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酒还未冷,人已离席。不欢而散,武松调头就踏入无边风雪中。夜深沉,风雪凄冷,人孤寒。潘金莲怔怔望着远去的背影,无法动弹,待得人影融入了暮雪夜风中,瞧不见了,心中一慌,猛地一个寒颤,才回过神来,手脚冻红冰冷,满面清泪。
武松回到县衙,本想胡『乱』着将就一夜,不料这么晚了知县还在。眼见武松大步进来,知县一脸的惊喜,亲热的拉住他笑道:“武都头,正想着差人去请你,你就正好来了。”
“不知大人有何差遣?”武松知有大事,恭谨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私事要劳烦,”知县笑呵呵的命人端上了热茶,引武松坐了,开口道,“我有个亲戚在东京,生辰快到了,要送担礼物捎封书信去问安祝寿,又怕半途被人劫了,须得你这样的英雄好汉才行。万望勿推却,回来重重赏你。”
武松笑了:“但凭大人差遣。”
一夜风雪猛烈,不想天一亮就晴了,白雪皑皑,阳光明媚,衬得那几车红漆铜锁的大箱子很是耀眼。
一个『毛』茸茸的大头凑上去瞅了瞅,又张开黑黝黝的大手拎了拎,嬉皮笑脸地对一旁的武松嘀咕:“嘿,这么沉,全是金银吧,知县大人真是舍得花本钱啊。也难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武松皱紧眉头,粗声呵斥:“李逵,你来干什么?”
“武都头,我让他来的,”匆匆赶来的知县笑得满面春风,“这小厮力气大,还会两下子,一路上粗重活都头可以吩咐他做。”
交接妥当,武松辞别知县,和李逵一起上路了。
一路上,大头还在愤愤不平:“这知县,不识货,狗眼看人低。”
武松哈哈大笑,颐指气使,吩咐差遣,毫不客气,屈得个李逵指天叫骂小人得志运不长。
潘金莲睁开眼睛,金灿灿的阳光暖洋洋地拂上眼睫,扭头看去,红日白雪,分外亮丽,不觉『迷』糊怔忪,一夜的风雪狂暴,半点踪影也无,竟已似是隔世的事了。
披上小袄,推窗叉帘,呆呆望着无边无际的清朗天地,恍恍惚惚的还是没有真实感,缱绻心思还困在昨夜暗黑的凄风冷雪里挨冻受伤,心尖一疼,手头一抖,一根叉杆竟直直落下去,劈在一个过路人头上。潘金莲啊呀一声,猛然惊醒,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人捂着脑袋,久久不动。
“你没事吧?”潘金莲小心翼翼地探问。
那人不响不动,一只白皙骨感的手捂在青巾乌发上,分外苍白。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放下了手,抬起头来,精致俊秀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苍白,声音倒已恢复了雍容温雅,轻轻笑了笑:“我没事,小娘子没闪了手吧?”
正巧隔壁的王婆在茶局子的水帘下瞥见了,大声谑笑道:“呦,这不是西门大官人吗?谁叫大官人打这屋檐下过的?打得正好!”
西门笑了:“是小的不是,小娘子休怪。”
潘金莲红了脸,慌忙道了个万福。
潘金莲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多少年都来往不勤的王婆忽然热络起来了。今儿来央她做点针线,明天又送些酒菜来答谢,一来二去的就走动频繁了。在王婆的茶局子里待着,又隔三差五的总能碰见西门大官人西门庆。西门大官人来了,王婆总是乐颠颠的好茶好果子侍候着,而西门大官人也是个慷慨的人,金银绸缎,出手大方,把个王婆笑得嘴也合不拢,捎带着,也会细心周到地送潘金莲礼物,潘金莲清清楚楚的记得,第一件是一个精巧别致的簪子,算不上很贵重,却着实是美丽可爱,潘金莲原是不肯收的,可王婆在一旁劝说收下吧收下吧不要辜负了大官人一片好意,潘金莲推却不过,又实在喜爱,见不贵重,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后来,西门大官人越来越勤,送给潘金莲的礼物也越来越好,偏又是很精细的一点一点加上去的,不至于一下子吓着了她,后来,潘金莲也就稀里糊涂的越收越多,沉甸甸的一大堆礼物围绕着她,随手拈起一样就想起西门庆来,而西门庆的温文尔雅、知情识趣也给潘金莲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再后来,潘金莲习惯了他在身边打转帮衬着她,习惯了他哄着她陪她说话,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就依赖上他了,一日不见竟有些失落。
那王婆是个风月场上打了半辈子滚的人,见火候到了,暗暗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挑破:“小娘子是想大官人了吧?”
潘金莲乍一惊,脸刷的红了,慌里慌张地分辨说:“哪有的事!”
王婆自不理她,继续稳稳当当地笑着往下说:“大官人可是想小娘子想得苦呢,小娘子一点也不心疼吗?”
潘金莲垂着头,一张脸涨得象熟透了的桃子,娇艳欲滴。
王婆偷觑了一眼,拿起潘金莲的绣品细细端详,半晌,一声叹息:“多巧的手,”又抬头看着潘金莲说,“多标致的人,”摇摇头再次叹息,“小娘子,老身心疼你那,”轻轻抚着潘金莲的云鬓*,“如此花容玉貌,能消得几个春秋那,可怜见得没人疼,”慢慢地挨着潘金莲坐下,促膝谈心,“你别看老身如今劳碌命苦,那是男人死得早。想当年,我那男人那,也是风流倜傥一等一的品貌,细细想来,老身这一辈子那,也不算白过。”
王婆的话象蜜蜂的针,柔柔的刺到痛处,潘金莲猛地心酸难抑,不觉掉下泪来。
王婆轻轻的帮潘金莲拭泪,温存地哄着她:“这西门大官人那,脾气好,相貌佳,最是会疼人的;家里金银满库,米烂陈仓,端的是好日子;爹娘已殁,天大的事大官人自己做主;前些年家里的大娘子也殁了,正缺个主内的呢,大官人眼界高,哪个也看不上,也是缘分不是,就被你一竿子给打着了,自此晕头转向,茶饭不思,一见钟情那。小娘子,你也该可怜着些,是不?”
这么绵软老辣的一番话,击中人心,潘金莲哭得肝肠寸断,直欲把那三生三世的份一次给哭回来,浑不知那柔柔拍哄的手已换了人,月上柳梢,芙蓉帐暖,红烛泪尽,一宵缠绵,温柔慰籍苦难,不懂真幻,只掩着泪眼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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