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第十八章脱逃(一)
“真无只得。”这小子又绝望地说了一句。泪水盈眶。阿雷斯觉得,如果说这家伙刚才只不过是显得长相难看,而此时他却显出一副可怜的百分之百令人作呕的面容。
“你他妈混蛋!你还在等什么?去找他呀!”阿雷斯站起来,十分厌恶地把那青年砰的一声扔在地上,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舍里夫大声吼道。这小伙子大概是因为医生把线啦、螺钉啦以及别的什么东西都安在他的下巴里和牙齿之间,所以只能像个当着全班同学吓得屁滚『尿』流还要挨教鞭抽的小女生似的轻轻抽噎,否则,他很可能会大声喊叫起来。
“要是我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就好办了。”舍里夫的答话寒气『逼』人。一时之间,阿雷斯觉得从舍里夫纹丝不动的脸上隐隐约约看出了责备之意。
剑术大师默不作声地想找出一句答话,以便使舍里夫明白自己所猜想的托尔的相貌。可是鉴于这黑皮肤的家伙言之有理,而要使他真正明白托尔的相貌也并非一件易事,阿雷斯最后只得摇摇头,示意他跟着自己走。他们确实需要一张照片或者详尽的描述,才能找到他外甥的踪迹。
他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向设在旁边附楼里的神父办公室。到那里后,舍里夫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罕见的仪器,把它同桌上的样式十分古老的仪器连接起来,而阿雷斯则在一下子就找到了的外甥的档案卷宗里翻找着。此时,阿雷斯脸上所流『露』出来的,与其说是满怀希望的,还不如说是一脸颇为无聊的神态。
这可笑的祷告辞领诵者,肯定是个特别热衷于井然有序的人。卷宗里有一些个人数据,但却又不出所料,看不到有关托尔的出身和家世的信息。此外,从第一学年起直至前半学年结束,一张张成绩单整整齐齐地分类装在透明薄膜袋中。快速浏览的阿雷斯注意到,这些成绩单毫无瑕疵,真令人羡慕。显然,这些成绩单所反映的人,必定是一个真正努力追求出人头地的少年,不过这总比他刚才在托尔的寝室里打倒的那个没有头脑而只知道蛮干的家伙好。当然,在卷宗里面见不到一张照片。
“一想起她曾与赛洛特……”阿雷斯十分厌恶地断言道,“我认为,她是一个颇具刺激『性』的人,但我无法想像,我的姐姐那时究竟怎么样。你能想像吗?”
舍里夫的脸上一如既往,毫无表情。不过,他的眼睛下方的一丝几乎看不出来的颤动表明,对此他是完全能够想像的。
阿雷斯的脸上呈现出一副讥笑的表情。“继续做梦吧,你这个奴仆。她或许会和敌人上床——但绝对不会和一个奴仆上床。”
看来这个木讷的人还是有感情的——阿雷斯在心里带着微乎其微的一丁点儿疯狂式的满足心态这样推断。因为他发现舍里夫的脸上流『露』出做怪相的苗头。舍里夫表态似的转身,看着那个发出嗡嗡声的电子仪器吐出一张打印满了数字的小条。舍里夫把仪器重新理好装进背包里转身把小条递给阿雷斯的时候,并不看他。
“这修士给一个地方发了好多条信息,而且每次通话时间都很长。”他简短而确切地说道。
他们离开办公室,一分钟后来到院子里。当他们差不多已经走到汽车旁边时,阿雷斯才从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字和日期里悟出了刚才舍里夫所暗示的意思。
“这肯定是赛洛特。”阿雷斯确认似地说道。“那好。我们就离开这儿,你给我搞清楚那家伙到底躲在什么地方?”他伸手去拉副驾驶座旁边的门,但此时他的目光却盯在同伴的手上,他自己的动作不由得停住了。“告诉我,你刚才带手套没有?”他问道。
“什么?”舍里夫莫明其妙地注视着他。“没有哇。”
“那现在那里面到处都是你那肮脏的手指印。”阿雷斯埋怨道。
舍里夫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阿雷斯没有再吐出一个字,便把手伸进自己的大衣口袋,掏出一根卷轴,把它扔进神父屋子敞开着的门里。隐修会里至少还有他这样一个懂得动脑筋的成员——他一边想着一边坐进马车,此时在他们的身后,随着卷轴发动后产生爆炸的那声巨响过后,那小屋子顿时被夷为平地。
阿雷斯神『色』自若地示意舍里夫驾驶起马车赶快走。
托尔很快就断定,阅读了这本超过了一千不吐。托尔的好奇心始终还是像一团烈火似的熊熊燃烧着,而且连他的两只眼睛也是火光闪闪的。前几个夜晚他睡眠不足,再加上一直处在激动和恼怒(他以前根本不知道,愤怒的心情能使人多么紧张)之中,内心的能量储备已经耗尽。自他的养父离去,让他独自待在这里之后,听天由命的情绪便迅速地在他的内心不断膨胀。
