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第九章 出 门 女 人 的 遭 遇
一
踏上致富路的刘春妞的心里,始终有一把火在燃烧。
这把燃烧的火,令她激情满怀,令她热血沸腾,令她终日昂奋着。对己经富裕起来的村庄的羡慕和对安逸幸福生活的想往,令她不能坐视傻等天上掉馅饼。她深知,美好日子是靠辛勤劳动创造的。
为了实现她和王仁生商定的大目标,也为整个村子的富裕,她决定再闯商海。她做好了,博击商海会遇到的大风大浪乃至拌脚的礁石的阻碍的思想准备。她明白,想吃果子,就得去摘果子,摘果子就不要怕有扎手的剌。
固定刘春妞肩胛骨的石膏取下之后,大夫说裂缝瘀合的良好,但是,应当好好养两个月,方能使用这个肩膀干活。特别是挑坦子之类的活,更要过两三个月才可以干。
对大夫的话,她不能不听,可也不能完全听。她想,一个庄稼人,那有那么多的娇性。自小就从干活中成长起来的人,能在乎一点磕磕碰碰嘛。
一个星期的工夫,刘春妞赵二妞和二妞妈任玉全编制出一批秫杆迷子凉帽,包米叶子编制的各式各样的坐垫。刘春妞就做好了再上大连的思想准备。
当然,她还有另一项工作要作。那就是,建糠蘸厂的事,村里和乡里都有了意向,她要做进一步的考查。
刘春妞和赵二妞在商店里把凉帽坐垫,分别用塑料布包好了。两个大包补。凉帽包不能压更不能坐,坐垫包可以坐。赵二妞手拎大包试重量,说可挺重的,你能拿动吗?刘春妞说,俩个包加起来,也不到一百斤。没事的。赵二妞说,上下车人要是多,怕是不能好拿。刘春妞说,不好拿,也就是上下车那么一会工夫。咱不和人争抢座位,别人上完车咱现上。也不用挤。赵二妞说,那你能找到座位吗?刘春妞说,咱不用找座位,就坐这个坐垫包。
一直站在傍边没开口的任玉全说话了,你呀,就是好胜心太强。认准一个门,一门心的干到底。这就住定要受累。
刘春妞笑容可掬的看任玉全。又看赵二妞故意逗他们说,我好胜吗?我胜过吗?我能胜吗?
任玉全和赵二妞笑了,说你能胜。你这样执著的人,一门心的干事儿,能不胜吗?
刘春妞笑逐颜开的对他们说,那就祝福我胜利吧!
赵二妞激动的抱了春妞一下说,祝你胜利。
说实话,任玉全也很激动。打心眼里说,他深爱这个敢说敢作敢为的人,何况她又是这样的美丽大方。然而,这只能记在心里。不能有丝毫的外露。他说,我算看出来了,这人要是铁了心,高山大海也要闯一闯。
刘春妞豪不掩蔽的说,对。
任玉全赵二妞领小小小丫送刘春妞村头公路上等去县城的公供汽车。他们站在村头公路上等车。
刘春妞带的俩个包,任玉全又给加了一层编织袋的外包装。说是筋磨筋抻不容易坏。他还给春妞备了一条不太长的扁担。说是手拎不动时,就挑着,比拎着省劲。刘春妞夸他挺有着儿的。
小小拉住妈妈的手说,妈,你咋又走了?
刘春妞蹲下来亲小小,说妈出门去办事。为了逗孩子乐,她说妈挣钱给小小说媳妇。
小小说,我才不要媳妇呢。
任玉全感兴趣的说,你咋不要媳妇?
小小说,我爸都不要媳妇了。
这话让任玉全和刘春妞听的有些愣怔。一个三岁的的孩子,咋就说出了这话?
