辉一家则聚到西梢间的热炕上喝茶。潇璇趁机商量婆婆:“娘,我找个人在您身边专门服侍,怎么样?”
李母婉言拒绝:“你们在我身边就挺好!”
潇璇却没听出拒绝的意思,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又商量容辉:“开了春,爹爹大伯一家都要来,你说住哪里好。”
“你不是说你管山上,我管山下吗?”容辉又笑着把问题踢了回去:“这是山上,归你管,你说!”
“住处多得是,我瞧‘紫薇殿’挺好,既不比这里小,又在正位上。前面再加三对厢房,后面加一排罩房。最后框上院墙,就能入住了!”潇璇又说出自己的担心:“只是山上清贫,爹娘自然可以安度晚年。大伯却正年富力强,夏天来避暑还可以。若长年累月住在山上,怕会不习惯。”
容辉顺着话说:“那就在七驿镇买个大宅子,让大哥一家在山上住半年,山下住半年,岂不是两相都好?”
李母见儿子和媳妇有商有量,笑意从心底一直溢到眼角。容雪却问:“那我住哪里?你们都有新地方,也给我找个地方吧!”生怕少了她的。
容辉一怔,就想让妹妹住在东厢。潇璇却先开了口:“娘,她是要主持中馈的,不如让她上午跟着我学打理庶务,下午跟着潇月上课。潇月的学问很好,以后每天上午给相公上课,下午带着容雪学琴棋书画,针织女工。”
这句话直说到了李母心里,老人家眉开眼笑,再也顾不上小丫头瞪眼嗔眉,连连点头赞同:“那就麻烦你了。”
四个人商量到戌时,李母方知潇璇要去“无尘居”过小日子。既有些不快,更不能理解,却只好压在心里。潇璇安排李母和容雪睡了西次间的大床,让容辉睡西梢间的大炕。待三人梳洗罢后,才带着梅钗几人去了“无尘居”。
翌日清晨,各地大掌柜纷纷来“无量阁”辞行。容辉练完功后,请众人吃了顿早饭,又亲自把一众人送下了山。众人曾“与子同袍”,分道扬镳时忽然有些不舍,相互客套了半晌,才陆续散去。
容辉回到“无量阁”后,又跟着潇月去查点库房。两人一番搜索,竟在角落的旧幔帐下找到了一座用泥巴捏的立体地图。泥土龟裂,虽已破损不堪,但只要依轮廓重捏,仍能复原大概。于是喜滋滋地扛回了“无量阁”书房。
山中事务开始步入正轨,潇璇仍把“议事厅”定在“太始门”西厅,每日巳时示下。她的“小日子”昨晚刚走,今晚就要回“无量阁”过夜,于是让李母住进了“无尘居”。
她又找来“针线房”的姑娘给婆婆量体裁衣,克丝大袄,一做就是十二套。又找来杜莎在李母身边服侍,给她开了十、上课、庶务……也是生活。让丫鬟服侍,收钱庄产业,吃招牌是石家几辈人挣出来的,要是垮了,别说你们可惜,连我都替你们可惜。你把我的话告诉石万鑫,我可以拉你们钱庄一把,但是得占你们六成份子。”
“这……”石全汗透背脊,鼓起勇气问:“怎么个占法,您说……”
容辉洒然一笑,侧头高呼:“燕玲,来算个账!”
燕玲在前厅应了一声,端来文房四宝和算盘,应承容辉:“你们说,我来写!”就在茶几上摆开纸砚。
容辉一本正经地说:“你们的总号开在前门大街上,地皮倒是挺值钱的,就算一万两吧!”
“一万两?”石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容辉微微点头,接着说:“你们在九座府城都有分号,可地段就差远了,装潢也不如总号,就算两千两一座吧!”又问燕玲:“一共是多少?”
燕玲脱口而出:“两万八千两。”
容辉接着说:“在加上你们的铸金坊和铸银坊,加起来就算两千两吧!一共三万两,再加上你们银库的本金。我就以这个价收购你们的钱庄。”
汇丰钱庄的买卖虽大,可就是招牌值钱,真正本金也不过二、三十万两。石全据理力争:“公子,我们可是老字号,金字招牌。”
“没有朝廷护着,你那就是快烂木疙瘩!”容辉没好气地说:“哥收购你们那堆烂摊子,还担了风险呢!”又吩咐燕玲:“替我找夫人要六张大票,咱也得回礼不是!”
燕玲应声而去,容辉又转移话题:“陈都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你给我说说!”
石全心里发苦:“陈都传得最大的事,就是对面这位爷一剑斩了两千,我要吃奶。清晰洪亮,都说是‘神通’转世。”
“那孩子不就是在山上出生的吗?”容辉忽然想起那为住“琳妃阁”的卫姑娘,忙追着他问:“那孩子长多高了,白不白……”
燕玲端来一只漆木匣子,容辉当场打开给石全看:“你也知道,我从石老板那里白拿了二十万两。我也不爱占人便宜,这是六万股,你帮我转交石老板,每年腊八分红,多的就当利息。他要是答应,我再一起吃顿饭。”
石全心里直皱眉头:“这还叫不爱占人便宜,那您要是占起便宜来……”他不敢往下想,只好站起身双手接过。又寒暄了几句,见容辉端了茶,就揣起匣子,蹒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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