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简单清理一下伤口。倒是没伤到筋骨,不过流血蛮多,污血与衣物粘连到一起,一把撕开,带动伤处钻心一阵疼。换了身干净衣裳,回到御下,几个兄弟还在当地跪着,见我过来,老八一片温文安慰的样子,老九老十直盯着地面。老三却似忧心忡忡,只是老大眼光怨毒地直向我看来。料想到康熙和他的那个好儿子还在说知心话,我行到老八身旁,与他并排跪了下地。弟兄们都在跪,我站着看好看,不是自找不自在么。
“四哥不要紧吧?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天就出了天大『乱』子,亏了四哥,要不我们可得后悔一辈子。”老八见我在他身侧,脸上窃喜一瞬而逝,关心地问道。
“我心里后怕着呢。”我稍微拢了拢衣襟,平静地道:“凌普那个龟儿子,平日兔子似的,没想到一发了癫,原是一条疯狗,倒会给爷们找事。”
“四哥觉着这事态该当怎样?阿玛怎生说?”胤禩一扯我袖子,压低声音道。
“哼哼,咱们外头候着,有人里面烤火,这不是明摆着么。”见老大朝这边靠了靠,我拉着老八挪了个身位,老九补了空子。声音低道只有我和胤禩能听到,我将手拢到袖中,暗指着一边老大:“那位原本着指望闹大,阿玛不遂他的意。咱们头上,压着的还在上头,老八你努力着点,四哥没什么其他本事,帮你扮个黑脸还成。”
“弟弟不敢。四哥的话弟弟没听明白。” 胤禩做个手势,老十会意,加塞到老大和老九中间。“阿玛不是火大着吗?刚才命人将太子的属官人等都加了镣子,重兵押回京里,我还以为要黜落人了呢。”
“日后你就明白了。准备好了,万事可为。”看见图里琛搀着太子走出来,我停了话头,与老八肃了面容,直挺挺跪了当地。
这一跪,直到东方『露』了白。早晨康熙派了人传旨,众人方才起来,却已经是浑身僵硬,不迭声叫苦,各自回到住地。
我没有到自己的住室,直闯到狮子园邬思道处,将他从床上拖了起来。
听完一日经过,邬思道却也心惊胆战,长吁一口长气,道:“四爷天幸啊!”沉下脸:“这匹夫之勇,四爷可不能再逞了。”
我苦笑道:“我其实最是怕死不过,你当四爷我瓜了么。从来只有麻烦找我,你可曾见过我找麻烦么。”
邬思道略一沉思,忽然道:“皇上可是派了近臣去了骁骑营都统那里?”
我一回想,腾然记起图里琛腰里别着的,却是皇帝的令箭,如今看来,必然是去了兵营宣令。心中一阵抽动,道:“没错,刚才没注意。现在一想,图里琛必是去了骁骑营。”
邬思道捻捻胡子,道:“四爷今日的动作,怕是种了祸胎啊!”
“此话怎讲!”
“若是凌普换做了四爷,今日又是怎样结果?四爷不过下场,全场欢动,猎一头熊又是什么稀奇事,扯得上天佑大清么?不过是四爷威望,众人凑趣而已。四爷随身一块牌子,即不是兵部的文书,又不是皇上的令箭,骁骑营一见便遵令戒严。四爷虽然职司扈卫,这面子也太大了些吧。皇上既感动四爷不顾『性』命救驾平逆,静下来一想,必是后怕多过情分。四爷英明天纵,还不明白么!”邬思道越说口气越是激烈,到后来却是教训一般。
我还未说话,只听邬思道言语只带了火yao一样,噼噼啪啪,连番一通重话,却是不带停顿:“太子固然遭了天子的不虞,八爷也未见就得宠了。我们这个圣上,诚然是难遇的明君,以前由着萧墙争斗,不过是九天上冷眼冷瞧,让几个阿哥自己跳出来。什么*,八爷党,哪个不是攥在老佛爷手里头?以前明珠和索额图的前车,四爷忘记了么?只是圣上千算万算,独独漏了自己的四儿子。四爷在军中的威望诚高,可是人瞧着不过是畏了四爷的身份手段。哪想得到四爷竟比八爷气焰还高,一声令下,万军呼应。四爷啊,皇上的帝王心术,谁也不敢揣测,雷霆雨『露』,尽在皇上一念之中。你这般跋扈,皇上心中会怎么想?*八王党外,又有一个四爷党么?太子八爷一党,虽然都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剥了那身朝服,也只是老迈的文人,过气的将军,哪比得了你四爷!虎狼一般的军壮,太子这储君的令不听,兵部的札子阴违,就听着你四阿哥雍郡王的话。待到羽翼丰满,这皇帝的旨意,怕是也抵不过你四爷的只字片纸吧!四爷啊,你怎么就忘了,当今除了是你父亲,更是天下的主子啊!”