刘春妞更正说,你爸不是不要媳妇了,是出门做生意,赚钱去了。
小小说,赚钱就不要媳妇了。
小小说话那执著劲儿,表明在他的心里认定的,就是出门的爸爸不要妈妈了。这是个一时难于解除的思想疙瘩。不好和他争论,只好说别的话题。
小小的话,不能不在刘春妞的心中引起思索。加之第一次去大连的所见所闻,春妞的心潮不能不动。她不能想象出王仁生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对她会是个怎样的态度。她不去想这些。她己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准备迎接一切突来的苦与难。
她衡下了一条心,只要能把事业干成功,经受什么样的苦与难,都准备承担。
公供汽车从远处开来了。
刘春妞蹲下身,亲小小小丫。嘱咐他们好好听二妞姨的话,跟二妞姨学写字。
小小说,妈。我听姨的话。
小丫说,姨放心去吧,我和小弟听姨话,学写字儿,学唱歌。我们还能开商店呢。
刘春妞激动的泪水几乎掉下来。她亲他们喃喃的说,好孩子。
公供汽车来到了近前。仃车后,任玉全把俩个包拿上车去。乘务员说包太大,让拿到车外货厢里去。任玉全只好拿到货厢去。他对乘务员说,下车时请您帮助拿下来。乘务员说,这你放心,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刘春妞坐此车到县城,在县城坐去省城的汽车。在省城长春坐火车去大连。
县城开往省城长春的公供汽车上,刘春妞坐的是左侧靠窗处。与其相邻的右侧靠窗处,坐着俩个西装革履戴太阳镜的人。刘春妞随便看车内坐的人时,看了他们一眼。只是这一眼,她就觉得有点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他们。
这俩个人是谁呀?要不,说书人经常说无巧不成书呢。这俩个人正是周二杨三。不知道他们去那里,更不知道他们去干啥。反正是与刘春妞坐在了一辆车上。是不是有意跟随刘春妞而来,不得而知。
车出县城不久,周二杨三就时不时的从太阳镜中窥视刘春妞。
周二杨三知道这趟车到终点站需要五个多小时。车跑了一站地,刘春妞身边坐的人下了车,周二杨三说这边晒的慌,就移位到刘春妞身边的坐位上坐下。
车再次开动后,周二杨三没话找话的与刘春妞搭讪。刘春妞不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不大理他们。怎奈他们十分热情的与她说话,她就觉得不理人不好。不得不回答几句他们的问话。他们得知,她是农村人,是经长春去大连的。
杨三说,这位大姐好面善啊。周二说,好人都面善。**周恩来都特别的面善。都是大好人嘛。
刘春妞不愿听他们的不着边的话,不理他们。
杨三说,现在中国是做买卖热。十亿人八亿经商,剩下两亿搓麻将。周二说,不对,是十亿人八亿赌,剩下两亿去跳舞。
刘春妞实在是不愿听他们的话。把头扭向车窗外,看外面的景色。
杨三说,现在的买卖不好做呀。特别是开商店的,一天把个死身子,守株待免。还得受工商,税务,卫生一大堆卡油官员的气,实在是受气。
他们邻坐的人搭话了,问他们是那里人。杨三说他们是大连人。到这里联系一宗买卖。那人说,大城市人到这小县城联系啥买卖。杨三说,不瞒大哥你说,来回跑是辛苦点,可能赚大钱。跑一趟少则赚个三万二万的。那人说,做啥买卖那么赚钱?杨三顾意神秘的一笑说,这您就不要问了,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周二斥责杨三说,你小子嘴没个把门的呀。瞎列列啥。
杨三老实了一会。没过多长时间,他对那中年人说,大哥你瞅着,我在这车上给你赚钱看看。他从行李架上拿下公文包放在腿上,拿出一付扑克牌,洗了洗,在公文包上倒来倒去。然后说,我从中抽出两张,你随便猜红与黑。猜对了,你压多少钱,我赔给你多少钱。他抽出两张放到公文包上,说押呀押呀,猜对了,押多少我赔给你多少。
