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秋水横波不渡人3
作者:隽涓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01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石秀呆呆的愣了半晌,到底不甘心,还是远远的跟了过去,尚未挨近,就见里屋的门悄悄的关闭了,猛然加紧几步跑过去,也只贴上了冷硬的房门,低低的嗔笑*声隔着房门模模糊糊的飘来,细细缭绕在耳边绵绵密密不断,一口气憋到心绞痛,忍不住浑身哆嗦着死死趴住门缝,猝然惊见雪肤红唇妖娆,一头青丝直泻下来,黑鸦鸦的横陈嬉戏,放纵在完美绝伦的玲珑玉体上,美神一般无瑕,美神一般放肆,石秀黑亮的眼睛狠狠地瞪出血来,骨头格格作响,握刀的手被热汗蒸得滚烫,又凉了,新的热汗又把刀和手烫红,直欲把那个服侍讨好着她痴『迷』交缠在一起的和尚活活戳上一百个窟窿……

可到底,从开始到结束,从白天到黑夜,石秀也只是瞪裂眼,抿死唇,拼命握住尖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千般声『色』万种风情自眼底耳边掠过,他却已僵成石雕。到末了,偷偷的推门声起,石秀才突然惊醒,惶恐快速地窜到一边,小兽一样敏捷,蹲在阴影里,遮掩住身躯。眼睁睁,眼睁睁,看着那一对殷殷谈笑,眉梢眼底默默缠绵;看着那一双徐徐走远,发肤气息暧昧交织。终于,爱的恨的都不见了,只余树木森森,风声空寂,满心满腔任凭狂风贯穿,呜咽着凉透,一个人孤冷的承受。

夜已深寒,石秀真的不想回屋,就这样走出去,走到外面去。外面海阔天空,心神却坐困愁城,幽灵似的满大街的晃『荡』梦游,猝不及防,砰的一声和一个同样满大街神游胡逛的夜鬼很响的撞到了一处,唏哩哗啦,相当的热闹,活泼泼地驱散了沉沉子夜的梦魇,真是好大的功劳一件。

各自头晕耳鸣半晌,终于眼冒金星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扬起老拳,可实在是力不从心,又昏头转向地啪的一声屁股着地摔了两个四脚朝天。

“嗨,兄弟,”无可奈何的夜鬼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半夜出来叫魂啊。”

“叫你个魂!”满心郁闷的幽灵恶狠狠地瞪着眼珠子迁怒,猩红油绿的,美丽极了。

“错!我是赶尸的,”那烂醉的夜鬼见这边的幽灵发了狠,也摇晃着脑袋端出了不是吃素的阴笑,“顺便兼职驱驱你这样的恶灵赚点外快。”

两人就这样以激情四『射』火花的目光互致最深切热烈的问候,只是,也就这样了,这一跌下,两人反倒心安理得地躺了下来,再也懒得起来了。

晚风刮过长街,嚣张得空落,空落无根,所以越发嚣张,恨不能卷起三尺地皮,削落三尺青天,狷狂到折腾死。

风过后,天还是天,地还是地,沉默还是沉默。

“你是谁?”一个声音响起,孤伶伶的不知来自何方。

“吴用。”难得听得懂,那就回答吧,希望,在我开口询问时,你也能倾听回答,“你呢?”

“石秀。”一个名字,多希望它仅仅是一个名字,不要和一个撕扯的人体一串长长的魅影生死纠葛在一起。

“陌生人,真好。”吴用伸展着四肢,舒服地长叹一声,“喝酒去?”

“不想起来。”石秀整个瘫在地上,懒洋洋地答着,没半点劲头。

“有酒喝都起不来,极品——”吴用拖长了声线一吐胸中块垒,顿觉神清气爽,又活了过来。

石秀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

“喂,别这样,”吴用无聊地敲击着空酒坛,清脆成曲,“这样颓废多不好,我们聊聊吧。”

“你想醒,我想睡。”石秀不堪其扰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吴用赶蚊子似的挥手,“别来烦我。”

“哦,睡梦中出思考者,”吴用闲着也闲着,不气馁,不放弃,再接再厉地拍打着坛子拉长了调子放声歌唱,“得,理解理解,”忽又音调一转,摇头晃脑地贼笑“但你真的不需要一些有用的建议吗?”

“你不是叫无用吗?”石秀合着眼皮打着呼噜仍不忘坚持享受狠命打击『骚』扰者的高尚权利坚持履行死劲拍醒梦游者的崇高义务,石秀是一个相当重视权利义务的人,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吴用高挑了眉梢眼角,一派名士风范,明天就会羽化成仙,不屑和凡夫俗子们动气,只是慈悲的俯视众生,将最后的谆谆劝导留在人间:“无用之用,方乃大用。”

如此海阔天空的牛皮勾起了某人一针见血的兴致,石秀生机勃勃地翻了回来:“久仰久仰,开天辟地以来最古老的神旨:我虚无得装得下你的所有。”怕思考者高妙的哲学平头百姓不能正确领会,相当耐烦地继续解释,务必要让三岁小儿白发老太都听得懂,将深奥哲学口口相传成民谣普及,“白话文翻译:我是没有的,你的就是我的。”

“仅仅猜测是无意义的,猜测累积成猜忌是千古不变的荒诞,”吴用忽然安静了下来,眉宇淡淡,淡到清傲,似乎要用这样一个傲慢到清淡的眼『色』去单挑一切有形无形的界限,“假设需要试验,猜测需要印证。”

“好啊,那我问问你,”石秀悠悠然睁开眼,侧过头,黑白分明晶亮透澈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扬起唇角,漫声懒笑着开口,“人之一身,无非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又求不得,七窍一心太炽盛,你倒是一一说来我听,有何解脱之道。”

“说了一堆,不过是一个死和一个爱。”吴用轻叩瓦坛,音『色』清越,“你这样的人,不会问死,只会求爱。求爱不得,就去死。”

“我还没想死呢,大神。”石秀在月光下冷哼,俊秀的面容上一脸骄横。

吴用也是一声冷笑相和:“等老纵病寻死,有区别么?”

“那你呢?”石秀竟没有暴走,只是飞快地一句划过,象宝刀的锋刃划过,太快太利,都已剖腹裂心,竟还没一滴血流出来。

“你管得着?”撕心裂肺的静默后,吴用再次开口,不过有点涩,就像千百年来一直疼痛得说不出话来的受神罚者忽然回光返照开口说话,声音有点涩,“是你问我的,我给你答案:你要那女人,就杀了那男人;要是没有那男人,就趁早杀了你自己。”猛回过头,尖尖钉死石秀的眼阴冷幽亮,有火焰在跃动,是地狱的火种,明亮冰蓝到人心寒,“引颈一刀,最痛快,最仁慈。”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