我只觉得浑身冰凉,手脚不住颤抖,康熙这般阴险么?老二老八他们争斗,怕是也是这位好阿玛明里暗里挑着火的。一强独大,睡不安稳的就是做皇帝的康熙,天晓得什么时候自己就糊里糊涂成了太上皇。几个儿子各存实力,互相消耗,他才坐得稳,就算儿子『逼』着自己,只要兵权在手,一道令旨下去,谁的脑袋是硬过钢刀的。我练兵手段狠辣,皇上一清二楚,本以为我这个四阿哥只是一味弹压,军中必有怨言,也不怕什么其他。只是漏算了我平易近人一点。但凡有本事的,脾气总是古怪些,吹牛拍马总是不屑,康熙整日听到的是宠臣说我如何怎样,谁又跟他说四阿哥济贫救困,大受爱戴呢。今天那帮小子起哄,我这个老子想必心里犯酸了。娘的鬼,我太大意了。原来不是不犯忌讳,而是忌讳没找上我。
邬思道喝了口水,接着又道:“皇上一脱了险地,立时便招了众位阿哥到身边。难道真是要罚儿子跪么?不过是为质的心思,怕又生动『乱』。派了近臣掌了兵权,防的就是四爷你啊!父子君臣相疑到这步田地,四爷你还不醒悟吗?”
如醍醐灌顶,我全盘明白了。我一门心思想着保一个兄弟上台,只是没想到皇帝的心肠。康熙年岁还没到入土的年节,却是容不得自己皇权稍有威胁。不论太子也罢,胤禩也罢,康熙都留着后手。如今又加了一个我,康熙往后也会防着我的吧。怎么办?是帮着老八,还是自立门户?放了进取的心思,酒『色』韬晦可好?不,帮着老八,康熙必然更加忌我,削老八必先从我下手,不成。自立门户么,也不成,而今的情势,再有个四爷党,老头子还不抓狂。韬晦么,康熙玩这个老手了,鳌拜和吴三桂就是被绕进去的倒霉蛋。如何走下一步,***鬼老天,帮帮我可好么?
我求助地看向邬思道,静仁先生,小子知道你心肠深远得紧,看在党国面上,拉兄弟一把吧!
邬思道这时却笑道:“四爷莫要着急。皇上虽然防着众位阿哥们,不过于四爷倒是有些不同。四爷还是尽心办理差事的,不像八爷一心只盯着太子位子。阿哥里头,只有四爷是真心为了朝廷百姓。这些皇上心里有一笔账在。提点禁军,那是皇上给四爷的差事,又不是四爷自己争得的。至于威望,也是四爷人立得住,不似八爷银钱买了的。要说四爷碍着了皇上的眼,也是老爷子自己做的糊涂事,其实怨不得四爷的。四爷要是撂了挑子,恐怕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皇帝老佛爷。”
我一听这话,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说道:“邬先生只教教我,往后怎生去做啊!”
邬思道笑而不答,只是指着心口。你他妈什么意思,你这个死瘸子,打我哑谜是吗?怎么凡是出主意的穷酸都喜欢来这手,痛痛快快讲出来不好么。
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邬思道知道我不耐烦猜人心思,这才说道:“我知道四爷怎么想。其实四爷想复杂了。皇上的心,四爷还是不明白啊。四爷可知道苗人养蛊之法么?”
呵呵,不知道才怪。你直接说了就是,绕什么弯子,显摆么?我语气急切地道:“我不读书,邬先生教我。”
邬思道得意洋洋,那丛胡子怕不是要被他捻掉了。慢悠悠说道:“苗人使百虫同置一瓮之中,虫类相食,最后留下的就称之为蛊了。”又喝了一口茶“皇上冷眼旁观,也还是存了另一个意思。大清朝的江山,总不能交给一个庸才。皇上纵容阿哥们相争,就如同苗人养蛊一样,就是要为他身后留一个明主,是为了大清万世的基业啊!四爷帮八爷争储,以我看来,四爷不值当。学着人家避嫌,四爷又学不像。不如扯个旗子起来,正大光明地夺这个储位,老佛爷的心里,未必不喜欢四爷你再升一步的。”
当真么,老头子不是不喜我们威胁他么。不过也有可能,老大惹厌,老八党太大,显是糟忌,就是老三和我暂时还没到扎眼的地步。如果康熙真存了要大家竞争的目的,那么只要我不『逼』他下台,不过他设的警戒,做什么他也会睁一眼闭一眼。兄弟们都得罪光了,康熙一死,我等着挨宰不成。妈的,干了。反正谁做了皇帝我都不得好,不如我去做这皇帝。
“哈哈。四爷终于定了心思。我和项铃等此时已久,为了将来百姓安乐,我以茶代酒,先敬四爷!”邬思道大声道。
我掏出那瓶焖倒驴,笑道:“静仁心意,我领了。我们几个,也做些事情给史官去写写。”倾了他手中茶,满满倒上,“皇天后*鉴,我胤禛在此起誓,今生若不为天下生民请命,开万世太平,就让我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邬思道听到我如此重誓,直道:“好!好!我邬思道就跟着四爷,一同开创万世的太平!”眼中竟已满是泪光,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哈哈,倒也,倒也。
只听扑通一声,邬思道不过一个书生,终究敌不住这焖倒驴的烈『性』,直挺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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