周二装做不认识的说,这位先生,你说话可算敉?杨三拍胸脯说,大丈夫说话,板上钉钉子。你押,押中了,我立马给你钱。周二故意狠心的拿出五十元钱押上。杨三宣传一阵子,翻牌,说他押中了,拿出五十元钱连同周二押的五十元,一同给了他。他们整了几次,都让押钱人赚了钱。
那位中年人和邻坐的人看得眼红了。凑上来,各拿出五十元押上。杨三翻牌,又是押钱人赚了钱。杨三丧气的说,今儿个手气不好,竟赔钱。豁出去了,来,压,压多少我赔多少。杨二摆好了牌,说压。周二压上一百元,那几个赚了钱的人也压上一百元。杨三翻牌,这回是杨三赚钱了。他边收钱边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来来,再来。他又摆好了牌。人们又押上去。。。。。。
几个反复,当然是摆牌的杨三赚了钱。赔了钱的人嘟嚷说手气不好。
刘春妞早看出周二杨三是一伙的。那时,她还不知道啥叫托儿。她为那些输了钱的人着急。轻声说别押了。
杨三听到刘春妞的话,对她说,这位大姐手气一定好,押两把,一定赚钱。
刘春妞把头转向车窗外,说没钱。杨三说,没钱少多嘴。小心风大吹了舌头。
刘春妞不瞅不看他们了。
公供汽车进入了长春市。杨三收拾起扑克说到站了,不玩了。那些输了钱的人说他骗人,坑人。有的向他要输了的钱。
杨三对周二说,大哥,到站下车了。他是告诉人们,他不是一个人。想要钱,没门。他有帮手。
汽车仃下了。杨三周二下了车。刘春妞在他们之后下了车。她等乘务员给她拿货。杨三周二也站在一边等。他们是有意等着和刘春妞一同走。
二
这时的天色己经是近黑天了。大街上的路灯亮起来了。
汽车乘务员拿下刘春妞的俩个大包时说,你的货超重,补交运费。
刘春妞说,上车时交费了。咋还要交。
乘务员说,你的货超重。上车时交的不够。这是补交。说着,就扯刘春妞的包,叫她到屋里去交费。
站在一旁的周二杨三走过来,为刘春妞说情,乘务员小姐,请您高高手,别罚了。反正是公家的车,收多少也进不了您的腰包,何不送个人情呢。
也许是这话真的说进乘务员心里去了,她看看天也黑了,应该早点回家了。就给了个顺水推舟,说算了,你走吧。
刘春妞说声谢谢,把俩个包扯到一起,拿起扁担,准备挑起来走去火车站。
周二一把拿去她的扁担,说我帮你挑。我也正好是去火车站的。说着他就把俩个包挑起来走了。杨三摧她说,走吧走吧。咱们都是上火车站的。互相帮助一下嘛。
突如其来的俩个热心人的帮助,令刘春妞十分不解。可是,容不得她多想了,她的俩个包被那个人挑走了。她不得不撵上去了。
这个汽车站其实距离火车站不是很远。熟悉路的走近道穿过一条小巷,再走上一条大街,往前走,没多远就到了。
周二杨三对这里的路是熟悉的。他们就是这样走的。当刘春妞撵上挑货物包的周二时,他己经走进了小巷。小巷的路灯很远才有一个,而且也不如大街上的亮。刘春妞心里有点发毛,问他们,这是往那走?他们说,上火车站,走这小巷路操近。走吧,前面就要到了。刘春妞扯了一下挑子,说我不走小路,走大街去。
俩个早有计划的男人那里能依她呀。他们不管她说什么,就是一个劲的往前走。走到一处路灯照不到的灰暗处,他们在一个门口仃下来。杨三推开门,周二进去了,杨三一把将刘春妞扯了进来。刘春妞急问,这是啥地方?杨三说,是饭店,咱们吃点饭。刘春妞说我不吃饭。
刘春妞被拉扯进屋子了。这是个小厅。杨三叫来一个男人为他们开了一个房间门。俩人就把刘春妞连扯带推的弄进了小房间。暗淡的灯光下,她看到这屋子里有一张床,一个方桌。她问,这是啥地方?俩个男人嬉笑着说,吃喝玩乐的好地方。刘春妞意识到不是好地方,急忙往出走。可惜呀,她走不了了。俩个男人一齐上手,堵塞住了她的嘴,扭住了她的胳膊。她被他们按到床上了。她挣扎,挣扎不动。她喊叫,喊不出声。她只有被人摆布的份了。
古人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把一切都想得很美好,又太温顺诚实善良的农家女,她优点成了被坑害的条件。做好人多么难啊。优点,长处,竟然成了被损害的成因。谁之过错?