“斯图塔?”他有气无力地问道,既不转身也不把眼睛抬起来,而是继续看书,然而却无人答话。托尔困倦地用手把脸抹了几下。他感到很奇怪,怎么没有听见有人在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当他最后终于听见声音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对头。这样蹑手蹑脚地走路,可不是斯图塔。
托尔一惊,转身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刚闯进来的陌生人,才发现自己错了。已经太晚了。陌生人一下子走拢来站到他的椅子背后,从他的背后使劲搂住他,他根本看不清此人的脸。只是这个人巨大无比的力气使托尔猜到,他肯定是个成年人。远在他想到以大声呼救的方式来对付悄悄溜到自己背后的陌生人之前,那人已用浸透了一种气味刺鼻的『液』体的一块布将他的嘴巴和鼻子紧紧地蒙住了。托尔万分惊恐地断定,这是致晕剂。他知道这种害人的东西。上个星期他们才在炼金课……
他意识到自己的知觉开始渐渐消失,便以意志力拼命挣扎,想要抓住越来越少的残余知觉,但他已心有余力不足。使人感到舒适的天鹅绒般的黑幕从天而降,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托尔深深地陷入无梦的酣睡境界。
“我再告诉你一遍。”赛洛特以抱怨的口气激动地说道,同时眼睛向上烦躁地看着机场办公室海关官员身后的墙——那里挂着一个亮光闪闪的时钟。“我是工艺美术品商人,我有官方颁发的带进这把宝剑的许可证。”
赛洛特对这个站在柜台里面的肥胖官员投去咄咄『逼』人的目光,柜台上放着装有圣殿骑士大师之剑的宝剑箱子,现在这个箱子是他的。然而这似乎让那个家伙更加怀疑。赛洛特拼命克制自己,千万不要惶惶不安地站在那里,不停地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着地,这样肯定只能表明,这个自信确实是当场抓住了一名走私犯的大笨蛋的错误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少见多怪的家伙仔细察看这件武器时,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不过,他眼里闪『射』出的玻璃似的反光,表明他喜欢眼前的这件东西,也表明了,他为自己发现了这件假定是违法的走私物品而感到十分自豪。其实赛洛特所说的携带许可证,那肥胖官员早就拿在手里了,可是显而易见,究竟该如何处理,这胖子心里确实没谱。
“我也很乐意再对您说一遍,”穿制服的官员不动声『色』地回敬道,“我有责任进行仔细检查,您就得耐心地多等一会儿。您为何不坐下呢?”
他指了一下赛洛特身后靠墙安放着的廉价椅子。随后连一句道歉话都不说便转身噔噔噔几步走出了办公室。赛洛特心里迫切希望,这家伙半道上能遇到一位有经验的同事,可以使他确信这张携带许可证是合法的。
赛洛特没有依照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大胖子的要求坐下等,而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联络器,一边心神不定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给威廉发信息。
“赛洛特,”联络器里立即传来那个圣殿骑士的信息,“我们在机场。把孩子带来了。”
“谢天谢地。”他的心里犹如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似的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闭上眼睛,集中心思考虑眼前的情况。抵制伊莲雅狂妄计划的第一步已经走完了。必须紧接着进行下一步,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这个当父亲的却决定暂时停止思考。
他忍受不了啦。他必须做完他十八年前因为心肠太软而没有做的事情。
“我这里还有一些问题,可能还得拖延一会儿。”他说。
“那好。我们在地下停车场见。”威廉最后说道。
赛洛特说了再见之后将电话挂断了。找了一张使人感到很不舒服的桐木椅子坐下,同时在心里感谢神给自己配备了茨德里克和威廉作助手。这可是两条好汉。茨德里克一如既往是最优秀的『射』手,而大胡子威廉则擅长击剑,没有几个人比他更在行。这两个人始终忠于他,这并不仅仅是出于对主和圣殿骑士大师承担义务的责任感,同时也是,并且首先是,出于多年至交的情谊。
