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我大步穿过军营,边走边将面具的绳子系好。周围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追击的士兵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或奇怪或崇拜地边行礼边偷眼看我。
我几乎是用跑的来到了黑骑士队。一脸笑容的泊勒洛丰看见我,立刻迎了上来。
我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旁边擦了过去。
解开被绑在木桩上的鱼舞的缰绳,我翻身越了上去,直接扬鞭升空。
“殇大人!”身后传来泊勒洛丰焦急的喊声,“您去哪啊?马上就要拔营上路了啊!”
我突然觉得心情莫名地变得更坏了。直接回身将鞭子甩了下去,我忍不住拔高声音吼了他:“要上路了你就带着黑骑士队跟着!”
吼完,我狠命将缰绳一抖,缰绳便像鞭子一样啪得打在了鱼舞颈上。
鱼舞不满地扬起前蹄长嘶了一声,却又像是突然感受到了我的心情一样,终于还是乖乖地向某个方向飞了过去。
~~~~~~~~~~~~~另一边~~~~~~~~~~~~~
奎亚雷面无表情地看着德雷科,过了一会儿,却又是低了头继续看起了手上的文书。
德雷科脸上出现了怒气的痕迹。他危险地微眯了眼睛,弹指间,一旁茶杯中的茶水便将奎亚雷手中的文书尽数卷到了帐篷的另一边。
“你到底想怎样!”奎亚雷一拍椅子站起来『逼』视着他道。
“回答我的问题。”相较于奎亚雷眼中已渐渐积累起的乌云,德雷科却突然平静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视着前方道。
奎亚雷也缓缓坐下,却是从旁边的矮几上拿起了另一叠文书边翻看边道:“我想我知道的并不会比你多太多。”
德雷科也不再将他的文书卷走,只是垂了眼帘道:“云落今天看见帝默格亲王后情绪一度失控。”
奎亚雷正在翻页的手顿了一下。德雷科立刻转头『逼』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吧?”
奎亚雷维持着那个姿势静了几秒,才将文书合了,放回了矮几上:“那是因为帝默格*唐*洛伦索和另一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听奎亚雷将那次的四方水镜事件讲完,德雷科没再多说第二个字,直接站起来就向出口走去。临到出帐篷了,德雷科突然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地摔下了一句话,然后,立刻飞身而去。
“你早就知道还让她去,你安的什么心!?”
~~~~~~~~~~~~~人心莫测,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回神时,我已再度站在了贝尼峡谷里。
我觉得我自己似乎变得有点变态了,居然在这黄昏的逢魔时刻,一个人跑到这还没有打扫战场的,满是死亡怨气的地方来了。
我来干什么?
松开手中的缰绳,我仰头看了很久头上线形的天空,一直看着它变得血红——这是我的错觉吧?天空再怎么样也不会有血红的颜『色』吧?毕竟血再怎么喷,都还是只能染红我脚下的土地。
将视线随便转到一个地方,我踏着确实有着鲜血颜『色』的土地,缓步开始在峡谷里游『荡』,然后直觉地停在了一个地方。
找回眼睛的焦距,我低头注视着脚下一尺见方的土地。
那个人当时就呆在这里吧?
我的箭虽然『射』中了他,却还是没能要了他的命!一想到那张脸还能面对明天的阳光,一想到那长着冷越滕的脸的家伙此刻还能自由地呼吸空气,我突然觉得我活命的空气似乎都被人夺走了!
只觉得血气都在往头上冲,我呼吸急促地拔出佩剑,直接往脚下的土地上捣去。
我向我此刻的精神一定濒临错『乱』了,因为我从这样的行动中找到了无比的快意!
我想象着冷越滕就倒在我脚下的土地上,我在他身上剜出千百个洞,但是不让他死!我要看着他痛得死去活来却只能看着自己身上的血一点一滴地流干!
然后,我真的看见有血流了出来。细细小小的几条红『色』,从剑柄蜿蜒慢慢到剑刃,然后在剑刃上慢慢凝结。那却是来自我的左掌心的血。
茫然地抬手看着那手心处已被浸成红『色』的纱布,我突然感到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很无趣。让剑就这样『插』在地上,我盘腿席地而坐,将手腕搁在了膝盖上,任那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到了地上。
手心一阵又一阵的痛,心里却变态地翻起了一波又一波自残的快乐。
此刻,整个山谷都被浸在了夕阳的血红中。我抬眼,细细地看那满眼满地的尸骸。
左手边的那个,夺取他生命的大石还栖息在他的胸口;再往前一点,那“人”被什么东西削掉了半边脑袋;他右边那个,则似乎是被一支长矛从左肩贯穿到了右腹……
我不害怕,却还是不自觉的收拢了双腿,用双臂环住了膝盖。
将头歪歪的搁在了膝盖上,我闭了眼,听着山谷中的风吹动他们的衣袂。
直到另一个生命体在我身边坐下。
我姿势不变,只是微微掀开了眼帘。
“德雷科啊……”我再次把眼睛闭上,懒懒地问道,“你是来叫我出发的吗?”
“不是。”说着,他托着我的手腕,将我胡『乱』缠好的纱布给解掉了,“我也是来散步的。”
我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细细地看了左手心的伤口。数量很多,不大却很深的圆点形伤口。
“这个很快就好了。”我捉住纱布就要往伤口上缠。
“『乱』来!”德雷科轻声呵斥道,将我手中的纱布丢到了一边,“这里面还有木刺,你要让它们长在里面吗?”