心里充满情与爱的纯洁之人,没有想到情与爱背后亦有罪恶。她没有想到的,根本没有去想的,确是罪恶之人早以计谋好了的。真是有点让人防不胜防啊。
现在的刘春妞和赵二妞在井房子里的遭遇没有什么不同了。专门寻找鲜花摧残的恶霸,对又嫩又鲜又香的花儿的践踏是有的是损着的。亏得这俩个女人都是自小就在风雨中摔打炼铸出来的强壮之躯,要是温室里长起来的,遭遇此摧残恐怕彻底雕卸了。
周二杨三兽性发泄之后,竟然良心发现,没有害死她,也没有动她的东西。或者是她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不值钱了。他们把她眼睛蒙了起来,把她领到另一条小巷,扒她耳朵说谢谢你的温柔。之后,把她的俩个包放在她的身边,俩人就无声的走了。
站在黑暗中的刘春妞过了一会,拿下了蒙眼的破布,放眼四处看。眼前的巷子灰灰暗暗的。深夜,没有一个行人。她一屁股坐在了马路边,痛苦的哭了。
她哭哑了嗓子。哭得晕头转向。终于无力再哭了,也就不再哭了。她用衣袖擦干了眼泪,再次四处看。她看见,马路尽头灯火明亮,有各种车来往。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必那灯火明亮地方是火车站了。她就提起她的俩个包,顽强的向那里走。
她为自己的再次被欺辱而怨恨。她恨害她的人。也恨自己。她恨自己的愚蠢无知,恨自己的无能。她当然明白,恨,以无用。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了。都成为她终生难以扶平的伤痕了。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就此走回头路?就此了却一生?
极度痛苦折磨着她。她思续万千。从懂事想到了现在。二十多年的人生路,走过来不容易啊。她想到了姐姐春梅,起到了小小,也想到了任玉全和小丫。他们都向她张开热切的双手,叫她。她想到了她为之奋斗的事业,想到了她心中的大目标。这一切,让她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生的希望。不能死!这样的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恶人?岂不是太对不起疼你爱你的人?
她抱怨自己的命太苦了。二十多岁的年纪,承受了被人夺丈夫的苦,无法对人诉说;承受村长的坑害,没勇气对人诉说;再一次受到野兽般的残暴,能不能向人诉说呢?能不能去报官呢?她痛苦而悲愤的思来想去。
也许是她接受了任玉全的启蒙教育,也许是她学习了一点法律知识,在生与死的绞量中,生,竟然占据了主导地位。她认定了不能死!死了,没法儿说理了。她要讨回公道啊!她也实实在在放不下小小小丫任玉全和王仁生自寻安静之处------坟墓啊!
她想到了报官。报官有抓住那俩个坏蛋的可能吗?自己手中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那俩个人干的事呀。他们的模样在脑海中是有了深刻印象,要是能见到他们,一定能认出他们。可是,能见到他们吗?要是报了官,事儿传回村子,坏人没抓到,村子一嚷嚷,岂不是先把自己搞臭了?她就想到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
习习的夜风吹凉爽了她的因耻辱痛苦愤怒而燃烧得滚烫的身子。晕涨的脑袋瓜子也随之清醒了。她镇静下来。她再次举目看街市。行人,车辆,一切都依然忙碌着。世界上什么也没发生啊。
你,一个姓刘名叫春妞的人乡下女人,在这茫茫人海中能够算得上是沧海中的一溧吗?能够算得上是苍茫大地的一粒土吗?她认为,自己在这博大的地球上连一支蚂蚁都不如。蚂蚁被人踩了,被狂风掀翻了,被暴雨浇晕了,照旧爬起来,寻找生仔的环境和可吃的食物。它不但要活,还要繁延后代,把生命繁延下去。无言的小动物也不想轻易放弃生命啊。
刘春妞决心下定了,她不但不能死,而且要活出个样儿来。不能白脱生一回人!她要在这不平等的世界上争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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