赛洛特知道,当年这两人之中,哪一个都对自己的主意——将儿子托付给一名修士并且把他安置在一所偏僻的修道院学习,而不是依照大家都认为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同时也是赛洛特该尽的义务那样,把孩子杀死而感到不高兴。对此托尔是料想不到的,凭神发誓,这也不是他的过错,不过对于骑士团,主要是对于圣人遗物来说,托尔确实是个巨大的危险,因为赛洛特和他手下的人决定要保护圣人遗物,使之免于受到人类之手的亵渎。这两人从来没让别人察觉到他们的可以理解的不满,因为他们要保持自己的人格尊严。赛洛特知道,他们是理解自己的,促使他们对圣殿骑士大师的失误沉默不语的,不仅仅是敬重,而且还有同情心,与此同时,他们还竭尽全力给予支持,使他所造成的损失受到控制而不致扩大。
赛洛特心怀感激地想到,他们为自己做了许多,可是尽管如此,他们总不能够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夺走吧。他曾经犯过一个错误,暴『露』过很危险的弱点,最后连他的理智也在与心灵的战斗中失败了,而且,他还让消除自己错误后果的机会白白溜走了。
当时,他应当抓住机会把自己的儿子杀死。
赛洛特边想边摇头。他不再去想这个不久就要来临的无法回避的时刻,而是静静地等着。
托尔花了好几秒钟才弄明白,自己已经脱离失去知觉状态,清醒过来了。那钻进耳朵的低沉的声音,并不是自己在其中变成了瞎子的恶梦的一部分,而是活生生的现实。他不禁吓了一跳,顷刻之间真的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了,于是赶紧抬手『揉』『揉』眼睛。他微微有些放心地发现,包围着自己的黑暗环境,并非一丝光亮都没有。他所处的这个狭小的空间以及可以分辨清楚的橡胶、铁板和硬塑料之类的混合气味,使他得以推测,自己一定是在一辆相当新的车里面。他受惊的心脏猛然向上蹿,仿佛跳进了异常干燥的嗓子眼儿里似的,并且以疯狂的速度跳个不停,以致呼吸速度加快了许多倍。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遭到了绑架。那个人在书房里出现,他来不及抵抗就被抱住了,浸了麻『药』的布……托尔觉得自己的舌头上有一层粗糙的舌苔。人家把他从书房里绑架后,塞进了一辆小型运输车或者类似斗篷车的货厢里。而此时此刻,绑架自己的人大概正站在车尾的上翻式装卸门的外面……
“喝咖啡吗?”一个声音问道。尽管车尾那块向上翻的门关着,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弱,但是托尔还是听见了那个声音的回响音。他推测,很可能他们是在一座停车楼里。
“要黑的。”另一个声音回答。听起来同样是男人的声音。托尔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们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说不定还有一个人只是不出声地摇摇头吧。
托尔比刚才更加聚精会神地在货厢里面扭头察看——虽然此时他的心脏跳得还是很快。这里面相当宽敞。原来里面肯定还有一排后座,可是现在被拆掉了。很可能前面只有两个座位。如果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去考虑,如果没有另外一辆车结伴而来的话,那么陌生人就只有两个。而其中一个刚才走开去买咖啡了。
假如有窗户就好啦……当然,即使有窗,他的情况也不一定就好多少,但是总可以对形势有所把握。
托尔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改为蹲姿,随后将一只耳朵贴在上翻车门的铁皮上听。有人在咳嗽。
托尔根本来不及想一想便开始了行动。他只知道,即使这绝望的逃跑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自己也必须立即开始行动。他心里想着,但愿这货厢的门没有锁死,同时一伸手便抓住锁柄,以闪电般的动作拧一下便把门推开,他推门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致门外背靠车尾站在那里的人被这上翻门猛然一顶,便双脚离地,随着一声惊恐的大叫,跌倒在地上。
托尔从货厢里一跃而下时就看清楚了,自己确实是在一座停车楼里。他没花时间考虑该往哪个方向逃跑,只是尽自己的能力飞快奔跑。快跑,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儿!
他听见,绑架者一边骂一边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追他,他只管跑,根本不回头。他很费力地从两部彼此靠得很近的小型车之间的狭小夹缝中钻过,另一辆镶着铜花车停在路中间,他便从汽车前盖上一跃而过,最后到达一段楼梯的下半段,他希望这楼梯可以通向楼外——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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