我不语。
德雷科于是一手托着我的手背,一手开始用食指在我的伤口周围画起了圆圈。
手心处像是就此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他的手指每划一圈,就泛起了一圈淡淡的涟漪。
三圈之后,我的伤口中缓缓升起了一滴滴圆圆的鲜血,每一滴里面都包着一根木刺。又三圈后,所有伤口从里到外渐渐愈合。
感到手背处一松,我收回手,用另一只手的拇指缓缓摩挲了一下刚刚长出粉白嫩皮的手心。
“谢谢……”
突然感到脑后的绳子一松,紧贴面庞,沾染了我温度的面具也随即离我而去。
一阵风滑过脸颊,有点冷。
原来冷冷的金属面具在沾染了我的温度后,还是可以为我保暖的啊!
“没看过一个女孩子能哭得这么丑的!”德雷科戏谑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说什么啊!”我坐直了伸手一抹脸,“我什么时后哭…了……”
一手的湿润……
我厌恶的盯着湿湿的手掌看了一会儿,然后迅速用袖子反反复复擦了好几遍脸。
混账啊!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哭出来的?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
胡『乱』将脸擦干,再抬头时,我仍是那个坚强的我!不管是从前还是将来,现在……这是个意外啦!
“走吧!他们应该都上路了吧?”我一撑膝盖站了起来。
“云落,问你个问题。”德雷科突然伸手一拉我的手腕,我便重回了大地母亲的怀抱。不过这个怀抱……好硬!
我龇牙咧嘴地小瞪了他一眼:“说~吧!”
德雷科溯着我的视线看过来,半晌才道:“你恨那个人吗?”
“哪个?”我调开视线反问道。
“和帝默格长得一样的那个。”
“不要问没有意义的问题。”我淡淡地道。
德雷科笑了一下,缓声道:“那你是更恨自己还是更恨帝默格?”
“我不恨自己!你会恨你自己吗?!”我干脆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有过。”德雷科平淡无波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我不由怔了一下。
“我……不恨自己。”转回头来,我再次将头靠在了膝盖上,扯动嘴角疲倦地笑了笑,“顶多只能算是讨厌。”
静默了一会儿,我将双手撑在了身后,仰头望向了已经有些藏蓝的天空:“很多时候,人们搞不清到底是喜欢还是爱,搞不清是讨厌还是恨。我虽然也没信心能彻底搞清喜欢和爱的区别,但我绝对知道,我不恨自己。”
脖子仰得有些累了,我垂下头来,隔着布料轻抚了一下腿上的枪眼:“即使那天我提早知道了会发生那样的事,以我的力量,我也没有办法阻止。所以我不会恨自己,毕竟我活下来了,我还有希望。但是……”
抬眼缓缓扫视了一番面前的尸骸,我摇了摇头:“我确实讨厌自己。”
转头,我认真地望着德雷科道:“你呢?你是真的恨自己吗?”
德雷科转头,默然了,半晌,才抬起头看向满是尸骸的山谷,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道:“就一个‘军人’来说,你做得很好。”
我微微耸肩,有些漠然地问道:“那就一个普通人来说呢?”
德雷科立刻看回来,认真地说道:“不是你的错!你还是做得很好!”
我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那帝默格呢?”顿了一下,德雷科又问道。
“不恨。”我肯定地说道,“不过谁叫他长了那么一张脸呢?太讨厌了!”
我明白德雷科在想什么,于是立刻补充道:“下次再碰见他,我还是要让他好看!不过,我不会再冲动再做傻事了!”
没有人再说话,我们默契的一直坐着看天,直到天空褪去了最后一丝红『色』,变成了完全的藏蓝『色』。
周围的景物都很暗了,像极了一重重的影子。又一阵风贴着地面划过,我突然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面前那些已经看不清样子的尸骸,现在反而会让我觉得……害怕呢?
“德、德雷科……我…我想回去了……”我环顾四周,战战兢兢地说道。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交叠在一起的黑影好象在动!?o(>﹏
我赶忙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一定是风吹动他们的衣服啦,一定是我一直盯着黑影看出现幻觉了……
“怎么了?害怕了?”德雷科笑笑,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那就走吧!”
我敢忙将佩剑收回鞘里,拉着德雷科转身便走。
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紧紧地环住了我的右脚踝!我身上的寒『毛』顿时全数起立,稳定了下最后一丝理智,我细细地感觉了下环住我脚踝的东西。那形状……好象是……手!!!
“啊~~~~~~~!!鬼啊!!”我放声尖叫,旋即像捞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了德雷科的手臂,“鬼抓住我的脚了!鬼抓住我的脚了啊~!”~o(>﹏
“噗……”一声可疑的声响从头顶上传来,我警觉地抬头一看,却发现,德雷科在偷笑!!!
“你……!”我猛地明白了,转头一看,果然!环住我脚踝的,根本就是被聚成了手形状的水!
“你混账啊~!”我直接一拳向他的胸口招呼了过去,吼道,“德雷科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我被吓得现在脚还在抖啊!?”
突然觉得太委屈了,鼻子一酸,我忍不住哇哇地放声哭了起来。
边哭边跑到鱼舞那儿,我跃上马背直接升空,一路哭一路骂地朝军营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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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科飞身跟在云落的斜后方,赔了一路的不是。
看着云落一路“呜哇哇哇”的狂抹眼泪,德雷科却慢慢『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云落啊,也许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尽情释放出感情的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涤『荡』人类心灵的最好『药』剂。
不过,我知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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